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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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br> 淡淡的聲音及時響起,帶著不曾有過的震懾力。不知在何時打開的門,外頭站著那名據說在事務所打工的高中生,正冷冷瞪視著那個從鏡面穿出的東西,身后站著在看到這些景象時臉色蒼白起來的男人,「別想帶走她?!?/br> 「她是我的!」那東西發出尖叫,但少年說的那句話如同禁咒般,它從鏡子內爬出的力量正快速消退中,在接觸到謝玲手腕時護身符像收到訊號般猛然閃過刺眼的光芒,跟少年所說的話有了呼應。 抓著她手腕的那隻手在接觸到那光芒之際逐漸發出如燒焦般的臭味,被灼燒出黑色的洞,凄厲的慘叫彷彿貫穿了謝玲,而鏡子上擠滿著扭曲而憤怒的臉孔,黑色的,五官模糊不清,然而那份恨意卻如利器般鮮明而尖銳,深刻的像是他們理所當然的應該──憎恨所有的活物,存在的目的只是把詛咒流傳下去。 而破流這時候總算真正的明白為什么這些東西所到之處會留下死地的原因。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梁千翫的說法是一點也沒錯的中肯。這的確像某種病毒,繁殖,入侵,演化。同理可證,它們所吸收的每一分活物都是扼殺生命的能量,無限擴大的循環;或者另一個層面來說,這的確也是存在的一種方式,藉由不斷的增長而確保那份不被消滅的優勢,也由于總是飢餓著才能吞噬吸取養分。 事到如今,事態的發展像他曾經看過的電影中那一輛載了許多燃料卻意外脫軌而加速的火車般讓人心驚。 「滾開!」與鏡內相反、如陶瓷人偶般精緻的白色臉孔氣勢略勝一籌,朝著鏡子就是一聲怒吼,響遍了整間浴室,霎那間鏡子內的黑色人臉如塵粉般散了開來,連帶鏡子也跟著人臉的慘叫聲而爆了開來,碰的一聲碎片四射。 離鏡子最近的謝玲在鏡子碎片朝自己的臉部飛射過來完全無法立即做出反應,倒是梁千源快了一步,用手上拿著的外套將碎掉的鏡子擋住,時間抓的剛好,如果再慢個半拍可能兩人都會受傷。 「沒事吧?」總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的某人很驚恐,這幾天過著早上醫院見鬼傍晚見尸體的生活,他覺得神經都已經開始出現麻木不仁的狀況了,儘管如此,梁千源還是在謝玲整個人差點軟倒時扶了她一把,手中傳來的觸感濕冷,隱隱約約的一絲絲顫抖傳來。 「玲!」陳鑫衍從外頭快步走了進來,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離開的時間大概短短幾分鐘這里就像是發生了什么事,浴室的鏡子碎了一地,以致于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有些粗魯地推開破流后一手將謝玲拉到自己身后,對著梁千源劈頭就問:「發生什么事?」 「呃……」對于陳教授有些不悅地質問,梁千源這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照實說的話對方可能不會相信,而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有點讓人誤會。 「看不就知道了?鏡子破掉了??!」倒是破流作出回應,語氣竟然有些挑釁,顯然對于被推一事相當不爽,完全無視于梁千源那一臉想制止他說話的樣子繼續火上加油,「說了理由你又不一定會相信,不相信的事又干嘛問?」 一旁的梁千源聽了差點沒吐血,這年頭的小孩非得在這種情況下不按牌理的打出爆炸牌嗎?不知道能不能去把選在這個時候挑釁別人的死高中生的嘴給捂住,可惜還是來不及,只能沉痛地看著即將爆發的衝突。 「你……」原本就不怎么高興的陳鑫衍瞪著高中生,顯然火氣也被跟著挑起。 「鑫衍?!?/br> 這時候當事人總算開口,聲音冷靜到有點不可思議,只是掩不住臉上那絲蒼白和驚嚇過度的空洞感,「我想如果是現在的話,應該可以說明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還有發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說的話,還有他們?!?/br> 「……」瞇起眼睛看著其他兩人,半響,陳鑫衍這才勉強地點了點頭算是尊重謝玲的意見,牽著女友的手走回病床讓她坐下,自己則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另外兩人則沒有立刻跟上去?!父陕??」瞪了身旁的大叔一眼,剛才挑釁過度差點被轟出去的死高中生一點也沒有反省的意思,火氣顯然還是很大。 「不、只是……你真的很討厭陳教授呢……」被不怎么恐怖、甚至十分孩子氣的圓亮眼睛瞪視著,他只能笑笑的做出回答。 「那當然,今早的事我可還記得!」被那樣當眾揭穿謊言面子上實在掛不住,雖然當下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的自尊心的確有些受傷,如果今天他是像梁千源這樣的年紀,或許就能夠處理的很好,或許也不用擔心被學校記過處分……想到這里,他有些埋怨:「大叔也是,今早明明就不用特別道歉,就算被學校記過也是我的事……剛才你又想道歉了對不對?」 這倒是被說中了,剛才如果不是破流插嘴,他的確是想先道歉再想辦法掩蓋過去,不過面對這樣的質問,梁千源很明智的選擇含混其詞,「也沒有,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共贿^如果道個歉就可以不被追究,他覺得也沒關係,只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可能很難理解箇中緣由就是了。 無關所謂對錯問題,只是處在一個正常情況下不能挑明著說的職業經常會遇到的事,就是委託者或親屬的信賴程度不足,對于非科學的事物無法接受而導致被質疑立場,加上學生的身分、年紀不足的問題,要取得對方的信賴讓工作順利進行更是難上加難。這時候梁千源總算有點明白紅葉社長的堅持從何而來,不僅僅是因為破流沒有「看見」的能力,另一部份也是這個原因吧。 就算是現在知道的、他在公家機關的職務似乎也是同樣的情況,梁千翫算是很明智的人,甚至是看事情看的過分透徹、導致有些時候不免展現出冷酷的一面,但連他也同樣不知不覺把破流當一般小孩看待,而這樣子的確很難去信任對方的能力,儘管彼此稱的上是工作伙伴,卻并非站在同一個立足點上。 恐怕就是察覺到這點,這人才會這么想快點成年,儘管那份迫切總是免不了讓他因為自尊受到打擊而鬧彆扭。 「算了,隨便?!箶[出面無表情但明顯在生悶氣的臉轉過身,接著又像是想起一件事的頓了下腳步,聲音相當不情愿,「……不過你剛剛反應很快就是了,蠻厲害的嘛,完全看不出來?!?/br> 「啊……」這算稱讚嗎? 看著一地狼籍的玻璃碎片和手中被鏡子碎片的割的稍微有些狼狽的西裝外套,這時候梁千源還真有點訝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