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57.美酒(含分支選項)
8月28日。田中家。 “小薰,果然很奇怪啦!” 一頭橙色短發的男孩氣勢洶洶地沖到廊下。 “怎么了?” 少女在院里乘涼,她扎著兩條粗粗的麻花辮,正捧著一瓣鮮紅的西瓜。 “村子??!死的人太多了?!?/br> 男孩從托盤上取走西瓜,一屁股坐下:“小惠、丸安木料廠的康辛哥哥,安森建材行的奈緒jiejie,還有好多好多人!” 田中薰不安地埋下了頭。 作為清水惠最要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她永遠忘不了好友臨終前纏綿病榻,蒼白到瘦削的身軀。 原本漂亮的皮膚深深地凹陷下去,簡直像是被什么東西掏空吸食了血rou,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 【小惠!我去木料廠遛狗遇到了洋館家的夫人!像女演員一樣……】 彼時她趴在好友床邊,對即將到來的風雨還一無所知,滿臉興奮。 【我比你更清楚?!?/br> 好友閉著雙眼,氣若游絲,細細的聲音從干裂的唇瓣間擠出。 【是非常漂亮的一位夫人……】 那是清水惠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在所有人的驚慌與哀愀中,田中薰只是麻木地跟著送葬隊伍,無法從前一晚二人交談的事實中抽離。 僅僅一晚,活生生的、年僅十五歲的一個人就因為莫名其妙的病因停止了呼吸。 “全都是在兼正那一家搬來之后……康辛哥哥死前在建材廠見過出來散步的兼正家,小慧也說見過那家的太太對吧!” 弟弟田中昭大口地吃著西瓜,憤憤道。 她看見小惠爬上了通往兼正洋館的那條坡道、當晚就失去了行蹤,在密林里被人抬了出來。 幾天后、她遛狗時遇到了和兼正家太太閑聊的康辛哥哥,很快他也傳來了死訊。 這些都是在她身邊發生的一件件小事。 將好友吞入的、黑漆漆的棺材xue是不是也會將她吞噬? 也許明天,也許后天……誰說的準呢?! 米黃色棺槨。 那一扇展示死者面部的小門打開,被葬儀師精心描繪、展現出紅潤面頰的死尸…… 逐漸腐爛變質、蛆蟲遍布,發出令人作嘔的臭味。 嘎吱。 弟弟嚼著西瓜,還在喋喋不休。黏膩的水果汁液四濺,沾上了他的面龐。 紅色的果rou被牙齒咀嚼,脆弱不堪。 “但是兼正家還裝聾作啞……” 嘎吱嘎吱。 一絲紅色卡在牙縫間,牙齒染上了紅色。 “別說了?。?!” 少女尖叫著捂住耳朵,一下子站起身來。 鮮紅的水果滾落一地。田中昭震驚地看著她。 “……不要再說這件事了?!?/br>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瞳孔神經質地游移。 ... 與此同時,兼正洋館。 縫制著金線的雪白桌布,閃閃發光銀質燭臺下,鋪展著各類美味佳肴。 首先呈上來的是一小盤金黃色的鵝肝醬,頂部撒著碎黑松露,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旁邊是一道藍龍蝦制成的奶油龍蝦湯,湯面浮著小船似的金箔,精巧得宛如藝術品。 藍發男人穿著酒紅西裝,用餐布墊著銀盤,為她又呈上一道生蠔冷盤,配以新鮮檸檬汁和特制的紅酒醋。 德子盯著那條被包裹在細膩布料里的粗壯小臂,一路滑到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廓。 辰巳放下餐點,客套地對她笑了笑,哪有半分在石亭里親密而粗魯的模樣。 為什么這么冷淡? 想起凪砂的話,少女混亂地咬住了嘴唇。 當時和她在花園里散步的……真的不是辰巳嗎? “歡迎山野小姐的到來?!?/br> 洋館的所有人都到齊了。先前見過一面的桐敷正志郎坐在她對面,點頭向她致意。 旁邊則是傳聞中擁有女演員外貌的洋館夫人,桐敷千鶴。 女人擁有一頭鉑金色的長卷發,模樣看著不到四十歲,面容姣好,身材火辣。她穿著一件深V蕾絲魚尾禮服,胸前溝壑一覽無余。 “不要拘束,多吃一些哦~” 蒼白到沒有血色的兩條胳膊赤條條地袒露著,女人向她眨眨眼。 德子有些臉紅,慌亂地應著。 她沒有料到洋館的女主人竟如此大膽,那隨著動作輕顫的夸張胸部、涂著鮮紅唇彩的飽滿唇瓣,眉梢眼角都彌漫著rou欲與春情。 客套地你來我往了一段時間后,一名身著和服的男人呈上了主菜。 他偏長的紅褐發絲隨意在腦后半扎起來,面上沒什么表情。 如果說室井靜信身著和服是長身玉立、清雅端莊如雪鶴,眼前這男人則更像一座古木,和服振袖被兩條襻膊挽起,體格堅實有力,胸膛寬厚,身量只比辰巳低上一兩公分,年齡也近似。 他的聲音很沉,從容不迫:“請?!?/br> 這是一道神戶的頂級和牛。 男人手腕輕按,小刀絲滑地嵌入rou質,露出霜降般的漂亮紋路。 “他叫做倉橋一枝,是洋館里可靠的管家?!?/br> 桐敷凪砂坐在主位,為她介紹:“今天的主菜由他負責。一枝不僅擅長財務管理,還精通各種菜系的烹飪?!?/br> “您過獎了?!?/br> 男人干巴巴道,依舊一幅少言寡語的樣子。 “一枝性格比較木?!鼻Q笑道,“不過德子不要被嚇到哦,這孩子其實挺溫柔的,很喜歡貓?!?/br> 女孩想起來花園遇到的那只長毛暹羅,毛發豐厚、油光水亮,一看就被人飼養得很好。 男人為每個人端上白蘑菇燴飯又一碟小羊排。 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下,對方快速移開視線。 單眼皮、青綠的眸色意外地昳麗,細細打量來竟有種歌舞伎演者的風華。 微長的鬢發下,額角一道淺淺疤痕,為這張秀致的臉龐增添了幾分猙獰。 眾人用完了菜肴,最終送上了甜點。 色彩斑斕的現烤馬卡龍塔、馬斯卡彭奶酪制成的提拉米蘇,還有粒粒飽滿的紅石榴、紫色指形檸檬和巴西運來的阿薩伊果。 紫發少年拍拍手,一直站在身后的辰巳立刻送上一只絲絨小盒。 “山野小姐,我很高興你接受了我的邀約?!?/br> 盒內的天鵝絨襯底上,躺著一條寶石手鏈。鴿血紅的色澤深邃而醇厚,金屬部分采用了純凈的白金,高貴的銀白色澤襯托出紅寶石熾熱的光芒。 “這條手鏈是我在英國一場拍賣會所得,如今才找到適合的主人?!?/br> 少年捧著小盒,蒼白臉廓凌洌分明,鼻梁窄細高挺,眼裂長而線條旖麗。 “這太貴重了,桐敷少爺?!?/br> 德子連忙推卻。 “請務必叫我「Freyr」,小姐。我也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他笑著,手掌里還托著那個盒子。 “當然了,Freyr!很謝謝你,但我……” “德子,真的不可以嗎?” 這個時候,他倒狡猾地拋棄那些古舊做派,表現得像個撒嬌的孩子了。 少年眼巴巴地看著她,guntang的燭光映在臉上,神情誠懇而柔情,一對深紅色的眼珠竟比盒中的寶石還華光溢彩。 “收下吧,不要有負擔?!?/br> 這是桐敷正志郎。 “德子,這件真的很適合你哦!” 桐敷千鶴也道。 “不、不……” 拿著小盒的少年,無措的少女,周圍還圍著一圈人讓她答應他。 場面荒謬得簡直宛如求婚現場。 德子深吸一口氣,認真拒絕:“它非常美麗,但太貴重了。我只是個學生,出門怕弄丟,藏在櫥柜里又怕辜負了心意……” “真的不用如此鄭重,我也很高興拜訪洋館,之后也可以經常找你玩呀?!?/br> 少女無奈地笑著:“不如讓我多用些甜點美食,我從未吃過今天這樣豪華又精巧的佳肴呢?!?/br> 凪砂的唇角緩緩揚起。 “辰巳?!?/br> 在他的命令下,男人提上一個冰桶,里面裝著一瓶酒。 厚重的深棕色玻璃材質,瓶身曲線優雅流暢,以金色絲帶纏繞,瓶口則被一枚精密雕刻的鉛質酒塞密封。 “這是我珍藏多年的紅酒,從英國搬來日本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口感不算厚重,還有紅果的香氣,我相信你會喜歡?!?/br> 鮮紅的酒液沿著杯壁旋轉著倒入杯中,他捏住腳柄,緩緩遞至她手邊。 不能再拒絕了。 德子接過高腳杯,環顧一圈,正打算說點什么敬酒詞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靠著墻體,辰巳肅著一張臉,目光冷硬而尖銳。 她眨眨眼,心神一抖。 “我…………” 少女遲緩地意識到了什么。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氛氣味,涼絲絲的冷氣沁人心脾。 珍饈美饌、昂貴的寶石手鏈、還有一群形貌精致的貴族。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盯著立在中央的少女。 喝吧。 洋館的夫婦熱情地示意。 喝吧。 靠著墻壁站立的仆從們也微笑著。 “怎么了?德子?!?/br> 桐敷凪砂揚起眉毛,似乎有些可憐地看著她。 洋館的少主人一邊說著靠近了一步,頗有些不容拒絕的任性。 那一絲不和諧猶如軟墊下的一顆豌豆,微弱但卻足以打破平靜,悄無聲息地滋生著不安。 迷宮般幽暗深邃的洋館走廊。 人偶般精致、無法白日里出門的貴族母子。 莫名其妙的春夢,在兩個地點同時出現的男人。 還有…… 接連死亡的閉塞村落。 “謝謝你們的款待,我……” 少女下意識舉著酒杯,愣在原地琢磨著語句。 正志郎揮手招來女仆,一家三口也持著酒杯起身。 “我們一家人初來乍到,妻兒身患頑疾,村民們避之不及,山野小姐卻不計前嫌愿意造訪,在下向您表達誠摯的謝意?!?/br> 他眉目有些疲憊,話語真誠。 千鶴挽住男人的臂彎:“Freyr一直在家養病,性格也變得有些孤僻。你愿意來洋館,我這個做母親的真的很感謝……那么,祝德子……像桃太郎一樣,充滿勇氣,披荊斬棘,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女人像是不擅長似的、講了一個有些蹩腳的日本民間故事作為祝酒詞。 大家都笑起來。 千鶴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嬌媚的面上浮現一絲紅暈,爽快地飲盡了杯中酒液。 “德子,對不起。寶石的事情有些唐突了?!?/br> 桐敷凪砂也抿了一口酒,蒼白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紅暈:“我只是太高興了……” 他抬眸看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些膽怯。 德子有些不好意思:“請不要這么說,桐敷先生、桐敷太太,還有Freyr……今天我也很開心?!?/br> 少女看著杯中香氣馥郁的紅酒,做出了決定。 ###提示:此處選擇嚴重影響劇情發展### A. 喝酒 B. 不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