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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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o場的鬧劇,被遠處旁觀的看客盡收眼底。 江橙捋了捋碎發,聲音哽咽:“李尤尖好慘,我們家庭條件不好就活該被嘲笑嗎?!?/br> 季見予表情淡淡,兩只長腿隨意交迭屈著,完全是局外人的閑散態度。收回目光,他問了一句:“她就是16班住你下鋪和蘇冷說你澡沒洗完感冒了的那個,尖尖?” 很拗口一句話,可季見予過稿似給字做排列組合,自由發揮也精準無誤。 他聲音在夜色里更低迷溫柔,江橙臉一紅,大腦沒轉過來,下意識答了一聲。 最起碼,“尖尖”沒錯,蘇冷這個名字,也沒錯。 江橙判斷季見予應該認識蘇冷,可這句話的主語,似乎又是李尤尖。 季見予似笑非笑轉過頭,表情有點遺憾,好像嫌戲沒看夠。 “窮當然不是問題,可有些人的資本,的確恰恰好是不窮?!?/br> 江橙茫然抬眼,覺得身邊這個高大少年的眼睛比宇宙更浩瀚無窮。無論何時,季見予都有種精銳感,這好像也是強大家世、優越皮囊、卓群智商賦予他的資本。 江橙咬了咬嘴唇,暗自捏緊了校服衣角。 * 季見予可以保送淀城任意一所高中在初三學期一開始就是人盡皆知的事,季見予本人的心思也全然不在應試課本上。別人都在趕進度卯足勁跑沖刺,他一心專注全國物理競賽杯。物數金杯拿了兩年,甚至連語文競賽——初一被語文班主任趕鴨子上架去參加的,季見予也輕輕松松拿了個金獎。除此之外,他還代表學校參加中外合資舉辦的畫展,素描,特等獎。 這些早足夠他獲得保送名額,二中三中從初二開始就不斷向季見予暗送秋波,希望能爭取到這樣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天才。 除了學業,季見予履歷上綜合社交版塊也根本不夠填。 他當升旗儀式主持人,廣播站播音也玩,游泳社社長,?;@球會頭號得分手。初二那年巴薩皇馬那場歐冠賽梅西絕殺伯納烏,他和巴薩球迷干架,第二天就向學校申請到一間新教室搞了個足球社,門口掛“巴薩球迷與狗勿進”的標語。 初中時候的季見予精力充沛,興趣廣泛,熱衷在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里瘋狂無度做到極致。 班主任找他談話,頭疼弱弱發問:你是不是太閑了。 不用中考,不用擔心每學期期末會不會被踢下普通班,沒有升學壓力,老師怕他把自己玩廢。 季見予可不覺得自己閑,鉆研變態超乎正常邏輯思維的競賽題耗腦,做主持人播音廢嗓,搞體育活動吃體力。他覺得班主任才是閑出屁,會關心他是不是太閑的問題。 他所在的火箭班到了初三混成同類班里最弱的一個,季見予實在看不過眼,這才老老實實坐下來考月測、期中、期末,拖五十個人把平均分升到全年級第一。 的確,季見予是書里才會面世的“神”,但很接地氣,什么都要摻和一腳,和青春期的臭屁男孩沒什么差別,喜歡毫無保留展示自己,到處找存在感。 說難聽點,就是招蜂引蝶。 沒有人誰會不享受被眾星捧月的感覺。情書一籮筐地收,獎項一籮筐地攬,所過之處,就算本來沒有季見予的痕跡,他也會輕松滑個太空步返回,洋洋灑灑留下自己的名字。 楊易晴所認識的季見予,就是這樣。 所以得知他入學三中,她非常有自信向組織保證——季見予一定會非常熱情、積極加入組織部。 可她想錯了。 季見予在初三后半段就非?!邦j”,誰要有心邀請他干什么,他黑黢黢很漂亮的一雙眼是玩膩的神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 他像逃不過魔咒的天才神童,沉淪做一個網癮少年,每天呼朋喚友到網吧打游戲。 但其實他私底下一直這樣,只不過當初他干什么都喜歡一個人,別人和他做朋友心理壓力很大。 但偏偏他朋友還可多,完全看他自己如何分配。 像張金遠這種,家庭條件一般,只能保送全市第三的高中,他不服偏要自己立志考上二三中的,季見予只會在要去自習室突擊競賽的時候想起他。 張金遠某天突然開竅,質問季見予是不是沒把自己當兄弟,不然怎么一把黑都沒和自己開過。 季見予直接把人從安靜嚴肅的圖書館帶去網吧,玩通宵。 玩到十一二點,張金遠就不行了。他平時老坐著死磕課本,能量跟不上,興奮過頭打了幾把就頭暈眼花,而季見予長年熱衷各種運動,體力不是一般好。 兩人中途出來透氣,隨便在附近找了家串串店。 男人都是rou食動物,大冬天吃辣湯rou串,既舒服又醒腦。 張金遠吃不了辣,不一會兒就額頭冒汗,羽絨服都沒拿就要去隔壁奶茶店買冰甜的東西。 手機拍菜單給季見予,非??犊f奶茶他請。 串串是季見予付錢,兩人拿了四個竹筐,串串店老板看他們穿校服,好心提醒,季見予興頭上來,玩了招先付款后用餐。 最后還不盡興,在老板娘尷尬注目下把所有蘸料都要了一遍。 張金遠痛罵他是敗家闊少,容不得別人踩到他矜貴的尾巴一點,然后轉頭甩出一句“我也蘸料全要”。 不得不說,感覺很爽。 季見予不以為意哼哼兩聲,說自己初一下學期就不花家里錢了。 各種競賽獎金,用都用不完。他還參加午夜街頭那種摩托競速,贏一次賺大幾萬。 張金遠還是不服氣,死杠到底:“大件和奢侈品還是得花你爸媽的錢吧?!?/br> 季見予不否認,“當然。不過我目前不需要什么大件,偶然欣然接受不傷我爸媽的心?!?/br> …… “是,你覺得ck幾百的內褲、aj上千的鞋、路易斯、勞力士都不算奢侈品唄?!睆埥疬h撇嘴。 有些人,生來就在羅馬了。 季見予不嗜甜不喝奶對咖啡因不耐受,盯著張金遠發來的菜單看很久,最后點了杯茉莉初雪,無糖。 十分鐘后,張金遠手拿兩杯東西哆哆嗦嗦跑回來。 “今年冬天這風是真飆!哎,隔壁奶茶店打起來了,要不要去看熱鬧?!?/br> 季見予輕輕皺眉偏頭躲開突然濃烈的鍋煙,明顯不感興趣。 張金遠怕冷,也不想再出去了,誰想到戰火打到了串串店門口。 “這meimei夠狠,和幾個喝醉酒的五中學生打對壘?!睆埥疬h放了把泡椒牛rou,實時解說。 “怎么說?”季見予手里那把簽子不經意就被新放進鍋的泡椒牛rou擠走了,竹簽在掌心輕輕劃過,刺感分明。 收回目光,眼睛很快蒙上一層水霧,他忍不住再看出去,壓了壓眉頭。 桌上都是張金遠的說話聲。 “五中那種鳥高中,整個淀城最爛的學生都聚集到那里了。剛那幾個男的在店里調戲一個白領jiejie,那個meimei做完我這一單直接走上去開罵?!?/br> meimei。 扎雙馬尾,戴奶茶店那種強制配備的玩偶發箍,說話的時候彈簧一搖一擺,那兩只兔子耳朵栩栩如生。 的確挺顯嫩。 以前有個人上課和他說小話,羨慕他是處女座。 “賤賤魚,怎么大家都是九月生日,你就能是處女座?!?/br> 他對女生這種無聊的計較毫不在意,可十二天、一個星座的差距,感覺真挺爽。 文女士經常在家里說:“兒子,你要讓讓蕉蕉妹?!?/br> 蕉蕉妹是誰。 他只記得蘇冷這個名字。 蘇冷戶口本上的大名其實在幼兒園中班的時候就改了,可入學是以“蘇蕉鹿”這個名字,所以幼兒園的老師都還叫她蘇蕉鹿。 可幼兒園算什么上學,能有什么記憶。 學前班連同小學七年,班里有個蘇冷的名字不絕于耳。 她太扎眼了,喜歡在班級出頭,和誰都玩得來。 可剛才望出去的一瞬間,季見予還是下意識在心里默默反問:這是,蘇蕉鹿嗎? 事情鬧得似乎有點大,串串店不停有人出去湊熱鬧,大門干脆也不關了,暖氣漸漸跑完。 爭吵聲夾在西伯利亞寒潮的冷風里。 “我罵誰狗,誰見到個美女就嗷嗷湊上去搖尾巴我就罵誰狗!” “??!” 季見予其實也不是很能吃辣,鼻尖沁汗,視線剛甩出去就被張金遠貼到窗邊的大腦袋擋住。 “我靠,打人了!” 現場一片混亂,突然有人大喊:“警察來了!” …… 季見予撈了把張金遠清湯鍋里的泡椒牛rou放到無辣油碟里,慢慢把rou從簽子上捋下來。 rou都煮爛了,泡椒也沒有味道。 店里漸漸回暖,可總有股不經意的邪風。 老板娘為了留客,很貼心留了半扇門沒關,方便大家知道后續。 “冷冷啊,我是于叔叔還記得吧,這是你阿強哥?!?/br> “哦于叔叔,我腿傷了,我爸在來接我的路上了,你要不要和他說兩句?!?/br> 張金遠幸災樂禍,他是那種很好見義勇為的人,看到惡人沒好下場,他樂得眼睛都找不到,手往辣油鍋隨便抽了根簽子。 邊吃邊說:“太爽了,打meimei的那個男孩他爸是meimei爸爸的屬下,哈哈哈咳咳咳,我靠,辣死我了……” 張金遠拿全糖奶茶猛灌,季見予看了一眼,下意識也拿起手邊的那杯茉莉初雪,輕輕啜了一口。 很蒼白的茶味,因為冰塊苦意更澀,在火辣辣舌尖迅速蔓延。 季見予放回去的時候,瞥到整齊光滑的袖子有幾道突兀的揉痕。 張金遠嘲笑他:“羽絨服還不舍得脫呢?!?/br> 警察走遠了,老板娘打了個哈欠把門關上,夾進來一陣帶雪的旋風。 季見予淡淡掀眼皮,嘴角噙笑,可整張臉因為吹過寒風分明是冷的。只有鼻尖那,有點柔軟的紅。 張金遠訕訕垂頭,裝作若無其事把自己身上裹暖的羽絨服脫了,緊接著大快朵頤。 * 今晚舍管大媽抽風,一一踹門檢查人數,男生宿舍樓一整個雞飛蛋打。 季見予最后一個回到宿舍,書包一耍就把外套和里面的背心脫掉了,露出勁瘦腰線和若隱若現的腹肌。 他天生瘦,肌rou不容易練,夏天只穿球衣的時候過分單薄,套一件外套正好,渾然天恒的飄游感。 還有人在洗,季見予就走到洗漱臺擠牙膏,游其森晃過來,小聲說:“你覺得蘇冷漂亮還是江橙漂亮?!?/br> 季見予瞥他一眼,把牙膏插回去,低頭接水。 “剛才這層樓搞了個票選,要選級花,最后剩下江橙和蘇冷。蘇冷你懂吧,就今天在食堂……” “你怎么不直接說楊易杰女朋友,我能更快想起來?!?/br> 游其森打哈哈,覺得他特意提起楊易杰,兩人這梁子鐵定結下了。 沖澡那哥們兒出來了,火急火燎只拿條毛巾遮擋要害,關心戰況:“你投誰了?” 游其森說蘇冷。 “靠,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我這波必須站我橙姐……”邊說邊沖出去計票去了。 “蘇冷是濃顏系的,看一眼就忘不掉了。其實第一天在涼亭我只看到她側臉,可今早在食堂我一下就認出她?!?/br> 游其森頭頭是道在分析,張金遠幽靈一樣突然出現,“真的,你這么說,我也老覺得我以前見過她,可能因為世界上的美女都有相似點吧?!?/br> 他牙膏沫子噴了季見予整個胳膊,還毫無察覺滔滔不絕。 季見予輕輕皺眉抽了張擦干凈了,這一小動作被游其森發現了,好笑死:“不虧處女座的啊,馬上就要沖澡了你這,活得太精細了……” 熄燈后,四周早已鼾聲四起,季見予帶著耳塞世界倒是清凈??伤矚g熬夜,變態的時候喜歡捧平板解奧數。 其實有時候他也會在想:有一天季見予瘋了的消息傳遍校園每個角落。 但能這么想的,都是正常人。 他和小初都在一個學校的哥們兒發消息,問他什么時候正式把同學聚會的公告發出去。 對方還在猶豫,當年班里只建了qq群,但很多人現在都不用qq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大家都在默默潛水?!?/br> 宋思超說:“比如,你我嗎哈哈?!?/br> 季見予想了一會兒,飛快敲下幾個名字:“蘇冷、顏丹、老狗都在用?!?/br> 那邊隔了幾十秒,發過來一個壞笑小黃臉。 季見予突然煩躁,把手機扔了,翻了個身,下鋪的張金遠嘟囔兩下又沒聲了。 他反正特別討厭別人聊天動不動就發表情。 困意無知無覺已經滿了,季見予少見打了個哈欠,眼圈染上一圈紅,憑感覺一下把手機撈回來。 對方來了很多消息。 “我靠蘇冷秒回我?!?/br> “她還先把我罵一頓,問我打算搞同學會怎么不早告訴她?!?/br> “我說我不知道她qq還用不用,又沒她微信?!?/br> 季見予面無表情回了一句:“你他媽不也是今天中午才告訴我?!?/br> 對面估計睡了,或者在和失聯多時的老同學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