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無語的對望,之三。
33 滿墻都是高中時期偶像海報的粉色房間里,蔓延著一股百合花的清香味,化妝臺上滿滿日本高級品牌進口的保養品,而這些琳瑯滿目的東西在剛走入房門的女人眼中早是見怪不怪的景像,她把身上的大外套和圍巾全解了下來茫然的坐在雙人床邊。 散落的長發和臉頰上冰冷乾去的淚水,一個又一個的全在提醒她陸奕翔來過的痕跡! 江雨倫把小臉埋入手心里,默默的哭了起來,不如剛才那般大哭的傷心而是另一種無助的哭泣,心酸澀的讓她想轉身逃避。 「小雨,你還好嗎?」詹雅棠拿著熱飲專用的拖盤走近房里,nongnong的咖啡香讓江雨倫頓時抬起頭來搖了搖頭,哭完后的沙啞聲讓她不敢輕易開口說沒事。 詹雅棠望著她一會后,便將托盤輕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床躺在好友早已被淚水沾濕的大腿上露出難過又擔心的表情,小手抬起自然得撥了撥江雨倫的瀏海,就像過去那些年一樣無語的安慰著。 「棠,你還記得我國中時想當什么嗎?」江雨倫沒有低頭看她,只是凝視著墻上的偶像海報面帶笑意的問著,可惜那樣的笑容只到臉上未到心底。 詹雅棠點了點頭回想起國中時的青澀記憶,她們約好要一起去當記者!但最后江雨倫成了會計師,而她……當了設計師。 「雨,你現在幸福嗎?」詹雅棠的話讓江雨倫霎時愣了,幸福?什么叫幸福她早就忘了,她不是沒有擁有過這般珍貴的東西,只是也早被當年的夏塵雪親手毀去了! 淚水愈掉愈兇,她不禁大聲痛哭了起來,心里那番痛楚像是怎么趕也趕不去般,讓她難受的只能邊哭邊混亂的搖著頭。 「雨……我好想像大學時和你說不要去找他,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這樣過,但就是因為我太清楚你這些年怎么過的,才沒有辦法這么自私的對你說……去找他吧,然后請你把國中那個總是對著我擺出受不了的表情又總是說著不在乎的江雨倫還給我……好不好?」 詹雅棠從江雨倫的大腿上起身并用力得緊抱住她乞求著,這八年來那段失敗的初戀傷的不僅僅只有江雨倫一人,也把這樣無辜的自己傷的徹底。 她的好友在那年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左手那一條又一條的嚇人傷痕和崩潰尖叫的失控身軀,江雨倫破碎的不留馀地也把詹雅棠的心傷的不留馀地。 好幾夜她總是被好友失控的回憶嚇醒,并不安的跑到江雨倫家去探探她鼻息,就怕在自己稍稍不注意的片刻之時那人會自私的丟下她走了! 江雨倫失神的望向那白色的天花板緩緩滑下淚珠,詹雅棠要她去找陸奕翔談清楚? 要是對方知道那個他就是這個他,詹雅棠還說的出口、放的下心嗎?她好怕、好怕萬一眼前這個緊抱她失聲痛哭的女孩知道了會恨她,怎么辦、怎么辦?她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在江雨倫想出真正兩全其美的方法前,先寄到的是高中同學會的通知信,她盯著手里緊拿著的那封白色信封,心不禁松了一大口氣。明知道不該感到開心的,她卻還是管不住那顆隨風飄盪的心,為了先來的信不是喜帖而暗自雀躍著。 纖細的指尖輕劃過從信里拿出的邀請卡,原本應該平穩的翹翹板頓時悄悄傾斜向右了,她搖動起辦公桌旁的咖啡恍神著。一個人的心要維持平衡沒有偏袒,其實好難好難,正因為不選也會傷人選了也會傷人,我們才會決定傷了自己不傷別人,任由鮮血從胸口慢慢流出。 「小雨你有要去嗎?如果要去最好別和姓陸的有什么牽扯了,你知道的,涵氣死了?!故謾C里傳出那帶有笑意的聲音,多了些高中沒有的溫柔和一如往常的憂慮和幸災樂禍,江雨倫也跟著她淡淡的笑了出聲,誰會想到林晴竟然是她們之間最早結婚也最有成就的呢? 「你不用帶小虎和小琳嗎?」「才不要呢--」林晴在結婚后平安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丈夫是之前旅美頗有成就的棒球選手耿倉,本來就喜好自由慣了的林晴根本不在乎對方長時間待在國外會不會外遇。 反倒是她的另一半耿倉在某位也是臺灣旅美的知名棒球選手婚外情爆出后,體恤林晴的親友和那些愛亂放風的媒體會胡思亂想甚至造成妻子困擾,因而決定放棄前途回來故鄉改去職棒參賽。 只能說林晴的愛情和江雨倫不同,沒有所謂的約束與徬徨甚至走得順遂極了,也許就是因為她能說放就放吧?愛的不深卻也不淺的牽絆著丈夫,而耿倉肯為她自動放棄的用心也實在是令人動容,老實說現在有哪個男人在國外工作有好前途還肯放棄的? 更不用說能在地球的另一邊摸其他女人的半球不用怕被抓包,這樣的偷情好處可是元配想要他放棄都不可能的呢。 聽著手機里那個悠哉悠哉的抱怨聲,江雨倫的笑瞬間多了幾分苦澀,要是她能像林晴一樣說忘就忘的坦然放手,該有多好?有時就是因為人太過固執,才會一直停在八年前的迷宮里走不出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