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4)
糜亞突然陷入昏迷,經醫生診斷后,醫生慎重的表明了……糜亞的情況惡化,未來一天會比一天更危險,我們必須早先建設好心理準備……時間不多了。 那我們又還能為糜亞做些什么? 如果說要向偶像劇、小說、漫畫里來講,那我們接下來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陪在她身邊了對吧?可是我──才不要,我才不要這么癈!不能只有陪在糜亞身邊這樣而已,雖然說把握住與她相處的時光也是必然的,可我一定要找些有意義的事情做! 「每個人都是無可取代的。他們的存在個別都具有不同的意義,正因如此,才會值得我們珍視、愛惜,甚至是追尋?!惯@是尋瞬曾經告訴我的,我一直都深深的記著。 為我所愛惜的人,我必需做點什么…… 然而當我正望著窗外的藍邊白云思考事情時,寧靜祥和的病房內卻傳來了怒火中燒、情勢難控的內鬨聲……是劉禮恩和陳延勝出了問題── 「你他媽劉禮恩你白目是嗎?!什么死亡倒數計時?你是在詛咒糜亞早死是嗎!」陳延勝十分不可置信的激問著面前失去笑意的劉禮恩。 ……死亡倒數計時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計算藍糜亞距離死亡所剩的時間嗎? 「我告訴你,她永遠都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活在我們的這里!」陳延勝指著自己的胸口,以極為肯定的語氣、堅定的神情慎重說著:「所以,你給我停止你那沒意義的活動!」 「禮恩,什么是『死亡倒數計時』?」我看向神情擔憂的劉禮恩。 劉禮恩手中捧著一本青綠色的筆記本,他將筆記本扔給我后慢慢的敘述著:「我向醫生請教過后,大略的估計出了糜亞活著所剩下的時日。大約是四天以后,在那第四天到來以前,我想就這樣倒數著……提醒著自己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珍惜與縻亞相處的時間──這……是我個人的想法,你們批評我我也沒關係?!?/br> 提醒自己必需一天比一天更加愛惜與縻亞所剩的相處時光嗎?雖然沒有什么意義,但至少能警惕我──警惕我就要與縻亞分離了。 「陳延勝……」看完筆記本后,我將它給重重地闔上:「沒問題的啦?!?/br> 「……霍尋昕?」我笑著看陳延勝,他卻一臉不解。我發現這也是他難得會叫我全名少數中的一次。 「劉禮恩沒有惡意。這么做,或許只是在提醒我們要一天比一天珍惜與縻亞相處的時光吧?!刮覍⒐P記本扔給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等待糜亞醒來的那一刻、不是嗎?」 劉禮恩轉過身看著昏迷中的糜亞。硬是把心中那股心酸給壓抑下來,苦苦澀澀的說:「糜亞終將會離開我們?!?/br> ──誠然如此。正確來說,糜亞離開以后,有一天我們也是要離開彼此的,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原因便是死亡。 「抱歉,禮恩?!龟愌觿贋閯偛诺呐鸬狼?。 陳延勝和劉禮恩的感情本來就十分好,所以一直以來就是班上同學眼中的一對超凡美型兄弟黨、在我們眼中,他們就是兄弟,禮恩是哥哥、延勝就是弟弟。 「蔚尋恆你很煩!」 「我昨天在醫院不眠不休的照顧糜亞……你怎么這么沒良心……」 「你去靠在尋昕身上、別靠我!不然她會吃醋!」 房外的走廊上就這么傳來了我的那兩位青梅竹馬的爭論聲……是說誰會因為這樣就吃醋?。?? 「對了!我現在還很不習慣尋昕是我家老大的女朋友耶,我是不是要叫大嫂?」陳延勝摸著自己手上的疙瘩面色鐵青地問。 「大嫂……」劉禮恩用比邵尋瞬平日的便秘臉還臭的痔瘡臉看著我。 ……你們是嫌生活過得太無趣想找點樂子嗎? 我無視過在胡扯的兩個兄弟黨,直到邵尋瞬與搭著邵尋瞬的肩的蔚尋恆步入,我劈頭就道:「不是叫你別找尋恆別來?他都沒休息吧?」 「他堅持?!股蹖に膊灰詾槿宦柭柤?,順手就把蔚尋恆給推向我。我接過蔚尋恆,白了他一眼后就把他丟在一旁的休息沙發上不理睬。 「你們看!」 順著陳延勝手指指的方向望去,發現了藍糜亞有了動靜!她的手指與眼簾輕顫,貌似是將要甦醒的預兆! 「──糜亞!」 「尋昕……」糜亞用力的瞇著眼睛,伸出雙手直胡亂揮舞、似乎欲抓住誰的手。我趕緊上前去握住她的雙手,回應著:「糜亞,好點了嗎?」 克雅二氏病的病徵是……視力模糊。所以現在糜亞的視力當然會下降。 不知道她的眼前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漆黑呢?還是矇矓有些不清楚呢?雖然我無法體會,但我知道……她很緊張、很慌──她握著我的力道,直讓我發疼又發痲。 「我……我怎么躺在這里?」 克雅二氏病的第二病徵是──記憶力衰退。 「糜亞,你剛睡醒呀,所以當然躺在床上囉?!惯@回換成劉禮恩道。 「這樣哦……尋昕,你的手心冒了很多汗……怎么了嗎?」 「因、因為我剛剛運動完!所以全身是汗,我看你還是不要靠我太近好了!」語畢,我輕輕放開糜亞的雙手,緩步退開床邊。 對啊,流了好多汗呢!連眼睛都流汗了耶! 「糜亞,等你視力好了一些,我們就去看星星!」蔚尋恆憔悴的從沙發上爬起,明明臉上滿是疲憊,卻努力的靠意志力硬撐著身體。 聞言,我轉過頭訝異的望著蔚尋恆。 藍糜亞這種狀況下鐵定是不能外出的!蔚尋恆又出什么鬼點子? 「好……我又累了耶,讓我睡一下吧……」 「好好睡一下吧。醒來以后我們就去看星星──祝好夢等于夢到我!」陳延勝毫不預警的吻了一口藍糜亞的手背。唇畔離開時,我看見陳延勝抹掉了從他眼眶中落至糜亞手上的淚珠。 陳延勝哭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尋恆、尋瞬以外的男生哭泣。 「陳延勝……你……」我不敢相信的睜著大眼呼喚。 「怎、怎樣???」陳延勝結結巴巴的望著我。十分心虛。 「你怎么──你怎么流鼻水在糜亞手背上???很臟耶!你給我用消毒水擦乾凈!」我高聲斥吼。把眼淚貼切的轉化為鼻水,我還算貼心吧?不然我也不想直接的說「陳延勝你偷哭」耶,這樣會害他失去男人的尊嚴啦……雖然他看起來也沒有多少男人的尊嚴。 「鼻、鼻水?」陳延勝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呆呆的望著藍糜亞的手背。 「你快點放開她的手,不然她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股蹖に舶l揮了嘴賤特點,非常直接的講出我的心聲。我在心中大大的叫好! 「……」陳延勝垂首呆望著自己的手掌,欲哭無淚。 * 第二天糜亞并沒有醒過來、就這樣昏迷了一整日,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她甦醒過來。 死亡倒數計時──來到最后的第三日。 星期一,我們一放學就趕來了醫院。傍晚的五點半,我們一群人連制服都還沒換下就聚在一起,比上課都還要專注的決議著去看星星的人選、還有留守在醫院陪伴糜亞的人。 這次的計畫是,派遣一組人馬到山上去看星星與在醫院照顧糜亞的另一組視訊!我們要利用line的視訊功能實況轉播!這樣兩組人馬便都能看到星星。 當然,這計畫也只有尋瞬那個愛用高科技產品的人才想得出。 「你們去吧!」邵尋瞬指著我和蔚尋恆。 「我們兩個而已嗎???」 「雖然約會過程會全程被監控啦,但至少能幫助你們兩個感情增進!」劉禮恩笑瞇瞇的說。 「聽你在胡扯……」 「答應嘛?」賀尋曦睜著水汪汪的大眼非常期望的看著我…… 我╳,這招根本就是作弊…… 無力嘆口氣后,只好勉為其難的黑著臉道:「好、好……就我們去?!?/br> 「嫌棄我嗎?尋昕?」蔚尋恆無奈的問著我。 「不,我只是感覺有點失落而已,畢竟要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啊……」我望著他們每個人的神情,低沉的說。 病床上的藍糜亞忍不住開口:「抱歉,都是我害的。讓你們這么累……」 她現在的視線很清晰、意識也很好、記憶似乎也恢復了些。 可是儘管如此,現在的她看起來仍然十分憔悴。瘦弱如柴的身軀看來、據我估計也只有三十五公斤上下……她一定是承受了很大的病痛折磨吧,怪不得如今氣色這么差。 我好想念活潑的糜亞…… 「為了你……我們再累都沒關係?!?/br> 轉頭望去,是張顏蓁。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東西都買齊了,準備出發吧,尋昕、蔚尋恆?!?/br> * 好多蚊子──前方有個公墓…… 「星星都被樹木擋住了……」蔚尋恆看著四周的大樹不悅的喃喃自語。 「尋昕,你們不應該用走路的?!故种形罩氖謾C傳來邵尋瞬的聲音,我都忘了現在還在跟他們視訊中…… 「那是要我們騎腳踏車嗎?」蔚尋恆搶過手機,悶悶不樂的盯著鏡頭問。 「難道不是嗎?」邵尋瞬反問。 「你們小聲啦!前面有公墓!」我小心翼翼的提醒,深怕他們會惹惱居住在這里的「其他人」! 拜託!小時候跟蔚循恆、邵尋瞬玩躲貓貓玩到跑進墓園里我們都不知道──長大后才知道我曾經在墓園里頭玩過躲貓貓!一想到就毛骨悚然…… 「快到山頂了哦,兩位?!箯堫佪枵f。 「辛苦你們了耶……」藍糜亞欣慰的笑著,此時的她稍稍有了點生氣。 路過了公墓接下來還有一段長路途,我真懷疑所謂的山頂在哪。 「哦嗚哦嗚啦啦──哦哦哦耶──拉哩拉哩──」 手機忽然傳來了某人五音不全的歌聲,而且還是某個非常知名的偶像團體的歌!卻被某人給唱成這樣、這還算是流行歌嗎……我聽得非常暴躁,直接的斥吼:「陳延勝你閉嘴!」 「我只是想娛樂娛樂大家??!因為都走了半小時你們都還沒到,不無聊我都先無聊了!」說完,陳延勝立刻被劉禮恩拉去處置了……自重啊陳延勝。 前方的路還有好長一段,我不知道到底還有多有才會到……但至值得慶幸的是,至少我身邊還有蔚尋恆。很開心陪我走這段路的人是他。 我看著他因為走了很長的路而一臉煩悶的側臉,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就會不自覺的傻笑?雖然很蠢……可,我想……這就是小小的幸福吧。 「藍糜亞,你會希望我們幸福的吧?」蔚尋恆唐突的問著藍糜亞。 「當然會!」藍糜亞毫不猶豫的回應:「不管未來變得怎么樣,我不在了以后,我都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的活著……好好的保護重要的人?!?/br> 「──你好好看著吧,一定會的?!刮祵a說完后便牽起了我的左手。在再鏡頭前展示我們十指緊扣的雙手。 以往,我和尋瞬尋恆形影不離。 現在,我們的身邊卻少了邵尋瞬……怎么感覺──是我和蔚尋恆排擠他的?! 「呃呃呃!尋瞬??!」我急急忙忙的搶過手機,直到稍微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的藍糜亞錯愕的將手機交給邵尋瞬后,我才呆了住…… 我……我怎么突然呼喚他???要告訴他什么啊我? 「干嘛?」他見我久久都沒說話,遲疑的道。 「我……」 「你、你想不想知道我在結婚紀念日那天替爸媽許了什么愿望?」 「怎么這么突然?」邵尋瞬絲毫不解的問著。透過手機的畫面,我發現就算是出現在視訊畫面中的邵尋瞬也很英俊……咦咦咦!這不是重點! 「到底想不想?廢話這么多!婆婆mama的……」 「哦,隨便啊?!顾莶莸幕貞?。 ……畢竟他都這么「誠心的拜託」我了,我也不能辜負他了! 蔚尋恆在一旁笑得很開懷,我則是清了清嗓門、板起正經的臉道:「第一個愿望是『第二個愿望一定要實現』──哈哈哈,我真天才是吧──」這樣愿望就肯定會實現啦! 說到一半,我的話就被邵尋瞬給打斷了?!肝覟槟惆謰尭械诫y過?!?/br> 唔……好吧,其實我也很后悔自己浪費了那一個愿望……畢竟也都只是愿望啊,實不實現也都不知道啊,還以為自己許了個「希望第二個愿望能夠實現」的愿望就能實現愿望…… 「你安靜啦!」基于要維護自己的尊嚴,我只好如此的回應。 「是是是……」他納悶。 我深呼吸了口氣,屏氣凝神。其馀的人也一派專注的齊齊看著我。 「哈哈,第二個愿望說了就不會實現了??!所以我想要等實現以后再說!嘿嘿嘿,拭目以待啦!」 ──瞬間,一片死寂。 感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唾棄我…… 他們各個嘴角又是抽蓄又是大口的嘆氣、百般無奈。每人看起來正努力把剛剛我所說的話都忘光光、當作沒發生。劉禮恩則是乾乾的哈哈笑替我打圓場后便問:「蔚尋恆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一顆老榕樹?」 大家都不理我了?。?? 「哦!看到了!」蔚尋恆看著前方不遠處的老榕樹。 「那就代表要抵達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