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蘭因絮果
直到鐘輕斐坐上飛機,她還在想鐘輕緒說的那些話。 她其實很矛盾,一開始對秦景文的喜歡,是單純的喜歡,喜歡臉、喜歡身材、喜歡zuoai時的表現,如果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可以毫不顧忌,和他斷得干干凈凈、徹徹底底。 但,年復一年,她越陷越深,選擇放手,對秦景文來說是一種解脫,對她又何嘗不是呢。 因為她無法確認,秦景文是否愛自己。 近兩年來,每每看到秦景文站在聚光燈下,朝著目標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時,她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終日,總覺得秦景文和自己的關系,很混亂,很難界定。 想找個理由和秦景文say拜拜,她沒辦法想象,如果在他倆還在一起時,知道秦景文從頭到尾都沒愛過自己,她會做出什么事來。 說分手那晚,的確是突發奇想。 在得知影帝歸屬后,她腦子里的線好像全部接錯了口,亂成一團,有個聲音一直在和她說,先下手為強,分了得了。 由遠及近,放大了無數倍,循環了無數遍,刺激著她的神經,cao控著她的行為。 可,秦景文也沒挽留不是嘛。 哪怕秦景文有一丁點愛她,都不至于這么輕易地離開。 鐘輕斐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理智上覺得秦景文不愛她,情感上又渴望秦景文愛她。 自我拉扯間,身心俱疲。 鄭伈看到鐘輕斐的第一眼,眉頭緊鎖,怎么比上次還要憔悴,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開口問:“臉色怎么這么差?在飛機上沒休息嗎?” “有嗎?” “嗯,”鄭伈眼中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她輕輕拍了拍鐘輕斐的手背,安撫道,“先去酒店倒時差吧?!?/br> “好?!?/br> 被鄭伈攙扶著帶離機場的鐘輕斐,感覺自己頭重腳輕,暈乎乎的。 到達The Ritz-Carlton San Francisco的兩人,坐在總統套房的沙發上休整。 鄭伈見鐘輕斐宛如丟了魂似的,起身從mini bra拿了瓶酒,倒了一杯推到鐘輕斐面前。 “你這狀態不太對啊?!?/br> 鐘輕斐舉起酒杯,悶頭喝了一大口,含糊其詞地回答:“估計是這兩天沒睡好?!?/br> 鄭伈將信將疑,琢磨著應該還是和秦景文有關。 在她心里,始終覺得鐘輕斐是個挺神奇的人,后來認識了秦景文,覺得他和鐘輕斐比也是不遑多讓,也挺神奇的,難怪兩人能湊一對。 兩個愛情白癡。 晃神間,鄭伈發現鐘輕斐把一瓶酒干了一大半,完事兒,還在死命地往杯里倒,慌忙蓋住杯口,出聲喝止:“別喝了,睡覺去?!?/br> “喝完這杯,不喝了?!?/br> 鐘輕斐眨巴著她那雙bulingbuling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向鄭伈。 鄭伈必然不會被美色沖昏頭腦,堅定地搖了搖頭,嚴詞拒絕:“不行!” 鐘輕斐聳了聳肩,就在鄭伈覺得她妥協了,直接拿起酒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瓶口,一口氣吹完了剩下的酒,心滿意足地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賤兮兮地對著鄭伈做了個wink。 “喝完了,睡覺?!?/br> 鄭伈無語凝噎,心想,鐘輕斐的精神狀態真的還好嗎? 目送鐘輕斐進臥室后,她拿出手機,發條朋友圈,照片里是鐘輕斐和自己握著酒杯的兩只手,并配文:We are ing. 帶個定位,搞定,發送。 下一秒,消息提醒就彈了出來,提示她,秦景文點了贊。 鄭伈不由地瞪大雙眼,現在國內時間才早上七點多,而且,秦景文可從來沒給她的朋友圈點過贊留過言。 真是稀奇。 如今,秦景文了解鐘輕斐的唯一途徑,只剩下了朋友圈。 以前,他很少看社交媒體,也很少發,但此時此刻,他無比感謝有這些渠道的存在,才能讓他能有機會見到新鮮的鐘輕斐。 從鐘父鐘母看到鐘家大哥二哥,再到鄭伈、米咪...... 凡是和鐘輕斐有關系的,他每隔兩天就會點進他們的朋友圈看一遍,發現鐘輕斐的蛛絲馬跡,就把照片保存下來,默默欣賞,像個窺探別人燦爛生活,藏匿于陰溝里的變態。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這次,在看到鄭伈朋友圈的瞬間,他竟然點了個贊,那只握著酒杯的手,骨節分明,細長白皙,在他身上游走過無數次的手,短小圓潤的甲尖,在陽光下如同耀眼的寶石。 他似乎沒有辦法,不去想念鐘輕斐。 無論見或者不見,她的一切,都深深刻在他的腦海里,像是原本就存在的。 鐘輕斐對于他來說,是水,是空氣,是陽光,是存活下去必然需要擁有的。 他近乎癲狂地渴望鐘輕斐,觸碰、鞭打、愛撫、進入…… 只有這樣,才能提醒他,他是真實存在的,是被人需要的,是有人愛著他的,不管是以何種方式各種目的,鐘輕斐都是他的救贖與“牢籠”。 他,離不開,她。 Lee發現秦景文最近到工作室的時間,一天比一天來得更早,甚至于今天在所有人到之前,他就到了。 Lee怕他根本沒回家,不禁發問:“你不會昨晚沒回家,在工作室睡的吧?” “回了的?!?/br> 就算戒了咖啡,秦景文也沒睡過一個好覺,整夜整夜的失眠,他在客廳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之前自己拍過的電影,總覺得每一部作品的演繹,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瑕疵,越看越不滿意。 哪怕是給他帶來無數榮譽的《繭》,和名字一樣,他似乎在作繭自縛。 “有個武俠劇找你,有興趣嗎?” “電視???” 一般來說,電影演員取得一定的成就后,不會輕易地去演電視劇,大部分演員都是從小熒幕轉向大熒幕。 更何況,秦景文除了早年間在電視劇中客串過幾個跑龍套的小角色外,就再也沒涉及過電視劇領域。 斐然給他制定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把他當作影帝培養的,他們知道他的優勢是什么,演電視劇,的確更賺錢,但斐然有很多臺柱子,各個都能賺錢。 因此,五年來,秦景文從未接觸過電視劇項目,上層篩選時就會直接pass掉。 好像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細枝末節,在心中破土而出,他曾說過,想好好生活,好好演戲,斐然真的給他建造了一個烏托邦,一座象牙塔,讓他真真正正毫無顧忌地只用演戲。 “嗯,片酬很高?!?/br> Lee實話實說,電影片酬和電視劇片酬是真的沒法比,這次的報價抵得上秦景文拍五部電影的片酬總和了。 “劇本發過來了嗎?” “大綱和前十集的劇本都發過來了?!?/br> 秦景文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之前不是還有兩部電影,檔期敲定了嗎?” “嗯,《微不足道的你》預計五月開機,《目的地》九月,但合同都還沒簽,目前只有《紅綠》簽正式合同了?!?/br> “那明年不是沒檔期了?” “我和他們說過了,就算我們接下這部電視劇,明年也拍不了,那邊說還在前期籌備,劇本還在修改,大概后年年初開機,可以看我們的檔期。沒什么問題,可以先簽意向約?!?/br> “先把大綱和劇本發給我,看完再決定?!?/br> 武俠劇是秦景文沒有拍過的類型,他的確很感興趣,也想嘗試,如果劇本合眼緣的話,也不是不能接。 “行,待會發給你,”說完工作,Lee再次關心起了秦景文的身體狀況,隱秘地暗示,“10號進組?!?/br> “我知道?!?/br> “最近睡得好嗎?” 秦景文低頭不語,澄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屋內,是難得的好天氣。 但在Lee眼中,面前的人,過于蒼白、瘦削,和兩個月前在金棕獎臺上意氣風發的秦景文,判若兩人。 “就那樣?!?/br> 自從鐘輕斐去美國后,鄭伈每天都會在朋友圈更新兩人新拍的照片,他每一張都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仿佛這樣,鐘輕斐就能從屏幕里走出,來到他的身邊。 伸手摸出口袋中的煙盒,眼睛撇到墻上的禁煙標志,又默默放了回去。 “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 Lee只見過秦景文在拍電影時,會根據角色和場景需求,抽兩根不過肺的煙,但從來沒在現實生活中看他抽過,冷不丁地,拿出煙盒,實在是不符合常規。 “最近,為了提前代入角色?!?/br> 后一句話半真半假,更多的是因為心情欠佳,只有抽煙才能短暫地忘記煩惱。 “少抽點?!?/br> “嗯?!?/br> “今天跨年,沒什么活動嗎?” 要不是Lee提起,秦景文都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像二十歲之前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稀疏平常。 前兩年,陸陸續續有電視臺邀請秦景文參加跨年晚會,但他就想陪在鐘輕斐身邊,和她一起倒計時,一起說“新年快樂”。 他記得,鐘輕斐問過他,為什么不想參加晚會,不光光是跨年,就連春晚,他都一概拒絕。 他的回答是,不太適應熱鬧的場合。 實際上,只是單純地想和鐘輕斐一起過每個有意義的節日。 鐘輕斐知道他的性格,也從來不強迫他參加他不喜歡的活動。 但,鐘輕斐聽到秦景文的回答后,原本亮起的眸光稍稍變暗,如果當時的秦景文能發現這一小小的細節。 或許,此刻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