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周后，訂婚宴在莫家小別墅內低調舉辦，章家和莫家都只有關系最近的家屬到場。

    章謙和上回被方舟在學校揍傷，傷好后整個人又清瘦了點，揣著兜單手跟她握著，越來越不著調。

    兩人在臺上并肩，長輩面前好一對金童玉女，牽住的手卻在不著痕跡地暗中較勁。

    莫虞對著鏡頭風輕云淡：“答應了跟我訂婚，又不笑是什么意思？”

    章謙和斜睨她一眼；“呵，你跟方舟分手沒有？”

    “他不會打擾我們的?！?/br>
    章謙和面無表情地諷刺她：“難道你打算一直跟他就這么見不得光？”

    莫虞更正：“不會一直的?！?/br>
    “這就玩膩了？我還以為能讓你給我戴綠帽子的對象，會是你多喜歡的人?！?/br>
    “這算綠帽子？我也沒攔著你談，祝佳期要能接受，我不介意你們有點什么?！?/br>
    章謙和茫然了下，而后才從腦海里調出一張經常在朋友圈出現但從未留意的臉。

    “那不是你閨蜜嗎？”

    “塑料的?！?/br>
    “短期內跟你解不了綁，我可不會去禍害別的女生?！?/br>
    言外之意就是她禍害了他看好的某個青年才俊了。

    合照完畢，莫虞把自己的手從他手里抽出來，涼涼諷笑：“有時候我真有種感覺，懷疑你是對方舟有什么超乎同學之情的東西?！?/br>
    “我也有種感覺?！?/br>
    章謙和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拇指緩慢地在屏幕上滑。

    莫虞轉過身，提著禮服裙子背對他的方向準備下階梯，聽到他似有悵然地說了一句。

    “我和方舟，好像本來應該是很適配的朋友?！?/br>
    莫虞邁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接著才落到地上：“或許另一個平行時空里，你們是真正的朋友吧?！?/br>
    另一邊，中達總部24樓淹沒在通明燈火中的一間不起眼辦公室內。

    莫嵐正為自己終于和對面這個一直不茍言笑的男生達成協議感到松一口氣。

    “之后我們中達新投資小組就拜托你關照了?！?/br>
    方舟只淡淡“嗯”一聲，沒什么反應。

    從莫嵐向他拋出橄欖枝，到他們真正坐下來磋商，方舟全程都話很少。

    莫嵐此前對他的印象還只是他是同校的天才少年，從這段時間的實際接觸來看，他覺得方舟像他熟識的一些在量化研究上有特長的理工男。

    他自認接觸這樣的人很多。

    數字敏銳，但情感木訥而不善交流，利益驅動，逐利本性在離金錢最近的地方體現無遺。

    這樣的人是很好挖過來的。

    從拿到他的履歷，知道他的家庭狀況后，莫嵐就確信自己能輕松撬走他。

    真難為莫啟能在他們學校掐出這么一個尖尖兒，不過馬上就要為他所用了。

    唯一的難度可能在于他跟自己jiejie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但這也簡單，哪有男人真的會沉溺于青春期荷爾蒙制造的淺薄情意？只有女人才會沉湎幻想。莫嵐太懂這樣的金融男了，比起事業和利益，女友簡直不值一提。

    方舟跟莫虞有這樣一層關系，在他眼里反倒更好，拿下他就可以一舉兩得，既竊聽到莫啟小組里的情報，又可以暗中控制莫虞。

    莫嵐把玩著U盤勾起嘴角：“你們組的策略模型的確好用，收益率立竿見影，研究了很久吧？我家老頭很滿意?！?/br>
    方舟黑眸沉靜，“還好，短期套利而已?！?/br>
    這種平淡到像寵辱不驚態度，讓莫嵐其實也會有一絲難言的怪異感。

    就好像面前這個少年不是木訥寡言，而是真的有某種超乎年齡的閱歷洞見，城府之深難以窺探。

    但這怎么可能？

    他窮。貧窮就注定了他會心甘情愿受人擺布，美其名曰是在“向上爬”。

    況且要論城府，一個只知道靠讀書改變命運的平頭百姓家孩子，怎能與從小生活在波云詭譎之中、斗爭經驗豐富的權貴子弟相較？

    莫嵐雙目炯炯直視著方舟，加重籌碼許諾：

    “不止是買你兩份內幕消息，如果之后你還能產生更大價值，我會推薦你真正進入中達的門路，你的才能很適合去金控?！?/br>
    方舟不置可否，只提醒道：“量化因子都是有時效性的，這個策略窗口期不長，你記得把握時機?！?/br>
    莫嵐點點頭，往后一靠，倒在椅背上刷起了手機：

    “說起來，我以為你跟我姐……莫虞的感情是很好的?！?/br>
    方舟聽到她的名字依舊表現得無動于衷：“難道看起來不好嗎？”

    莫嵐努努嘴，意有所指：“看起來還行，我吃驚的是，她似乎對你還挺認真的?！?/br>
    方舟微微垂下眼皮，冷峻眉眼淡然：“她是個資源優渥的女友，我也只是……逢場作戲而已?！?/br>
    莫嵐搖著“嘖嘖”兩聲，剛要感慨他的無情，看到一條消息，滑動屏幕的手指一頓，眼睛瞇了起來。

    良久，他笑出聲：“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不然豈不是自找不快?！?/br>
    方舟抬眼詢問。

    莫嵐從辦公桌底下掏出一罐啤酒，推到方舟面前，酒液晃動撞擊鋁壁，咕咚咕咚響。

    “你知道……莫虞現在在干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