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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近日可有什么異樣?” 沉岫云被帶到炎魔殿時,晏奎正端坐在一張黑色書案之后,手下是卷卷書信,見她進來,便撐著下巴笑瞇瞇的問道。 “聽說圣女今日哭的厲害?!?/br> “沉閣主可有什么頭緒?” 他連聲笑問,沉岫云卻生出一身冷汗。 無他,晏奎手上正把玩著一柄鋒利的軟劍。 “今日去得匆忙……” 絕對不能說自己發現了圣女是個男人。 她張口欲辯解,卻被晏奎抬手叫停。 他從書案后站起,一步一步向低著頭的沉岫云走來,隨后用劍尖挑起她的下巴,力道雖輕,沉岫云卻不敢輕舉妄動半分。 “沉閣主,本座一直以為你是最忠心的?!?/br> “所以……你不殺顏修齊,本座便耐心等著,遒玉閣內部動亂,本座也送了人去幫忙,甚至讓你去照顧本教最尊貴的圣女?!?/br> “但你是怎么回報本座的?” 劍鋒在沉岫云脖頸處劃出一道血痕,她卻不敢掙扎,晏奎已是煉虛之境,恐怕她逃開的動作趕不上他揮劍的速度。 “若不是本座的神識探查,恐怕也不知道遒玉閣竟然有內賊半夜向華光宗通風報信?!?/br> “欺上瞞下,勾結外敵,還欺辱了本教圣女?!?/br> “我……” 沉岫云不知道自己從哪里多出這么多罪名來,正欲開口辯解,晏奎卻扔開軟劍,轉而用手鉗住了她的脖頸。 魔教教主的笑意漸退,已是不耐煩的意思。 “請圣女大人上來?!?/br> “是,教主?!?/br> 他拍拍手,便有兩名下屬壓著宿殷上殿。 兩人把宿殷帶到殿上后便轉身離開,卻沒料到晏奎單手成爪,朝著兩人的背影一握,只聽兩道沉悶的爆破之聲,剛剛還活生生的人變作兩具尸體應聲倒地。 沉岫云內心驚駭,知道晏奎是不打算留活口,卻不知道他把作為陣眼的宿殷帶來做什么。 宿殷聽到響動,下意識回頭,便與死不瞑目的二人對視,地面上鮮血淋漓,讓幾乎是在胭脂水粉里長大的他驚恐不已,隨即跌落在地。 晏奎卻在此刻將沉岫云放下,軟劍召回,沉岫云已是頭暈目眩,魔教教主走到二人中間,忽然轉向她,劍尖直指宿殷,殺氣騰騰,冷聲道: “你想救他?” “你以為你教了他就能救他?” 原來他早已知道沉岫云每次見宿殷時總會教授他其他功法的事。 她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哼?!?/br> 中年魔修冷哼一聲,片刻,沉岫云便感到有千鈞的重量壓在自己全身,經脈劇痛,肌膚愈裂,便是煉虛境界毫無保留的威壓。 雖然并不是向著宿殷,但他也并不好受,妖獸的特征都被強激出來,只能咬牙硬撐,望著躺在遠處的沉岫云,一臉茫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時。 金戈撞地,宿殷望著眼前的長劍手足無措的抬頭。 “宿殷,去殺了她?!?/br> 晏奎用腳將劍踢到他面前,語氣輕蔑。 “你想救他,那本座就讓他親手殺了你?!?/br> 挑撥離間,觀賞人惡,從來都是魔教慣用的伎倆,沉岫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要面對這樣戲劇的場景,渾身的威壓壓得她無法動彈,她看見宿殷顫顫巍巍從地上抬起頭,額間一抹朱紅醒目。 ……額間紅紋。 狐妖。 天狐? “我不要……” 她聽見宿殷期期艾艾的抵抗,語氣軟糯得讓她都想發笑。 她終于知道魔教教主在原著中為何可以打開千仞寒獄境界飛漲了。 以宿殷的天資修煉只會進步神速,晏奎卻明令禁止任何人教授他其他功法,是因為宿殷是他將要奪舍的素體。 他讓他修煉的,只不過是能讓晏奎的靈魂更好占據的功法,于修仙練武,沒有絲毫作用。 而他將圣女秘藏多年,一是現在不好變換身形,而是在等奪舍的天時地利罷了。 “你連本座的話都不聽了?” 晏奎的語氣驟然狠戾,沒想到自己給吃給喝幾十年的狗也敢拒絕自己的命令,一只腳踩在宿殷背后。 “果然是孽畜?!?/br> 早知如此就不應該讓沉岫云去給他調理經脈。 就在這時,卻有人敲門稟告,女聲冷淡無痕,沉岫云聽出是在晏奎手下做事的女使。 “教主,華光宗、無量山一眾來襲,顏修齊已被劫走?!?/br> 晏奎低頭一看,才看見宿殷嘴角鮮血直流,想必陣法已經被攻破了。 “一群廢物?!?/br> 見晏奎向外走去,沉岫云也沒心思去想顏修齊被誰救走的事,只覺得可以撿回一條命,正松了口氣,卻見晏奎一揚手,周圍咯吱一響,不知觸動了哪處機關,殿內地表竟陡然凹陷,將他們二人吞吃下去又悄然合上。 “回來再處置你們?!?/br> 做完了這些,晏奎才放心趕往殿外援護。 “??!” “呃…” 地板下,兩人皆發出痛呼,周圍四處無光,沉岫云伸手摸索墻面,冰冷似鐵,堅硬無比,甚至還有封魔谷一般強制閉息的限制,忍不住皺眉。 卻有暖呼呼的一團擠到她身邊。 “岫云jiejie……” 宿殷大概是嚇慘了,湊在她身邊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沉岫云轉過頭,卻見他額間的紅紋愈發明亮,在此時有些滑稽可笑。 “宿殷……你是不是可以用靈力?” 她突然想到,晏奎的壓制陣法可以針對她,卻未必能夠壓制靈力微末堪比凡人的宿殷。 宿殷被她一把抓住了手,定了心神,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調動丹田,靈力雖然滯緩,但確實可以使用。 “嗯嗯?!?/br> 他點頭,又想起沉岫云恐怕看不見,出聲回應。 “岫云jiejie……” 她正想該如何利用這點微薄的靈力逃出去,宿殷卻再度開口。 “怎么了?” 她回到,感覺到宿殷在周圍的墻壁上敲擊。 “這上面有紋路?!?/br>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陣轟隆隆的響動,磚石退去,寒風拂面,下面竟藏了一條逃生的密道。 “岫云jiejie,我們可以出去了!” 宿殷本就是狐族,光線微弱的地方也看得清楚,一溜煙跑過去,回頭卻看沉岫云依然坐在墻角,并不走動。 雖然門開了,但陣法還沒撤,修為越高的人越受制于此,沉岫云用手臂撐了好幾次,也沒法站起身,只好忍著久違的羞恥向宿殷求助。 “宿殷,我走不動……” 宿殷卻不知道沉岫云神威元嬰修士竟還要人幫忙攙扶的羞恥感,直接走過去,沉岫云以為他要拉她起身,剛把手伸出去,宿殷卻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沉岫云整個人都僵硬了。 要知道宿殷現在依然是圣女打扮,整個形象就是天真爛漫的狐妖少女,橫抱著她,頗有一種喜劇感。 兩人走到地道出口,終于從陣法范圍內逃了出來,沉岫云趕忙唰的一下從宿殷懷里跳出來,宿殷見狀,茫然看了看手,不知道自己哪里硌到岫云jiejie了。 山下已經是一片交戰聲,符篆、火光、法器劍鳴囂沖天,沉岫云光遠遠看著都覺得窒息,趕忙拉著宿殷往反方向走。 “盡快遠離此地?!?/br> 若是他們被晏奎捉到,現在必死無疑。 顏修齊被人帶走的時候,正在房內等歸來的沉岫云。 他雖然說了要跟著她,她卻還是解了他的鎖鏈,給了他兵器,也不妨礙他修養,好像他做的一切選擇都是咎由自取,與她無關似的。 他偏偏要與她有關。 顏修齊不喜歡她帶回來的胭脂味,那樣濃重悠長,意味著一定有人同她靠得極近極近,甚至可能如他一般耳鬢廝磨。 他不允許。 未嘗沒想過用自己的氣味蓋住它,但氏族的清高子弟,翻遍了識海也找不到更濃烈的香氣。 想到這,他撫琴的手一顫,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屋內。 “長老?” 來人應聲,走到面前才看見他眼前的白紗。 “快跟我們走……你這是?” 顏修齊聽見他發問,怔怔抬手,這幾日陪在沉岫云身側,他早已將目盲當做理所應當,恨不得終身不愈,現下聽見長老的詫異語氣,才想起緩緩解釋。 “無礙,只是受了寒刑的水?!?/br> 最快幾日能修養好?他從未算過,在沉岫云面前一絲靈力也未為此調用,只期盼好得慢一點。 “唉,連你都傷得這樣重,這魔教果真喪盡天良,修齊還是快與我們走吧?!?/br> “不必?!?/br> 顏修齊卻搖頭。 “我要等她回來?!?/br> “等誰?” 長老尚未理清,靈玄真君的傳音突然來到: “修齊?!?/br> “師尊?” 顏修齊下意識面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忘了自己看不見,之后抱緊了手中的古琴,像是怕心中之事被窺見,十指按壓在琴弦之上,弦弦緊扣。 “你等不到的?!?/br> 顏修齊正欲問個清楚,忽覺腦后一疼,手指從琴弦拂落,便沒了意識。 “帶他回宗?!?/br> 長老聽出靈玄真君話語中的淡淡慍怒,也不知顏修齊等的究竟是何人,竟能讓和睦的師徒之間生出間隙,卻也不敢細想,匆匆帶著顏修齊離開了。 沉岫云沒想到準備的逃難飛行器這么快便有了用處,正打算招呼宿殷一同上去,卻見兩人身上的衣物紋飾明目張膽,皆是赦炎教的標志,而現在正是赦炎教人人喊打的時候,恐怕不能就這樣冒然出去。 “得換換衣物?!?/br> 她叫來宿殷,用更衣術給兩人換了一身打扮,也沒多想,只是給宿殷換了一身更平常的女裝。 兩人上了飛行器,沉岫云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再次來到了金艮垣,在空中觀察秘境入口,等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眼見那邊都要偃旗息鼓了,遲遲沒有人出現,才無可奈何的離去。 圍剿金艮垣,正是主角進入傳承秘境的時候,她到這里,是為了見到主角的廬山真面目,或者……永除后患。 飛行器的影蹤消失后不久,便有一黑衣少年匆匆從林中逃出,身后追趕著幾個神情憤懣的赦炎教人士,大喊著叛徒。 少年手無寸鐵,卻被人步步緊逼,眼見退無可退,深望深不見底的懸崖,又看了看表情猙獰的眾人,竟舍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