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眠到飯店柜臺確認拜訪傅南宣后，立刻有人領著她搭電梯上樓，直到房間門前。

    “傅小姐說送您到這里就可以了。這是房卡，您可以自由進出?！狈縿諏㈤T卡遞給她后就離開了。

    雖然在前臺的時候已經知會傅南宣，戚眠還是禮貌的按下門鈴告知對方自己到了，才刷卡進房。

    房內，傅南宣正站在會客廳的辦公桌前，手里拿著鼠標點擊屏幕上的數據，帶著藍牙耳機正在通電話?！白蛱煳覀円呀浻懻撨^這個方案的風險與成本太高，不符合我們向來的工作方式?！卑l現戚眠走進來，她指著一邊餐桌示意她坐下。

    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甜點，傅南宣不喜歡吃甜食，這桌是為誰準備很明顯。主要還是為以前的戚眠，這讓戚眠心情有些微妙，她竟然在嫉妒自己…不過在看見布丁時很快就釋懷了。桌上還擺著一份不薄的資料，封面正式的寫著合約書。

    她隨意拉開椅子坐下，衡量傅南宣也許還要講一段時間，不客氣地拿起布丁吃，隨手翻開那份合約書。

    “你知道沒辦法說服我還提出來，就是在浪費你的時間?！备的闲惶吲d的對電話那頭說著。視線轉向戚眠，注意她在吃布丁時眼中泛起笑意。又悵然地想著，怎么會連喜好都一樣呢?

    戚眠的存在感對傅南宣來說實在太強，原本冷清的房內似乎在頃刻間盈滿她身上的白檀氣味，還摻雜甜點的香氣，讓她的情緒都變的舒緩。人都來了，她不想再多費口舌教導下屬如何做事。

    “先這樣吧，再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提出來的計劃至少要在這個方案上減少20%的成本。如果不知道怎么做，就先從砍人開始。先這樣我有其他事?！备的闲f完后掛掉電話，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安缓靡馑?，讓你久等?！迸c剛才談公事時的冷肅截然不同的溫和。

    戚眠抿唇朝她一笑，不是因為合約，純粹是想這么做而已。雖然粗略翻過那本小說，紙上描寫傅南宣能力有多強，終究不比窺見她工作時的樣貌感受深。

    在她認識傅南宣時，還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繉W校獎學金讀書，飯吃不飽、營養劑都買不起，差點因為不良影響分化?？墒乾F在身上穿著質感高級、剪裁利落的黑裙，搭著昂貴的名牌外套，住在豪華飯店的總統套房。

    傅南宣也已經不是從前的傅南宣，她正步履平穩地走在屬于她的大道上。

    “沒關系。布丁很好吃，謝謝傅小姐?！逼菝呋位问稚弦呀浛盏仄孔?。

    可能是戚眠神情太溫柔，莫名讓傅南宣生出被包容地感覺。她放松地靠在桌上?！敖形腋的闲涂梢粤??！币郧捌菝呖偸沁B名帶姓地喊她。

    “昨晚…我是不是麻煩你了?”傅南宣垂眸問著。早上醒來發現手機沒電，去查使用時間才發現自己和戚眠通話快兩個小時。她猜到應該是把易感期的自己將對方當成戚眠所以打了這通電話…只是沒想到戚眠會愿意陪她。

    昨晚她抱著戚眠給的那條圍巾睡著，難得的睡得安穩。

    “沒關系。你都要找我簽替身合約了，我們不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嗎?講電話也可以算在我的工作范圍?！逼菝邅碇熬陀蓄A想對方或許會查通話紀錄，昨晚都講到電話斷線了，應該是手機沒電。

    本來還不曉得該如何解釋，直到剛才見到合約，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那段錄音，她莫名的這么說出口。

    聽見利用關系時，傅南宣臉色一瞬間發白。

    “…不用擔心?！毕朐囂降氖瞧菝?，結果發現對方反應強烈時，她就后悔為什么要故意刺激傅南宣。馬上岔開話題:“你沒在電話里說什么不該說的。只是說想要聽我聲音而已?！?/br>
    “…謝謝?！备的闲樕n白著還想說什么時，電話再度響起，她頓時有些不耐，但在看到來電的人名時又浮現猶疑的神情。想了下還是打算掛掉時，戚眠先開口。

    “沒關系，你先忙吧，我繼續看合約?！逼菝咧浦顾獟鞌嚯娫挼哪铑^。今天本來有課不用去實習，早上老師臨時通知調課，所以整天都沒事了。

    連她那無所謂要自己先忙的神情都很像從前戚眠讓她找江渡的態度，傅南宣總是想懷疑戚眠沒死，可是她腦中的證據一直告訴她戚眠已經死了，眼前的人只是一個與戚眠幾乎是復刻出來的另一個戚眠。

    她按下心中復雜的情緒接起電話后，走回辦公桌旁。聽見對方說了兩句后，馬上投入工作狀態。

    傅南宣在與國外溝通，口語流利無礙的討論之前已經上市的投資案。

    戚眠沒興趣聽那些，只覺得傅南宣的聲音出現在身邊時，會讓她覺得很舒服。屬于Alpha的月季香氣湊到她身邊，欣喜地找到喜愛的氣味，慢慢交纏在一起。

    她放松的看著合約，隨著視線往下逐漸露出疑惑的表情。

    “甲方:傅南宣、乙方:戚眠。雙方皆須遵守合約條件…”在開頭這段之前都很正常?！耙曳巾毺峁?.情緒價值(不包括親密關系與任何不舒服的行為舉止)，2.時間:每周三天，每次一小時，3.期限:未定，依甲方需求?！钡竭@段為止，也都還算是與昨天傅南宣說得差不多。

    不正常的是接下來詳列關于甲方的義務與責任，洋洋灑灑的寫了至少五張紙，從如何投資新市鎮開發案、款項預計分幾期、Mamp;F公司在投資中會作為什么角色出現，詳細的不像一份不正經的合約。最后還特別注明，這是初步規劃版本，會在一個月內提出詳細的策劃書供乙方確認。

    戚眠伸手揉了揉太陽xue，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或許她該揉的是傅南宣的太陽xue讓她清醒點，看清楚自己就是戚眠，不要簽這個替身合約了?否則簽了這合約她還得替她爸打工?

    側身一看，傅南宣坐在辦公椅上，神情有些意興闌珊。還在討論著工作的事情。

    他們已經從成功上市的案子講到另一項投資案，傅南宣專心的聽電話那頭說明，認為Mamp;F最好不要錯過對方的第二次融資案。

    傅南宣回想著上次和Theranos創辦人用餐的情況，在電腦里點找到檔案點開大致看過后，仍是維持她原來的看法，公司創辦人很年輕、女性、Beta，這些都是非常吸引人的特質，公司愿景也寫得非常美好，為了提供所有人負擔的起的健康檢查，一下就把目標客戶擴大到所有階層。但是在她看來仍是很空泛。

    醫療行業和網絡行業還是有差別，政府對于醫療業所訂立的政策及規范要求各嚴苛，畢竟牽涉到的是生命，而不是一條逗人開心的影片?？墒菑膶Ψ教峁┑臄祿砜?，現階段的成果離他們所訂立的目標其實是遠遠落后，甚至可以說還沒開始。

    就算會說故事，她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故事買單。她花的每一分錢，都必須要用最苛刻的條件來檢視值不值得。這也是Mamp;F的創立核心。

    她從來都是被人用最挑剔的眼光評斷值不值得花錢投資。這世上除了戚眠，不會有人再無條件的對她好，隨意在她身上花錢不求分毫回報。而她的父母來的太晚了。

    傅南宣和對方簡單說明認為這個方案不適合Mamp;F，而且Theranos已經獲得不少資金挹注，她認為Mamp;F可以保守觀望，等到下一階段確實有做出產品后，她會再去重新判斷。

    對方似乎動搖了，最后退一步接受。Mamp;F手上有更多很快就能營利的項目，的確沒必要為了一時風潮而投入一個暫時沒有成果的公司。

    兩人又閑聊幾句后終于掛斷。這通電話持續將近半小時，從一開始的不耐，到后來傅南宣認真的跟對方討論，差點忘記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抱歉...剛才是公司合伙人打來，有間醫療新創找上他，希望能獲得投資?！备的闲谄菝呙媲翱倳蛔杂X軟下語氣。除了昨晚為了利誘對方與自己簽合約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副好說話的口氣。

    “沒關系的，工作重要?！逼菝吆苷嫘牡倪@么說，卻注意到傅南宣表情有些僵硬。

    戚眠每一句客套話，在傅南宣聽起來，都像以前讓她去找江渡時的語氣。她總是悔恨自己當時為什么真的就聽話的去了，聽眼前的戚眠說著就像是懲罰，雖然痛但又覺得快意。只是見戚眠有些尷尬，視線轉向合約問她?！昂霞s看完了嗎?有沒有什么問題，還是有額外的條件需要我加進去的?”

    “是有點疑慮?！逼菝唿c頭。

    傅南宣微蹙著皺眉，擔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寫的不夠詳細。她早上醒來后大致列的一些條款，難免有疏漏。

    戚眠翻開合約到第二頁指著開頭「甲方義務與責任」?！皩懙眠@么詳細，你其實是想投資我爸吧?”

    傅南宣露出迷茫的眼神?！拔抑皇窍氡M可能的保障你的權利，做到我所承諾與能提供的?！?/br>
    “強迫你簽這份合約，一定讓你不好受。沒有人喜歡在被威脅利誘的情況下做事。我很自私，所以只能盡可能的讓你舒服一點，在心理健康的狀況下提供情緒價值?！?/br>
    她說的話太真誠了，戚眠沉默了一陣，突然問她說:“可以請問你的初戀…是怎樣的人嗎?值得你這樣對待?”花了那么多心思只是想找一個替代的笑容。

    戚眠捫心自問，她值得嗎?

    雖然周遭的人多少知道她喜歡的人已經去世，但傅南宣從沒有和其他人談過戚眠。對著和戚眠長相一樣的戚眠，她很輕易的就開口了，就像是遲來的告白和告解。

    她抿住唇，慢慢勾出一個近似哭泣的笑容?！霸谖易钇D難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一開始她表現的很奇怪，我也不相信她，因為我不認為這世界上有人會不求回報的幫我?？墒撬恢弊煊残能浀耐低祹椭?，單純是因為她很善良?！?/br>
    “給了我一件外套、一支棒棒糖、一組營養劑…幫我充了到畢業都用不完的飯卡余額。我本來有信息素紊亂的情況會導致分化異常，也是…她幫我?！?/br>
    “后來...不算誤會，確實是從我口中說的話。被人拿來利用傳給她聽。所以她可能就不再愿意對我好了?！备的闲詈粑??！拔疫€沒來得及跟她道歉或解釋，她和她的父母親在國外因為一場重大車禍死亡?！?/br>
    “你問值不值得，我也沒有答案。因為我沒辦法用有價的物質去衡量她對我的重要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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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越寫越多了，剛才寫章節數才發現39了，我本來還以為四十章一定可以的。

    訂一個小目標，五章一定要寫到  :  (

    不要再急了，我都沒有連更一個月沒怎么斷過寫了十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