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
傍晚,周拓完成一天繁忙的行程,坐回車內。 手機震動一下,金豐給他發來盛資那邊的合同擬定書。 金豐叫他最后幫忙的事情,是以周氏的名義去西林和他小女兒的項目合作,順便讓他多多照顧她。 他們家大業大,居然會容許兒女在別的公司工作。 這確實不是什么大事,他幫就幫了。 “周總,”司機從后視鏡里叫他。 周拓抬起頭,等待下文。 司機說:“……林小姐那邊?” 周拓顯然被這個問題問的愣了一下,隨即沉聲回應,“不用,以后都不用?!?/br> 即使知道周拓已經快兩周沒有叫他去接林缊月了,但每到一叁五,他還是會例行公事的問一下。 司機小張點頭表示明白。 他做司機有幾年了,大概還是知道一些這個圈子的規則。 像周拓這種有錢少爺,女伴一抓一大把,但大多保質期都很短。 最后雇主和那些女伴分開的樣子也相當體面,送一些珠寶,車子,難纏的就送一點房產,最后總能好聚好散。 他給周拓做司機不久,沒見過他上一個女伴長什么樣。 但按照自己的經驗估算,林小姐實在有些不太對周拓的胃口,兩個星期多一點,一個月都沒撐滿,就被拋下了。 車在街上慢慢挪動,正直下班高峰,路上堵的很厲害。 周拓看完合同,收起手機。 林缊月這么聰明,他兩個星期沒有聯系她,就應該知道這段關系已經結束了。 很多事情本來一開始就不應該發生,像林缊月這種人,缺乏管教,任意妄為,他并不喜歡和她相處。 下了高架車就開得快了很多,不一會兒就停在了別墅門前。 周拓在下車之前對司機小張說今天晚上十點接他去淼。 淼是姜嚴明在h市中心開的酒吧之一,裝修漂亮,音樂風格前衛。 更重要的是價格從親民的吧臺到昂貴的卡座,什么樣的消費區間都有,吸引了不少俊男靚女前往。 周拓平時最討厭人多吵雜的地方,但因姜嚴明再叁叮囑,讓他一定要來。 淼里最昂貴的卡座,在五層頂上,可以享受超寬視野,俯瞰舞池和在跳舞喝酒享樂的人群。 姜嚴明本身并不介意在底下跳跳舞喝喝酒,但是想到周拓不喜歡吵雜的地方,只好定在頂層。 這里的隔音措施做得比較好,適合聊聊小天又聽聽底下的音樂,可以同享受熱辣的酒吧文化和友好的聊天環境。 周拓一向不遲到,到的時候卡座上已經坐了人,正和姜嚴明在聊著什么。 白天被凌厲扎起的馬尾,此時已經披散了下來,遮住鎖骨,配上夜店的燈光和她淡淡的五官,更顯得慵懶。 坐在姜嚴明旁邊的那個人,正是今天在會議上還見過的金涵。 她看見周拓來了,笑著喊他:“周拓哥?!?/br> 周拓沒回她,轉頭對姜嚴明:“這就是你說的,很重要的事?” 姜嚴明心虛一笑,“我這不是想,你們本來就認識,現在工作上也有合作,不認識不可惜么?” 周拓和金涵確實從小就認識了,但關系一直止步于爸爸合作伙伴的小孩。 除了經常會在某個人家里的聚會上見到,長這么大到現在兩人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金涵湊上來,眼睛睜的大大的,把酒遞給他:“周拓哥,給?!?/br> 纖細的指節凸起,指甲蓋上的鮮紅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場面有些僵持。 “這樣吧,金小姐?!?/br> 周拓從她手里把酒杯接過來,巧妙地避開了對方的手指。 他端著那杯酒一飲而盡,“這杯酒算我敬你,祝我們合作愉快?!?/br> 抬手看手表,“今天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br> 金涵看著那杯酒被他喝下去,有些不甘心,拉住他的外套衣角。 “……再待十分鐘行不行?” 周拓把她的手扯下來,還是保持禮貌的說,“時間不早,早點休息?!?/br> 抬手對姜嚴明打了個招呼,“先走了?!?/br> 拎著外套從側邊的樓梯下去了。 - 周拓走了以后,音樂從樓下隱約傳來,姜嚴明和金涵有一陣沒說話。 金涵還在往周拓離開的方向望,有點惋惜:“……好冷淡?!?/br> 如果只要他再待久一點……她就可以…… 姜嚴明:“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拓一直就都這樣?!?/br> “再說,你這個地方選的就不對?!苯獓烂鼽c評:“你覺得他會喜歡酒吧這種地方么?你這么做,還不如找個餐廳好好請人家吃個飯?!?/br> 姜嚴明頓了頓,“你說競標的那個事還算數么?” 金涵計劃失敗,樣子有些掃興:“知道了,這個星期就給你?!?/br> 金涵找到自己,請他幫忙叫周拓出來的時候,說實話姜嚴明是有些吃驚的。 平心而論,他和金涵說不上熟。 但她背后的金氏資源很豐盛,她向自己提議如果幫她約周拓出來,自己就將金氏最近的競標給巖極。 姜嚴明將信將疑,你有這么大的話語權么? 金涵挑眉,都說我是不受寵的小女兒,謠言而已,你還真信了? 要是真的不夠受寵,家族的人不會愿意她出來干和集團企業沒有干系的事情。 只有父母足夠疼愛,才會選擇讓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出來自由發展。 姜嚴明聽完沉默半晌。 金氏的競標確實是巖極求之不得資源。 這些年姜嚴明為了逃離他爸的掌控,有意無意扶持自己的私人公司。 借多年的努力,才靠自己的力量在圈子里站住了腳。 他當然是希望合作越多越好,不久前他還去廟里給巖極的前程拜了佛。 這不佛祖就顯靈了么。 金涵給出的條件確實很誘人,但是…… 金涵看出姜嚴明在糾結什么,繼續蠱惑他:“你這算出賣么?我只不過是要一個機會和他見見,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這樣組個局又不算什么,你說呢?” - 十一點整。 樓下的dj已經開始放音樂,舞池里的人漸漸開始熱鬧了起來。 音樂像鼓點一般擊打著周拓的耳膜,從五樓往下走,幾乎所有的卡座上都坐滿了人。 淼的火爆果然名不虛傳,一些男女熱情難控,已經開始在座位上纏綿。 周拓對這種場景并不感興趣,只想快點離開。 走到一樓,也有對男女在墻邊耳鬢廝磨。 燈光,酒精,熱舞的人群,震耳欲聾的音樂。 怎么看都是青年男女散發荷爾蒙的地方。 周拓從小就不是那種會隨意放縱自己的人,可能和家訓有關,但就算拋開那些條條框框,他也并不能從破例和放縱中得到一絲的快感。 來酒吧尋歡作樂的一些人是在追求一種失控感。 失控意味著擁有極強的不確定性,不確定又意味著風險。 而他從小被教導的,是用盡一切方法把風險降到最低。 所以周拓并不喜歡這種地方。 曖昧的燈光幾十秒一換,幾近看不清東西的藍色,所有東西好像都重影。 周拓瞇起眼加快腳步,音樂吵得他頭痛欲裂,離門還有幾步之遙,就可以離開這個人聲鼎沸的鬼地方。 燈光變成紅色。 淼按照古羅馬的風格建造,鮮艷的燈光把淼照得像中世紀的斗獸場,里面的人和物都被照的一清二楚。 周拓突然停住腳步。 紅色的燈光亮在遠處墻邊對望的那對男女身上,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