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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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突然聽見外頭有車輛駛近的引擎聲,速度并不快,感覺就像要在這附近停下。沒多留心,等綁好鞋帶站起身來的同時,門外卻傳來有人大喊著「池晉棠快滾出來」的聲音。 我的腦海中出現一排刪節號,愣了兩秒外加和卒仔互看一眼,馬上詫異地打開家門。 「唷,你家真難找!」當看到金政東趴在一輛小客車的駕駛座窗上,還對我搖搖他手上通訊錄時,我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 忘記自己呆住多久,等卒仔往我背后拍了兩下,我才找回自己的反應能力。 「我的天,你會開車???」我感到不可思議地走上前去,當瞥見坐在副駕駛座上低著頭的馨語時,腳步頓時一滯,停了下來。 「所以說你一點都不了解我?!菇鹫|朝我挑挑眉,「汽機車駕照,我十八歲就通通拿到了?!?/br> 我有些尷尬地輕扯嘴角。 似乎留意到我的異狀,金政東回頭望了馨語一眼,等視線重新回到我身上時,他困惑地問道:「陳馨語有話要跟你講……可是看樣子,你剛要出門?」 「嗯,有很重要的事?!刮液唵味笠卣f:「她回來了,我要去找她?!?/br> 聞言,馨語立即抬眸看了過來,像想到什么似地迅速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不過,當和我兩人的目光交會后,她原本微微張開的嘴巴卻又闔上了,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明顯。 在心里告誡了自己要鎮定,我深吸了口氣。 「有什么事?」但一開口,我就懊惱地皺了下眉。本想盡量用溫和點的語氣說話,可是我方才的嗓音卻沒有一絲溫度,完完全全的冰凍狀態。 馨語抿著嘴唇,一臉泫然欲泣的神情。出師未捷的我別過頭搔了搔臉,用眼神跟站在門口的卒仔求救,但他卻面無表情地雙手一攤,一副他也莫可奈何的樣子。 最后我只好嘆了口氣,迫使自己面對?!肝抑滥阋v什么。但那件事情,我不想計較也不想多談了,就這樣讓它過去吧?!?/br> 就算要她彌補過錯,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況且,我是真心不想在那件事情上打轉了,說我逃避心態也好,但再深究下去,我覺得反而會給幾個當事者帶來更大的傷害。 「可是我──」說出三個字,馨語停頓了下,接著一股腦兒把想說的話都往我丟過來,讓我差點措手不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接電話的時候一衝動就……我不曉得她會相信,我以為她會跟你確認,我只是、只是不想繼續……」 最末那句話幾乎全被空氣吸收了,我只能從嘴型辨識她究竟說了些什么。 「只是不想繼續喜歡你了啊……」拼湊出來,就是這樣的內容。 她將臉埋進自己的掌心里,我聽見啜泣的聲音。握了握垂在身側的手掌,我舉步朝她走去,最后停在她的身前。她的身子一僵,但依舊逃避似地捂著臉不敢看我。 老實說,夏皮沒有親口跟我確認,我也很意外,那代表了她不夠信任我。 這時我才察覺,馨語真正的想法,或許跟我先前的理解有所落差。 說不定……她是因為無法坦率說出喜歡我,也無法主動離我遠點來避免喜歡的感覺越來越深刻,馨語才想藉由這種迂回、愚笨的方式,讓我間接知道她的心情,進而自己討厭她、疏遠她。 誰知道,事情并沒有照她設想的路線走,反而演變成南轅北轍的發展。害得夏皮疏遠我,我莫名其妙,馨語自身也落得因內疚而必須不停探詢的局面。 她太過衝動地開了過分的玩笑,所以,老天爺也開了她玩笑。 「你真的,很笨?!刮矣謬@了口氣,我揚手敲了下她的頭,「笨就不要……耍這種小聰明?!?/br> 繞了一大圈,她還不是得跟我面對面? 總算從掌心里抬頭,馨語用哭得亂七八糟的表情對著我,害我尷尬地別過臉。所以說,我最不擅長被女生道歉了,就算有錯的是對方,之后也會把自己搞到很有罪惡感。 還在考慮該說些什么,卒仔就對我喊了一聲;當我的視線移過去時,他說:「帶她一起去?!?/br> 我露出駭然的表情,「你說帶誰去?」 「她?!棺渥杏孟掳褪疽饬讼萝罢Z,口吻嚴肅地說:「除了你之外,她還欠夏皮一個道歉和解釋?!?/br> 不用多想,我登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的確,馨語該道歉的對象不只是我,還有被那段謊話所傷害的夏皮。 我猶豫地望向馨語。她的神情從一知半解逐漸轉為明白,沉默了半晌后,便咬著下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喂,金政東,旗津怎么去知道嗎?」我敲敲副駕駛座的車窗。 「???」從馨語開口后始終沉默,現在忽然被我點名的金政東愣了幾秒才搖下車窗,「你說哪里?」 「旗津。我要去旗津找她?!刮掖蜷_后座的車門,把馨語塞進去,然后又自己坐進后副駕駛座,「知道怎么去嗎?」 「拜託,你都坐上來了,我能說不知道嗎?」他莞爾道,然后指了指車上的衛星導航,「有這個啦!超方便的?!?/br> 我難得對他比了個讚,接著偏頭朝站在我家門外的卒仔喊道:「幫我看家!」 「看個頭,你妹在家啦?!棺渥蟹朔籽?,揮手趕我,「記得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也沒拿照片給你看?!?/br> 聞言,我笑了兩聲。金政東也在下一刻發動車子出發。 「你們約在那邊喔?為什么不約近一點的地方?」邊扶著方向盤,他一邊疑惑地啟口詢問。 「不是,因為她還在躲我,所以我用猜的?!刮以俣裙陕?。 「猜的?」他提高了音調,「等于有可能找不到人嗎?」 「嗯,不過我掐指算過了,找到的機率高達九成?!刮覔P起嘴角。心里有個很強烈的聲音告訴我,她就在那里,在那個祈求著愿望能夠達成的地方。 我想見她。雖然只過了半年,卻像煎熬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期間累積著沒說的想念,持續積累著昇華,才讓我明瞭,原來有些情感不會被時光的洪流沖淡,反而會因時日的流逝不斷堆疊,變得龐大可觀。 我想,我一直都欠她一句話,從高中到現在都不曾說過的一句話,而那句話……我猜,也許它就是夏皮所許下的心愿。 「這趟有點麻煩你了,其實跟你沒關係的?!刮規c歉意地對金政東說。 從他跟馨語住的臺北到我住的高雄,光是單程所花的時間就很可觀了,但為了幫我跟馨語解決問題,他居然說跑就跑下來。 聞言,金政東只是笑了笑,話中有話地說:「其實也不算完全沒關係啦,我要負一點責任的?!?/br> 「怎么說?」我狐疑地反問。 踩下煞車停紅燈,他轉頭略帶遲疑地說:「如果……我當初可以再細心點,沒缺條神經把你推去參加營隊,可能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br> 一件事情,讓好幾個人都難過歉疚,如果可以,真希望今天就能順利解決,讓它圓滿落幕。 我搖搖頭,平靜地對他說:「你想太多了?!?/br> 抬眸望向后照鏡,馨語的情緒似乎已經鎮靜下來了,此刻正出神地看著窗外,不曉得在思考什么,也或許什么都沒想。 收回目光,我也跟著將視線投向外頭的景色。 生活中,所有關于「如果,當初」的假設,都早已成了過去式。追究無法挽回的過往太過白費心力,與其如此,倒不如去為將來努力。 因為,有改變馀地的……永遠都是未來,而不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