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是這樣啊，那你可以走路嗎？”

    室友冬冬在旁邊翻了好大一個白眼，趕緊推開房門出去了。

    聽到這么讓人窒息的問題，凌霄也愣住了，隨著門被關上的聲音，才把凌霄的神拉回來，凌霄應道：“目前就是四肢無力加頭痛的癥狀，走路還是可以走的?！?/br>
    冬冬拿了一盒冰淇淋進來了。

    電話那頭又傳過來一個問題：“那你看你這樣的話明天能不能來上班？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呢有這樣的規定，如果老師一年堅持不休病假的話，到年底就會有叁百塊的全勤獎，我覺得你要是因為休一天病假就損失了全勤獎這樣蠻不劃算的?！?/br>
    凌霄回答：“王老師，我頭痛還是沒緩過來，我想還是聽醫生的好好休息一下?！?/br>
    老板又接著說：“那你如果不來上班的話，你的工作就要其他老師去頂替，可是其他老師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這樣做對其他老師不好?！?/br>
    凌霄回答：“王老師，如果我能撐得住的話我肯定會來上班，我也不想麻煩其他老師，可是我頭痛是真的沒有緩過來，我還是想好好休息?！?/br>
    “那行吧，那我只好讓校長安排人去頂替你了?！?/br>
    電話那頭掛斷了。

    凌霄無奈地看向室友冬冬，室友冬冬先開口：“我服了，這是什么人嗎？可以走路就要去上班嗎？你就應該回她一句‘是的，我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這樣的話?！?/br>
    凌霄也覺得像是吵架沒發揮好一樣，應該說點硬氣的話的，可是每次跟人對線的時候總是語塞或者沒想到什么懟人的話，只能事后想起來怎么沒有那樣說。

    休病假事件過去之后不久，幺蛾子又來了。

    一個周六上午輪到凌霄上半天班了，早上六點多起來，天都沒亮，人也不是很清醒，出門鎖門的時候鑰匙忘了拔，走到半路才想起來，又趕緊回去拿鑰匙，不然今天房東一家出去玩，室友下班之后直接和她的同事們出門逛街，等凌霄回來就沒有人幫忙開門了。

    到了學校發現已經遲到了，就跟校長說了一下遲到的原因，校長也沒有說什么，只是說下次注意。

    隨便往嘴巴里塞點吃的之后就開始拿出電腦工作了，老板要求今天中午十二點前上交下個月的教學計劃。

    因為凌霄帶了兩個班，所以教學計劃需要做兩份。十一點的時候凌霄已經完成了小班的教學計劃，畢業班的教學計劃也完成了一大半，這個時候電腦提示電量低，凌霄在電腦包里掏充電線，打算給電腦充電，可是發現沒帶轉換插頭，這可把凌霄難住了。

    凌霄去問其他老師有沒有帶轉換插頭的間隙，電腦因為電量過低自動關機了。

    這個時候老板又在工作群組里面催著上交教學計劃，凌霄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就在群里面發問：“王老師，我可以推遲一下上交的時間嗎？”

    “不可以?！笔謾C屏幕上出現了這叁個字，像是老板站在面前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一樣。

    “你在上班時間完成不了嗎？”手機屏幕那頭出現了這幾個字。

    凌霄回復：“嗯，完成不了?！?/br>
    手機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你要是有什么不會的地方可以問我或者問其他老師，其他老師都可以按時上交為什么你不可以？”

    凌霄還沒有回復，這時校長從辦公室出來叫凌霄不要再在群里發消息了，老板覺得你是在挑釁她一樣，更容易引起誤會。

    校長剛說完，辦公室里的電話就響了。

    校長連忙走去辦公室。拿起電話那頭就問：“凌老師是怎么了，為什么要在工作群組里面這樣說話，不知道群組里面有很多老師嗎？”

    校長回復老板：“我已經提醒凌老師了，她是因為一些原因才無法完成的?！?/br>
    電話那頭才對此事善罷甘休，交代校長幾句其它的事情之后就掛斷了。

    校長無奈地搖搖頭，出來給等待吃瓜的老師們講電話那頭的指示。

    熬到下班，人也開始感覺到餓了，提著沉甸甸的電腦往家里走去，手機忽然響了，凌霄艱難地從電腦包中掏出手機，是老板的電話。

    “喂，王老師?！?/br>
    “凌老師，你今天是因為什么原因無法按時完成工作呢？”

    “我電腦沒電了，本來帶了充電線的，卻沒有帶轉換插頭，學校里也沒有，我只有一點就快完成了?！绷柘龌貜偷?。

    “哦，是這樣??！那你下午叁點鐘之前上交可以吧，有什么不會的就問我?！?/br>
    “好的?！闭f完老板先掛掉了電話。

    回到家，房東和孩子們照例出去玩了，室友也下班跟她的同事們出去吃飯了。凌霄人往椅子上一攤，根本就不想動了，可是耐不住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于是起身去冰箱里找找吃的。

    吃完了掏出電腦充上電，準備開始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窗戶開著，風很大就沒有開空調，窗外的樹在風的吹動之下左搖右晃，樹葉像打架玩鬧一樣，你撓撓我，我撓撓你，在接觸中沙沙作響。

    天上的云朵也因為強勁的風，也在天空中飛得更快了。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很快樂，除了這個被困在房間里要繼續工作的人。

    真是朱自清先生口中“快樂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打開未完成的教學計劃，手也已經擺放到了鍵盤上方，可是敲不出一個字。

    一滴東西低到了自己手背，原來是自己的眼淚，不知道是別人的快樂吵到了自己，還是自己將所謂的悲傷無限放大了，不好的情緒來得猝不及防。

    可是好像也沒有人能立馬從悲傷下子抽離出來，都要讓悲傷釋放一陣子才能緩住。

    眼淚掉落得更快，多余的眼淚變成了鼻涕流下，白色的紙巾帶悲傷走進垃圾桶里。

    想到工作以來經受的一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里重現：被老板說自己能力不行但是公司不介意多花時間培養新老師、被校長說人太矮小怕管不住畢業班的孩子、被家長懷疑孩子身上的傷痕是老師所為……

    這種時候好像格外容易陷入自我懷疑，是我能力不行嗎？我是不是沒有認真努力對待工作？我是不是不適合這份工作？……

    一系列的問題縈繞在身旁。

    窗外的風吹得更賣力了，將桌上的紙張吹了起來，凌霄趕緊伸手壓下去。

    理智在這時候找回來了一點，凌霄打算趕緊將工作內容完成然后好好躺床上休息一下，于是一個眼睛還在流著淚的人手指在鍵盤上開始敲了起來。

    吃過晚餐洗漱完，室友冬冬也回來了，看到凌霄略微紅腫的眼睛，心想大概又是工作的事情讓她變成這樣。

    冬冬開口問凌霄：“你那老板和校長又怎么了？”

    凌霄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冬冬說：“大家都一樣的，惡心的校長都是差不多的，只是說你們還有個惡心的老板。我們以前那個學校你是不知道，校長她四十多歲了沒結婚，天天不管是不是上班時間她都在群里面發工作消息，不是說她不結婚有什么問題，而是她根本就意識不到別人是需要私人時間的，她總是指望別人跟她一樣圍繞著工作打轉。之前她也針對我整過我好幾回了，現在我換了學校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樣了?！?/br>
    凌霄回答說：“之前文倩還在的時候，我下班回來看到她哭過兩回了，也是說因為你們校長的事，也算是了解一些你們之前那個校長，你起碼可以換學校，我換不成，合同規定必須做完兩年?！?/br>
    “哎，你這個合同肯定是有問題的，怎么一方面規定別人不準辭職，一方面又寫提出辭職期間的醫療費用不給報銷，我跟我的朋友咨詢一下?！?/br>
    凌霄回復：“好啦，早點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