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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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間,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腔,躺在病床上的秦佳眼睛掙扎著睜開,刺眼的暖黃色燈光模糊成光暈,糊在眼睛上,看不清楚。 她腦海里放電影般閃回過往,確定包養關系時在心里對自己的約法,自那以后的日子,不斷在心里翻出。每一次親昵時,每一次跌進他含情脈脈的眼波時,每一次自己想不管不顧地徹底淪陷時,秦佳都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他是老板,是金主。 他們之間不是可以見天明的正常關系,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不過是各取所需。 她有意疏遠,害怕自己依戀,只希望在何旭培厭倦自己、甩掉自己之前,主動離開,以保留自己最后一點點的自尊心。 迷蒙中,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秦佳意識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房間里冗長的呼吸聲引得她偏頭。何旭培半躺在病床旁的沙發上,他受傷的腳上纏著繃帶,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小小的陰影,眉頭微皺,睡得并不安穩。 秦佳坐起身,伸手去夠呼叫護士的按鈕,發現它被緊抓在何旭培手里。 秦佳的動作和發出的細微聲響一齊驚動了何旭培,他猛地睜開眼,黑色的眼珠顫動,眼神稍許慌張,動作卻很鎮定。 何旭培直了直身子,目光從秦佳臉上掃到點滴管,點滴要滴完了,他按下呼叫按鈕,抬手撫了撫秦佳的頭發,聲音沙啞,略顯疲憊,“你感覺怎么樣?好點么?” 他眼神里滿是關懷和擔心,體貼的模樣十分親近,像在關心相濡以沫的愛人。 秦佳撤著身子躺了回去,她輕輕點頭,語氣客氣,“好多了,謝謝您送我來醫院?!?/br> 何旭培懸在半空的手一下僵住,手指蜷縮著握成拳,收了回去。他看著秦佳,眼中蒙上一層淡淡的愧疚,心中猶猶豫豫,想道歉,開不了口。 一方面覺得自己是不知情,只不過是要求履行規定的義務。一方面又覺得確實是自己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護士趕來,打斷了何旭培反復動唇卻開不了口的躊躇。 “都回血了?!笔莻€年長的護士,在處理回血的問題,同時詢問秦佳身體狀況。 何旭培安靜聽著,一通電話叫走了他。 本來想和秦佳說一聲,年長的護士絮絮叨叨交待注意事項,何旭培在病房門口向里望了一眼,什么也沒說,拄著拐離開了。 開車的小張預估事情緊急,開車的速度飛快,被何旭培制止。 何旭培上身仰躺在靠背上,閉目養神。 剛剛老杜來電話,說何重山在老宅被搶救。明明前一晚還好好參加宴席,不過只一天。何重山心臟不太好,何旭培知道。 大逆不道的想法在腦中一閃,他說不上來自己現在什么心情,心跳暗暗加速。 莊嚴肅穆的鐵門緩緩拉開,車子進了老宅,看到院子里的噴泉沒開,何旭培的心跳凝了一拍,更加快速跳動起來。 宅子里一片寂靜,何旭培上了二樓,在何重山臥房前止住腳步,深深呼吸,才抬手推開門。 整間房里只有沙沙寫字的聲音。何重山坐在書桌前,手中握著一只款式老舊但做工精致的鋼筆。 何旭培一眼認出,那是他mama送給何重山的生日禮物。也正是那天,父母大吵一架,徹底決裂。 他早該想到,被搶救,這么拙劣又漏洞百出的借口。 何旭培心里還是松了口氣,何重山好好的坐在那里,他有點劫后余生的慶幸。 何重山向他投來欣慰又關切的目光,“腳怎么回事?嚴重嗎?” 厭惡感襲來,何旭培不喜歡何重山演父慈子孝的戲碼,不咸不淡開口道:“死不了。這么著急喊我來,還以為你要死了?!?/br> 何重山料到親兒子會冷嘲熱諷,他裝作不在意,“你一直不肯見我,我們父子沒有機會好好談一談。就借今天這個機會,你先坐?!?/br> “你該好好談一談的不是我,”何旭培還是坐下了,“你回來,有去看過她么?” “她不愿意見我?!焙沃厣秸Z氣有些許的落寞。 “你不敢見她吧?!?/br> 何重山無可奈何,“之前每次我去見她,她都鬧成什么樣子,你也見過?!?/br> “犯了錯的人,都像您這么理直氣壯么?” “小旭,我知道這么多年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一直想和你解釋清楚?!?/br> 何旭培沒吭聲。 “當年那件事,是個意外,該解釋的都解釋了,就算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這么多年來,我的所作所為還不能證明清白么?” 何旭培捏了捏拳,他盯著桌上那只鋼筆,二十年了,鋼筆看起來依舊嶄新,明顯很愛惜。 “你和我講這些沒有意義?!闭\然,一個人無論怎樣說,他二十年如一日的自律行為是最有力的證明。 但是何旭培沒辦法替mama說原諒,“你應該去和她講?!?/br> “她肯聽么?解釋過這么多遍了,倘若她真的肯聽,我們一家還至于是今天這樣嗎?” “照片都傳得滿天飛了,你怪她不相信你?” “小旭,我不是怪她……我有什么資格怪她。我比誰都更希望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二十年了,我沒有一天不自責、不后悔?!?/br> “后悔沒圓過去吧。當初和她在公眾面前成雙入對大秀恩愛的時候,你怎么不自責不后悔?”何旭培語氣冰冷。當年父母人前為利益假扮恩愛、人后激烈爭吵的一幕幕畫面,他歷歷在目。 何重山啞口無言。那件事發酵后,他和杜若晴在任何公開亮相的場合都是恩愛夫妻的甜蜜扮相,考慮到兩家的利益,杜若晴很配合,他真的以為兩人重歸于好了,誰知后來杜若晴變本加厲。 何重山知道何旭培夾在中間很受折磨,他也知道何旭培恨自己,“我不奢望你能夠理解我,小旭,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恨我,好不好?我和你道歉,你原諒爸爸?!?/br>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焙涡衽嗪斫Y滾動,聲音輕微顫抖。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恨何重山的,恨不得何重山以死謝罪,但今天看到何重山好好地坐在那里,他又覺得心安。 “我知道,我知道?!焙沃厣缴钗豢跉?,語調染上絕望,“可我和她道過無數次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樣才能求得原諒……” 何重山哀嘆一聲,“你mama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不然十二年前你也不會讓我帶你離開,小旭,我……” 何旭培待不下去了,他起身離開,冷漠留下一句,“清水澗療養院,你要是真心,就去看看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