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劇烈的痠痛侵襲了全身，連走下床都感到吃力。

    昨晚與1227的對決，如今回想起來有些不真實，身體的痛楚卻是它確實發生過的鐵證。

    走出房間，往mama的臥室里看了一眼，她和杜懷謙先生的合照仍好端端地放在床頭柜上，心里對杜懷謙先生的妒忌卻已蕩然無存。

    1227的話一口氣澆醒了我。儘管此刻的「我」已不再是楊雨樂，也不是真正的杜懷謙，mama對這個非親非故的「我」，依然毫無保留地付出了她的愛。何況這二十幾年來，mama始終惦記著的楊雨樂，其實就是我。

    頭腦清醒以后，我明白自己對杜懷謙先生不該抱持著這些負面情緒。相反地，我應該感激他在這十幾年來陪伴在mama的身邊，替我照顧mama。雖然我們沒有緣份，但在我的心里，仍像是突然多了個兄弟。

    撥通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是林小姐的聲音。她告訴我，mama生前有交代過要怎么處理她的后事，想和我再確認一次。mama生前對我隻字未提，或許是因為她知道我并不是杜懷謙先生，不想再麻煩我，只好跟她最親近的林小姐商量。

    林小姐說完mama的要求后，我二話不說便答應了。既然是mama的意愿，我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希望mama對于這樣的方式感到自在，這樣子就夠了。

    通話結束，我換了套衣服，從冰箱里隨意弄了一些東西當早餐，直接出發前往租書店

    。

    「啊。你來啦?！构ぷ髦械男『缫豢吹轿易哌M店門，眼睛亮了起來。

    「嗨?！刮蚁蛩龘]了揮手。

    「你昨天怎么沒來？打電話給你也沒接?！剐『缱呦蛭?，似乎注意到我有些不對勁，「你的臉色好差哦！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呃?！刮倚Φ糜行擂?，「前天……我mama……過世了?！怪續ama就是我的親生母親后，我再也不想隱瞞這件事。

    「咦？mama……」小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也是在育幼院長大的??？」

    「對，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在八歲那年就被mama收養了?！刮疑ιδ橆a，「對不起。我不是刻意要隱瞞你……」

    「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的?！剐『缁艔埖負]著手，「那，你一定很愛你mama囉？」

    「嗯。我很愛她，也很珍惜有她在的每一天?？墒恰业阶詈笠惶觳胖?，原來她是我真正的mama?！刮铱嘈?。

    「真正的mama？」小虹有些驚訝，愣了一下，「這樣子啊……恭喜你，終于找到你真正的mama了?！?/br>
    「謝謝你?！?/br>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雖然她已經過世了，可是，可是……」小虹似乎突然察覺自己說錯什么，「喔呦！我真的好笨?！顾煌Ｅ闹约旱哪X袋。

    「沒關係。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啦?！刮胰滩蛔⌒α顺鰜?。小虹可愛的模樣，永遠是能讓我的心情立刻好轉的特效藥。

    「你知道就好。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br>
    「我都說沒關係了，你干嘛還道歉？」我敲了她的腦袋一下。

    「因為我很笨嘛。不只是這一次，哪天……可能又會害你難過?！剐『绲哪樕细‖F出一股落寞。

    「不會的！只要有你在，帶給我的快樂一定會比難過還要來得多喔?！刮倚χ斐龃竽粗?。

    「是嗎……」我的話似乎無法讓小虹開心起來，為什么她的情緒會一下子掉到谷底，我一點也不明白。

    或許……是因為她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我呢？

    但是，對我來說，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只要小虹能做出讓她最快樂的決定，我便能毫無遺憾地放下她。

    小虹生日的前一天，天空灰灰的，好像隨時會下起傾盆大雨。

    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有了上一次被她婉拒的經驗，這個時候再送她禮物的話，也許會讓她有些壓力。既然小虹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我能在這天陪陪她，我便只需要做到這件事就好。

    小虹穿著一件淺色的短袖上衣，搭配簡單的牛仔褲和球鞋，一如往常地拎著安全帽和包包出現在住家樓下。

    我認得這身打扮，而且記得很清楚。選填大學志愿的那天，她穿的就是這套衣服。

    幾年過去，小虹的身材變化并不大，穿起來仍十分合身，沒有不自然的感覺。真要說有哪里奇怪的話，就是衣服上的卡通圖案顯露出些許稚氣，和她現在成熟的氣質不太搭襯。

    儘管如此，在我眼里，她依然是當年高中剛畢業的小女孩。有一瞬間，時光好像倒退到了那天，我多希望下一秒鐘，她能像那個時候一樣興奮地撲向我，然后我們再一次緊張地顫抖著身體抱在一起。

    「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我仍沉浸在回憶中時，小虹已經走到我的面前。

    「??！好……」我回過神，幫她把包包放進車箱里。她戴上安全帽后便跳上我的車，「你想要去哪里？」

    「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顾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