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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八十周年校慶剛好對上周日,學校把慶典提前了。周四晚大禮堂里座無虛席,但撐死只能容納下兩個年級,樓上的高三學子還在緊張備戰即將到來的全省第一次模擬考試。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蘇冷和李尤尖入場晚了,劃給十六班的座位一個不剩,她們一路往后,發現十七班的座位也所剩無幾。 李尤尖還想往后走,蘇冷不想動了,直接落座十七班靠后的那一排。 “我們坐到其他班不太好吧,萬一他們班的人沒位子了呢?”李尤尖坐立不安,東張西望的,搞得蘇冷也心煩意亂,笑罵她太死板活該被人欺負。 “那是他們的事,你沒看到我們的座位也被其他班人坐了嗎。規矩從一開始就被別人破壞了,還輪不到我們強出頭去扭正次序?!?/br> 剛才她發現林薇薇、夏鷗都把她們在其他班的朋友拉到十六班陣營坐,哪里沒有這種亂象。 來晚了就得為自己的失誤買單,蘇冷才不同情十七班那些真的因為她們兩個而沒有座位的人。 畢竟,誰又來同情她們呢。 演出開始前,彭天偷偷竄到李尤尖身邊,和十七班那個女生悄悄說了句什么,如愿坐到李尤尖身邊。 “彭天?” “我看咱們座位都滿了也找不到你們,原來你們坐到這里來了?!迸硖熳梅€穩當當的,把零食也放到旁邊,似乎就不走了。 李尤尖悄悄往蘇冷那邊挪一些,問他:“你怎么也過來了?” “他們一幫男生都在偷偷打游戲,我手機硬件不行,拖他們后腿,倒不如過來和你們一起安安靜靜看表演?!?/br> 李尤尖無話可說了,由他坐在身邊。 兩個男生摸黑找到蘇冷旁邊僅剩的兩個座位,低聲謙讓:“你先?!?/br> 蘇冷扭頭,一眼就認出游其森胳膊上那截白晃晃的石膏。 張金遠一屁股坐下來,緩了兩口氣,認出蘇冷,又意外又疑惑,“這不是我們班的座位嗎?” 那邊彭天探出腦袋,和兩人打聲招呼,沒皮沒臉嬉笑著:“不好意思啊兄弟,占你班位置了?!?/br> “嗬,你小子怎么也在這兒……”話音未落就看到了蘇冷身邊那個嫻靜溫順的女孩,立馬換了個表情,意味深長拖了個音:“我懂了,不客氣,這個旮旯的確更適合小情侶坐?!?/br> 李尤尖本來沒有在意他們談話,聽到這里,背脊一涼,臉上驀地guntang如火,羞得急急辯駁出:“我們不是?!?/br> 張金遠根本沒聽到她細如蚊蠅的聲音,也沒理會彭天那小子氣急敗壞的多余解釋。 他喜歡李尤尖,在他們那群一起打球的兄弟間是人盡皆知的事。 張金遠還暗自得意剛才自己默默助攻了一把。 “見予和時邊什么時候出來?” 游其森象征性翻了翻節目單,張金遠不耐煩奪過去,“我來看吧,就你那缺胳膊斷腿的?!?/br> 兩人吵鬧一陣,全場燈光突然亮起來,伴隨一陣熱烈掌聲,主持人款款上臺,千篇一律的開場白講完,慶典就正式開始了。 張金遠打完球就跑過來了,沒來得及回班拿眼鏡,整個人坐起來趴到前面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 一座之隔,游其森余光里那張側臉尤為白皙清秀,他轉頭看了眼,安靜的蘇冷更具有侵略性,唇不點而朱,雙眼皮自然深刻,眉是野生眉,天生濃密有型。 游其森突然想到他曾經評價過,蘇冷是濃顏系美女。 他無聲一笑,低低開口:“上回我用了你們班垃圾桶,這回你坐了我們班座位,是不是算打平了?” 蘇冷起初沒注意他在和自己講話,愣了愣,轉頭過去的時候有些茫然。于是,一張完整如畫的臉在半明半昧燈光晃動間深刻描摹,水潤明亮的眼睛一眨,蘇冷目光落在游其森被吊起來的左手,似笑非笑:“勉勉強強吧,我不和特殊殘障人士一般計較?!?/br> 看得眼疼的張金遠坐回來,剛好聽到這句話,游其森的視野一瞬之間被龐大身影湮滅了。 “怎么說話呢?!彼麄冃值荛g調侃行,可蘇冷誰啊,憑什么講話這么毒。 游其森無謂一笑,瞥了眼張金遠手里的節目單,問:“第幾個???” “哦,這兩人壓軸啊?!?/br> 演出過半,蘇冷早百無聊賴玩了一個小時手機,身后突然有陣濃郁的脂粉氣罩下來,她下意識偏頭皺眉躲了一下。 入目是一張敷有厚粉,精致到假面的邵鈺的臉。作為藝術生,她剛才上臺表演并不奇怪,蘇冷從她還沒脫下的服飾依稀想起來好像是個現代舞,柔美煽情那掛的,當時全場響起過好幾次驚呼。 邵鈺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有話和你說”。 兩分鐘后,蘇冷聽出身后十八班楊易杰兄弟的聲音,“嫂子要出去啊?!?/br> “嗯,去換個衣服?!?/br> 邵鈺聲音甜美,軟軟酥酥的,讓蘇冷頭皮一緊。她安然無事坐了五分鐘,等下一個節目結束,才站起來從李尤尖那邊出去了。 禮堂是個小天臺,走出燥悶空間,凜風陣陣,蘇冷戴上帽子不緊不慢走過去。邵鈺也裹上了羽絨服,把原本緊緊束在腦后的頭發拆了,長發披肩,有幾處夾子折痕,并不影響光澤柔美。 “你遲到了?!?/br> 蘇冷不以為意打了個噴嚏,有意避開,但邵鈺還是往后退了一步,面露不悅。 “有事說事,我想你也不想被人看到,還是說,你們藝術生反正將來都是要靠鏡頭吃飯的,所以特別享受那種被人po到論壇、貼吧隨便議論的感覺?!?/br> 她說話天生帶刺一般,邵鈺聽得心頭發毛,也不愿和她啰嗦,從口袋掏出個什么東西放到她眼前。 “這是你送給楊易杰的掛件吧?” 蘇冷瞇眼看了一會兒,認出這是當初她買的情侶款熊貓掛件,自己的那個弄丟了,楊易杰后來還重買了一對,之后兩人用的是他買的。 邵鈺覺得蘇冷半天不說話似在沉吟什么,陷入回憶眷戀一般,倒也不生氣,越發舒暢吐了口氣:“我在他抽屜里找到的,被書壓到角落了,連他自己恐怕也不記得這個東西?!?/br> “你怎么確定是我送他的呢,就因為他前任是我?”蘇冷伸手撩了撩碎發,輕笑一聲,“雖然他來三中后,在你之前就交過我一個女朋友,可他從來就不缺偷偷給他塞情書、送禮物的小綠茶呀?!?/br> 邵鈺臉色一變,捏緊那個玩偶,“你罵誰呢?” “罵那些明知道他有女朋友還天天給他發消息送奶茶的女生呀,邵鈺不是我說你,這玩意兒十有八九是你自己偷偷往他抽屜塞的吧,只不過你暗送秋波太多,自己都不記得了?!?/br> 邵鈺呼吸都加重幾度,嗤笑一聲,“他要是真那么喜歡你,我再怎么往上湊他都應該拒之門外,而不是和你分手轉頭就和我在一起?!?/br> “你要是這么自信他已經把我忘了,就不會拿一個被他扔在抽屜的垃圾來試探什么?!?/br> 邵鈺氣結,死死梗著一口氣瞪著蘇冷,很想把她那張驕傲的姣好皮囊撕碎。 她的確害怕楊易杰留著舊物是別有心思,而蘇冷和楊易杰分手后,竟然空窗至今。 以前她單戀的時候,就聽說過太多楊易杰對蘇冷如何好。 光是他替蘇冷認下煙和打火機那件事,就成為邵鈺心底難以消除的芥蒂??墒撬譀]有別的辦法去印證——楊易杰也會冒著被處分記過的風險護她周全。 邵鈺實在沒有安全感,只能拿著蘇冷曾經送給他卻被他遺落的東西挑釁炫耀,宣示主權,找回一點滿足感。 可蘇冷太狡詐了,鎮定如許,還倒打一耙內涵她破壞了楊易杰和她。 “蘇冷,就算沒有我,你和他也不會長久,你根本不喜歡他?!?/br> 蘇冷心頭躁意叢生,直截了當從邵鈺手里把那個東西搶過來。畢竟是曾經自己精挑細選的東西,在她手里攥著,蘇冷覺得惡心。 “可是他喜歡我呢?!碧K冷甜甜一笑,搖了搖那個可愛的熊貓掛墜,轉過身的時候笑意瞬間冷卻。 回到禮堂時,主持人在報幕,不少人都注意到蘇冷。 她從游其森身前擠進去時,游其森注意到了她手里那個掛墜,手抵在唇邊,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李尤尖關心她怎么去了這么久,蘇冷甩玩著手里的東西,心不在焉應了一句:“碰到個傻逼?!?/br> 李尤尖還是聽不慣別人說臟話,臉燙了一下,蘇冷好笑:“我罵人你臉紅什么?!?/br> 身后窸窸窣窣一陣,很濃重的風雪涼氣鋪面而來,李尤尖瑟縮了一下,不由往后看了一眼。 和楊易杰目光對上,她被刺到一般慌張扭頭,手指絞著,肚子里有股火氣不停往上冒。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蘇冷一樣,想罵誰就罵誰,根本不需要勇氣。 “你完了,喝得盡興不?”“千趕萬趕,還是錯過了嫂子的節目呀?!?/br> 楊易杰左右看了看,“邵鈺人呢?!?/br> “剛才出去了,說去換裝,說不定躲那兒委屈了,你一會兒好好哄哄?!?/br> 有人故意問:“喝得盡興不,還是那個生日派對上有美女?女朋友有節目都還偷跑出去?!?/br> 蘇冷聽后排那群人跟蒼蠅一樣呱噪不停,耳朵嗡嗡的,藏在袖子里的手一下又一下用力扯著,面無表情。 突然想起來,楊易杰很久之前就和她說過,校慶那天他有個好兄弟過生日,他打算趁此機會帶她翻墻出去玩。 蘇冷彎了彎嘴角,忽然聽到一陣雷鳴掌聲,舞臺倏忽聚起的光束里,多出兩個英俊身姿。他們年輕、有才、穩重、溫柔,是所有少女羞怯、純粹、懵懂總是憧憬又萌動在心底的縮影。 和別的表演人員不一樣,他們沒有穿得很正式,休閑一身,兩個話筒,一把吉他,就璀璨生花。 李尤尖怔怔遙望著,眼被一股深澀熱意撞到睜不開,死死抓著衣擺,無聲又艱難地呼吸著,看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臺上唱歌。 季見予和談時邊是天生適合聚光燈和鏡頭的天之驕子,他們身上的光環,在站到舞臺的那一刻,被高幀數的燈破除撕裂,覆上一層新的羽翼。 世界影影綽綽,少年干凈如初。 蘇冷一身無處發泄的蠻力漸漸消失,產生一種來自第四宇宙的錯覺,歷經五萬光年,那個自負狂妄的季見予,其實也有沉潤內斂的靜態。 兩個備受追捧的帥氣男孩,唱一首愛而不得的情歌,那種卑微、柔和的小心翼翼,讓臺下無數女孩恨不得沖上臺安撫他們傷透的心。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 在我感情的封鎖區 有關于你絕口不提 沒關系 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么難聽 …… 整個禮堂只剩下凄美傷感的伴奏,深沉憂郁的嗓音,外面的鵝毛大雪,似乎下到了每顆都承載有一部災難電影的心里。 那些鴻蒙初辟的悸動、閉口不提的感情、隱而不宣的心跡,在一場兵荒馬亂的青春里,讓黃昏都暗淡。 脫胎換骨般經歷一番生死。 李尤尖默默哭了,終于想起那天在音樂教室她明明沒有仔細聽卻仍盤旋在腦中的那句旋律是什么。 是談時邊反反復復唱的: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十六歲這年的寒冬,她只記住了這首聞所未聞卻每每聽到都會流淚的歌。 接近尾聲時,蘇冷發僵的手指脫力,骨頭都跟著震碎撕裂了那個玩偶的縫線。她盯著臺上,迎著那對浩瀚如星海的眼睛,漸漸清醒著迷路一般,將里面棉絮掏出來,撕成一小綹一小綹。 中途不知道什么時候,邵鈺回來了,她從一開始就是坐在十八班的位置,等楊易杰。兩人低聲細語大半首歌,女孩嬌嗔抱怨,男孩好歹哄了一陣,膩歪得要死。 蘇冷突然站起來,把手里稀爛的棉絮連同皺巴巴的布砸到邵鈺和楊易杰頭上。 紛紛揚揚,像黏人的柳絮,怎么都落不完。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冷逆著最后一段伴奏頭也不回走了。 之后好幾天,蘇冷路過十七班,看到那個座位整潔如初,桌面只有幾本薄薄的書。 季見予校慶結束當晚就出發去了集訓營。 封閉式進行將近兩個月的學習,六天考核,決出國一二三。而他的目標,是最終進入國家集訓隊參加IPhO,沖擊國際金牌。 直到第一學期結束開始放寒假,蘇冷都沒再見過季見予,她被關在三中,認真準備期末。 —— 終于登上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