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霜......」

    林天華說：「你還可以說得更抖一點，沒有關係?！?/br>
    黃敏瑞抖著說：「我真的很害怕呀?！?/br>
    「你很奇怪耶?！沽痔烊A搖頭?！竸倓倶屃謴椨甓紱]看你怕成這樣。人家冷如霜那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黃敏瑞問?！缸穳羧说睦淙缢涯惚獬霾》恳?！」

    「那是追夢人的冷如霜，又不是真的冷如霜?！沽痔烊A無所謂地說。

    「你怎么知道？」黃敏瑞聲音緊張?！肝?.....我昨天晚上......有夢到她。在夢里，她好可怕?！?/br>
    「好了，你別這樣。這樣連我都要害怕起來了?！沽痔烊A說著把裝著剛剛依照宅圣指示揀回來的拋棄式手機的夾鏈袋放入自己的揹袋，然后熄火，拔下鑰匙?！脯F在來找我們的是真正的冷如霜。雖然我們有她的資料，但那是幫客戶做對象調查的資料，并非客戶資料。對冷如霜而言，她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認識她。你待會可不要隨便露餡兒?！?/br>
    「待會兒你跟她談就好了。我在吧臺跟小貞混?！?/br>
    「也好?！?/br>
    兩人下車，走入大愛情家。這時午餐時間剛過，下午茶時間還沒到，大愛情家里客人不多，兩人一進門就看見冷如霜坐在后方靠窗的位置。那冷如霜，真正美女，不論五官、肌膚、身材、氣質，都是所有男人眼中一等一的極品。當真見到本人，黃敏瑞才知道資料上的照片跟她本人落差有多大。他覺得在她的面前，就連girl都變得俗艷、色情狂也相形見拙。她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又不像色情狂那樣會讓男人色心大動?？粗淙缢?，他彷彿看見了初戀、看見了命運、看見了未來。他覺得看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黃敏瑞轉過頭去，發現小貞在擰他手上的rou。他沒有露出任何吃痛的表情，只是楞楞地看著小貞，彷彿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看夠了沒有？」小貞神色不善地問。

    「呃......」黃敏瑞回過頭去看看冷如霜，再轉頭看著林天華，只見他饒富興味地看著自己，似乎并沒有受到冷如霜的外表影響。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說：「我太嫩了?！?/br>
    林天華坐上吧臺，對小貞說：「你有請她填寫資料嗎？」

    小貞拿了一張表格給他。林天華接過來看，都是他們已經知道的基本資料。眼看黃敏瑞也湊過來看，他問：「你現在還覺得她很可怕嗎？」

    「我覺得......」黃敏瑞想了想，繼續說：「半年才三個男人追她，實在太少了。她給我一種真命天女的感覺?！?/br>
    「嗯?！沽痔烊A露出認同般的表情，問道：「那你會追她嗎？」

    「我？怎么可能？」黃敏瑞立刻回答道?！杆豢赡軙矚g......我是說，我跟她差太多......在她眼中，我只是個小屁孩吧？」

    林天華微笑說道：「她給你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br>
    黃敏瑞點頭。

    「好像她是女神，而你只是個凡夫俗子?！?/br>
    黃敏瑞又點頭，接著彷彿突然想到該怎么說一樣，斬釘截鐵地道：「就是我配不上她?！?/br>
    「嗯哼?！沽痔烊A聳肩?！改悄阌X得追夢人、揚詰他們是因為覺得自己配得上她，才去追她的嗎？」

    「我不知道?！?/br>
    「我認為配不配得上，向來不是問題。問題在于你有沒有勇氣去追求；你愿意付出多少，去追求一個你認為自己沒有可能成功的目標?！沽痔烊A說?！赣刑嗳嗽谔嗍挛锓矫娑几阋粯?，還沒開始就認定自己做不到。這可不是正面的人生態度?！?/br>
    黃敏瑞突破盲點：「我追girl你都說我是越級打怪了?，F在還拿這種話來教訓我？」

    「說得是，說得是?！沽痔烊A笑：「冷如霜這么遙不可及，偏偏揚詰他們都還追到了。你認為是怎么回事？」

    黃敏瑞看看冷如霜，語氣遲疑：「她......空虛、寂寞、冷？」

    「很有可能。美麗的女子往往一生為情所困。我最喜歡幫助為情所困的美女了?！沽痔烊A拿起資料，站起身來，走出兩步后，又回頭問了一句：「你確定不要一起過去？」黃敏瑞搖頭。

    林天華來到冷如霜面前，點頭招呼。冷如霜翩然起身，面露微笑，突然間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夢幻女子變成了和藹可親的鄰家女孩。林天華跟她握了握手，自我介紹道：「冷小姐，我叫林天華，是這里的老闆?！估淙缢芸蜌獾鼗氐溃骸改愫?，我叫冷如霜。今天來是有點事想要請林先生幫忙?！?/br>
    這兩句普通的對話讓黃敏瑞覺得冷如霜好像從畫里面走入現實了一樣。他覺得要讓自己的目光離開冷如霜身上似乎變簡單了。他轉頭看向小貞，只見她很專心地擦拭一支根本不需要擦的杯子。黃敏瑞開口：「小貞......」

    小貞語氣不悅：「嗯？你要叫我什么？」

    「呃……雅貞？」

    小貞放下杯子，斜眼看他：「干嘛？」

    黃敏瑞看她片刻，不由自主地笑了?！笡]有，我只是想叫你?！?/br>
    「噁心耶！」小貞罵完之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负美?，敏瑞，少噁心了啦。要喝什么？」

    黃敏瑞考驗她：「給我來杯真命天女？」

    小貞點頭：「熱拿鐵加冰塊，馬上來?！?/br>
    林天華和冷如霜面對面坐下。冷如霜神色羞怯，美艷無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林天華假裝閱讀她填寫的基本資料，以其一貫開場問道：「冷小姐是怎么聽說我們這里的？」

    「我在網路上看到幾篇文章?！估淙缢f?！赣胁簧偃朔窒碚埬銈儙兔Φ慕涷??！?/br>
    「所以冷小姐有遇上感情方面的問題？」

    「呃......」冷如霜抿抿嘴唇，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先請問一下林先生，你們這邊的收費是怎么樣？」

    「感情的問題很復雜，所以有很多因素會影響到收費標準?；旧?，我們還滿隨性的?！沽痔烊A解釋道?！溉绻闶且驗楦星槭軇?，需要心理諮商，或是找人傾訴的話，我是合格的諮商心理師，照一般費率按鐘點收費。如果你是一般空虛寂寞，抱著把我們當做婚友社的心態而來的話，那就容我說明一下。我們不採會員制，不收入會費，也不會做電腦配對之類的事情。我們會針對你各方面的條件跟需求來做背景調查，幫你找尋適合你的對象。當然這樣做就要看我們付出的心血跟勞力來決定費用多寡了。如果你是心里有個特定目標，但卻因為害羞、現實差距、或是其他因素而不敢、不方便、能力不足以追求到對方，想找我們幫忙的話，我們就又是另外一套收費標準了?！?/br>
    冷如霜俏眉微蹙：「你說的模擬兩可，總是沒有實際的數字。這讓我覺得有點像是詐騙集團?！?/br>
    「冷小姐講話真是直接?！?/br>
    「不好意思冒犯了?！顾樕患t，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分?！钙鋵嵨沂诸^不是很寬裕，這種事也不是必要的支出，所以我想要先弄清楚到底會花多少錢?！?/br>
    林天華看了看冷如霜資料上的收入欄位，上面填著月薪四萬三。以單身女子住在臺北而言，只要不買房子，這樣的收入還過得去，不過確實不算寬裕?！敢岳湫〗愕耐庠跅l件，如果是想我們幫忙找對象的話，應該是舉手之勞，甚至可以說是造福大眾。這種情況，我是不會跟你收費的。不過我想應該不是這種情況？」

    冷如霜苦笑搖頭：「不是?！?/br>
    「開門見山吧。說清楚你的問題，我也好跟你報價?！沽痔烊A說。其實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跟冷如霜收錢，但是為了不讓冷如霜懷疑他們之前就已經調查過她，而現在更為了一件跟她有關的事情而陷入超級棘手的處境，他認為還是依照正常程序比較好。

    「我喜歡一個男人。我很愛他?！估淙缢f?！钙鋵嵨也恢牢宜悴凰愫芑ㄐ??？陀^來講，應該算，因為我交過很多男朋友。他們都很愛我，我想我也愛過他們，因為他們真的都對我很好。我只是心里一直空蕩蕩的。每次遇上對我很好的好男人，我就會滿懷期待，很愿意給他機會，很希望他真的就是我的『那個人』。但是往往在一起沒過多久，我就會知道，不管這個男的對我再好，他都沒有辦法填補我心里那塊空洞。我有想過這會不會是我自己的藉口，會不會是我不想那么早定下來，會不會我只是喜歡玩弄男人，只是享受征服的快感。我想過很多，也否定了很多......」她楞楞地看著眼前已經喝到只剩一口的咖啡杯，出神片刻，又說下去：「我很想自認是個好女人，但我可能是個壞女人?！?/br>
    「感情的事情，不是非好即壞?！沽痔烊A說?！负芏嗳硕家哌^很多段感情，才終于找到對的那個人。難道他們在找到對的人之前，都一直是壞人嗎？冷小姐條件比一般人好，當然有權力比一般人多一點選擇?！?/br>
    「你講得好現實?！?/br>
    「現實就是這么現實?！?/br>
    冷如霜凝視林天華片刻，接著微側腦袋，繼續凝視他?！噶窒壬?，你有一種讓人愿意跟你深入交談的魅力?！?/br>
    「謝謝?！沽痔烊A說?！高@是身為一個愛情家最基本的條件?！?/br>
    「愛情家？」

    「愛情家?！?/br>
    「好一個愛情家?！估淙缢⑿??！肝蚁胍惴窒硪恍屇阌X得......讓我覺得自己是壞女人的想法?！?/br>
    「請說?！?/br>
    「事實上，跟我在一起過的男人，除了沒有辦法填補我內心的空洞之外，幾乎都有他們各自的缺點。而且是滿嚴重的缺點。一開始幾個，我因為這些缺點而嫌棄他們。我覺得我應該配得上更好的男人。但后來我開始覺得，是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的忍受能力太差？要求太高？還是我只能吸引不完美的男人？到最后，我覺得我不該說他們的壞話。我覺得問題一定在我自己身上，因為我是壞女人。但是說實在話，我難以說服自己相信這種說法。我覺得一切都好亂，我不知道該怎么想?！?/br>
    「愛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沽痔烊A說?！改憧梢詾榍樗?，但不要讓問題延伸到生活所有層面?！?/br>
    「有時候，我覺得我這輩子就是為了談戀愛而生。為了找到那個人?！估淙缢獓@道?！赣袝r候，我覺得我是很多男人的真命天女，但卻始終找不到屬于我的真命天子?！?/br>
    她那感慨的神情令人心傷，林天華不由得看得癡了。他回過神來，自覺失態，咳嗽一聲，說道：「可以談談那些男人的缺點嗎？」

    「有些可以談，有些不好談?！?/br>
    「說說可以談的？」

    冷如霜閉目回想?！肝业谝粋€男朋友年少輕狂，血氣方剛，有一次在廁所里面抽煙的時候......」

    「高中生??？」

    「是，我初戀是在高中?！估淙缢c頭?！杆闊煴唤坦侔l現。教官唸他，他就頂撞教官。后來教官火大了，把我也扯進來，說他這種學生跟我在一起只會把我帶壞。我男朋友忍耐不住，毆打教官，被退學，我們也分手了?！?/br>
    林天華笑咪咪地說：「以高中生來講，這也不算什么大事嘛?！?/br>
    「現在看是不算?！估淙缢f?！傅菍ξ耶敃r一個十七歲高中女生來說，這是天塌下來的大事?！?/br>
    「也對?！沽痔烊A點頭?！笇W生時期太久遠了。你講點出社會以后的吧?！?/br>
    「我有一任男朋友是職業軍人。守海防的，很有責任感，體格又好，對我無微不至。但后來我發現他會收走私客的錢，叫巡邏的阿兵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覺得這是不對的，所以就跟他分手了?！?/br>
    「我聽說海巡軍官收錢，有時候也是逼不得已的?！?/br>
    「還是有人不收錢啊?！估淙缢x正辭嚴?！纲V賂就是賄賂。你今天在大節cao上守不住，日后難道會善待家人嗎？」

    「說得好?！沽痔烊A豎起大拇指?！高€有呢？」

    「你知道有時候男女生開始交往，幸福的感覺上來之后，雙方就會開始發胖？」

    「正常啊?！沽痔烊A說?！该刻斐院昧系穆??！?/br>
    「我有個男朋友三個月內胖了四十公斤?！?/br>
    「??？」林天華眨眼問道。

    「胖到根本出不了門。整天坐在沙發上?！?/br>
    「你這簡直是七原罪嘛！」

    「可不是嗎？」冷如霜幽幽說道?！副┡?、貪婪、懶惰、驕傲、yin慾、嫉妒、暴食。每一樣我都遇過。他們說這叫人性的原罪，我想是滿有道理的?！?/br>
    「講點近期的吧。你上一任跟上上任男朋友是怎么分手的？」其實這才是林天華想問的重點。

    「我上一任......」冷如霜突然之間眼眶紅潤?！杆诮煌鶅蓚€月后，告訴我他有老婆?！顾榱艘粡埣埥?，輕輕擦拭淚水?！钙鋵嵨液孟朐徦?，真的很想原諒他，因為他對我太好了，讓我好快樂。但是我不認為他老婆可以原諒他。而在我有機會......」她哽咽一聲，接著深吸口氣?！?.....有機會跟他詳談之前，他跳樓自殺了?！顾拖骂^?！杆f他跳樓是為了我。我覺得這是我唯一對他不滿的地方。他怎么可以把跳樓的責任歸罪到我身上？」她面前的桌面上多了兩滴淚水?！高@種愧咎是要背負一輩子的呀?！?/br>
    林天華揮一揮手，小貞連忙從吧臺拿了盒面紙送過去。他抽了兩張，遞給冷如霜，然后靜靜等她冷靜下來。冷如霜非常傷心，哭得渾身發抖，最后告退片刻，一個人跑去廁所。十分鐘后，她疏理乾凈，回到林天華面前，輕輕地坐了下來。她知道林天華不方便在這種情況下搶先開口，于是主動說道：「至于我上上任男朋友的缺點，我不能談?！?/br>
    「為什么不能談？」林天華問。

    「因為有些缺點就是不能談?！?/br>
    「好?！沽痔烊A說著換上既誠懇又專業的形象?！杆阅銇碚椅?，是為了解開自己的心結嗎？」

    「不是?！估淙缢獡u頭?！竸倓偸窃掝}扯開了，其實我一開始就有說。我來是因為我很愛一個男人?！?/br>
    「你說愛？」林天華問。如果冷如霜指得是新認識的男人的話，用「愛」就顯得太衝動了點。他希望她不是一個愛人愛得很隨便的女人。

    「對?！估淙缢獓@氣?！杆俏覂赡昵敖煌哪信笥?。我們在一起超過一年，這是我最久的交往記錄。他是我眾多男朋友里面，唯一主動跟我提出分手的人。如果你不把我上一任男友算在內的話。他那樣離開，也算是主動分手，是不是？」

    林天華心里有種莫名的欣慰。至少揚詰在冷如霜心里還是佔有一席之地的。他點了點頭。

    「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這樣講，就認為我是因為得不到他，才會對他難以忘懷?！?/br>
    「我沒有這樣想?！?/br>
    「我花很多時間跟自己分析過，我相信我不是這樣子的人?！?/br>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真的沒有這樣想?！估淙缢@然花很多時間在想男女感情的事情。而且她急著為自己辯護，即使是一些不需要辯護的事情。林天華可以理解，他認識不少美麗的女人都有類似的問題。她們會在意他人的眼光，特別注意自己可能因為美貌而引發的典型偏見，好像美麗是一種錯誤、一種罪一樣。美麗是恩典，不是罪?！杆麨槭裁匆惴质?？他跟你在一起不開心嗎？」

    「開心。至少我覺得他很開心?！估淙缢獡u頭說道?！富蛟S是我一廂情愿，但我總認為他言不由衷。他說跟我在一起會誤我一生。他說我應該找個更好的男人，可以讓我幸?？鞓返哪腥?。我說他就是能夠給我幸?？鞓返哪腥?。但他不這么認為。你知道諷刺的地方在哪里嗎？就是這些話都是我自己常常在說的?！耗憧梢杂錾细玫呐恕?、『她能為你帶來幸?！?、『我配不上你』、『我們還是朋友』。我很清楚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br>
    「是，我懂?！沽痔烊A點頭?！傅袝r候說這話是真心的?！?/br>
    「真心，但卻不盡不實?！估淙缢f?！父质种?，我低落了一整年。一直到半年前才重新開始感情生活。這半年我交了兩個男朋友，一個發瘋，一個自殺。我覺得我的問題大了?！?/br>
    林天華很想說些「問題是在男人身上，而不是在你身上?！够蚴恰父星橄騺矶际莾蓚€人的問題，不要如此苛責自己?！怪惖脑拋戆参克?，不過他說不出口。畢竟這個月里他一直都在研究冷如霜這個女人究竟有什么問題。他問：「你希望我幫什么忙呢？」

    「我想要知道他跟我分手的原因?！估淙缢f?！高@個問題困擾我將近兩年，至今想起他來，我還是會心痛、會流淚?！?/br>
    「好。我也不喜歡分手不把理由講清楚。這樣會讓人難以釋懷，空留遺憾?！沽痔烊A當場答應下來?！赶日f說你這個男朋友是什么樣的人吧?！顾芎闷媸裁礃拥哪腥丝梢宰尷淙缢佬奶さ?。

    「我就直說了，希望你不要在心里批判我?！估淙缢俣冗M入自我辯護模式?！敢驗樗贻p、帥氣、有錢，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拜金女郎?！?/br>
    林天華搖頭不語。儘管冷如霜的外型足以在任何人心中留下強烈的好感，但林天華閱人無數，沒那么容易讓外表左右。他很想相信冷如霜不是因為對方是個有錢帥哥而念念不忘，然而說實在話，他并不是那么了解這個女人。

    「其實他當時是我老闆，我是他的特助。本來我們的關係純粹是工作上的，我幫他處理公司里所有瑣事。一開始他把工作和私生活劃分的非常嚴厲，完全不讓公司的人，包括我在內，接觸到他下班以后的時間。他不會在放假日對員工提出任何要求。我覺得對一家上市公司的總經理而言，這是很難得的事情?！?/br>
    「后來呢？」林天華問。

    「我生日的時候，他記得。他叫我去tiffany專柜給自己挑件禮物?！?/br>
    「你挑了？」

    冷如霜聳肩?！柑袅??！?/br>
    「挑了個很貴的？」

    「挑了個我喜歡的?！估淙缢f?！钢攸c是他沒有陪我去挑，也沒有說要請我吃飯，或是提出其他要求。所以我其實看不太出來他的意圖?！?/br>
    「他引起你的好奇了？」

    「是?！估淙缢c頭?！傅诙?，我把買了的項鍊，連同收據一起放在他的桌上，附上一張卡片，告訴他，我不能收這么貴重的禮物。謝謝他的好意?！?/br>
    林天華沒料到有這一手：「你這是什么心態呀？」

    「就是想要知道他是什么心態的心態嘛?！?/br>
    「那他是什么心態呢？」

    「他也就是想要做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事情來吸引我的注意的心態囉?！估淙缢⑿φf道?！干蘸蟛坏揭粋€月，我們就正式在一起了。他對我真的很好。不光是物質上，在心理上也讓我感到滿滿的愛意。那一年，我過得超級快樂。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要我去找更好的男人，我的生活才突然從天堂跌到地獄?！?/br>
    「你分手后就離職了嗎？」

    「當然。這怎么可能還做得下去？」

    「他專情嗎？」林天華問?！笡]有讓你懷疑過其他女人的事情？」

    「老實說，我不是個善妒的女人?！估淙缢H有自信地說?！敢驗楦以谝黄鸬哪腥瞬粫タ磩e的女人?！?/br>
    「喔？」林天華眼睛一亮。他從來沒有見過在這方面這么有自信的女人?！改菚粫羌沂辣尘暗膯栴}？你見過他父母嗎？關係怎么樣？他是白手起家，還是家里有錢？」

    冷如霜搖頭?！杆改敢呀洸辉诹?。他也不是富二代。他的創業故事還滿傳奇的，去年十二月號的商業周刊有做過報導。他的公司是做3c產品，叫作lefumoir。他名叫蕭慕龍，去年有上臺灣百大富翁榜?！?/br>
    林天華尚未反應過來，柜檯那邊已經傳來嗆到咖啡、打破玻璃杯的聲音。他轉過頭去，看到黃敏瑞一邊咳嗽，一邊以揪成一團的五官跟他使眼色。林天華心中困惑，用力思索到底有什么他該想到而沒想到的事情?！竘efumoir這家公司挺耳熟的......我有印象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在想怎么會有人用法文里的『煙館』來當電子公司的名字......這位蕭先生嘛…...」

    手機里傳來簡訊的聲音。他順手滑開一看，只見黃敏瑞傳來了言簡意駭的三個字：「高富帥?！?/br>
    林天華雙眼圓睜，頭皮發麻，慢慢抬起頭來，朝冷如霜擠出笑容，說道：「冷小姐，交往一年多，蕭先生有請你去過他家吧？」

    「當然有。但是我不喜歡去他家。太冷了。不知道是空調有問題還是怎么樣。我去過兩次就沒再去了?！?/br>
    「是喔?！沽痔烊A絞盡腦汁思索怎么樣才能問得不著痕跡?！改?.....你知道他信什么宗教嗎？」

    「??？」冷如霜揚眉?！感沤?？」

    「有時候宗教也會影響人的愛情觀?！沽痔烊A解釋道。

    「我沒有特別注意耶?！估淙缢f?！腹臼怯性诎莅堇?，但他也不是每次都有到場。他家沒有神壇，也沒有宗教畫像......我不會把他跟任何宗教聯想在一起?！?/br>
    「嗯......」林天華想了一想?！溉绻阋s他出來，他會出來嗎？」

    冷如霜搖頭：「他不接我電話。之前我很執著的時候，曾經去他家門口等過他。從來沒有等到過。他大概是一看到我就直接不回家了?！?/br>
    「你沒有常常去等吧？」

    冷如霜苦笑：「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跟蹤狂？」

    「你是嗎？」

    「不是?！估淙缢f?！肝胰ニ叶逻^他兩次，回公司找過他一次，不過都沒有見到他。后來我就不做這種事了?！?/br>
    「不好意思，冷小姐?！沽痔烊A坐正解釋：「我見過帶著各式各樣問題來找我的人。大部分抱持著跟普通人不同心態的人都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我并不是說做人一定要跟一般人一樣，要接受世俗大眾的觀念，其實我還滿反對這種想法的。但是如果你不清楚這個界線在哪里的話，你可能會在無意間導致他人不適......」

    「我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我不太確定你講這些的用意？」冷如霜問。

    「這件事情，我會幫你?！沽痔烊A神色認真地道?！肝視κ捪壬M行鉅細靡遺的背景調查，而我也會對你進行同樣詳細的調查。畢竟，你自己也無法肯定在感情方面究竟是你自己的問題，還是男人的問題，是吧？」

    冷如霜露出不太確定的神色?！改銈兊降资?.....愛情諮商、徵信社、還是心理診所??？」

    「都有一點?！沽痔烊A說?！肝也槐ＷC不會探你隱私，畢竟心理師在做的就是這種事情。如果你有什么不愿意觸碰的部分，可以先跟我說。就把這當做是一個讓你更加了解自己的機會。你也希望你的戀情可以維持一年以上吧？」

    冷如霜緩緩點頭。

    「最后，我想要澄清一點?！沽痔烊A說?！改阒皇窍胍宄捪壬惴珠_的理由，還是想要跟他復合？」

    冷如霜欲言又止，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懂了?！沽痔烊A點頭道?！复龝何业闹頃靡环菰敿毜谋尘百Y料表格給你填寫，還有合約跟調查同意書。合約其實簽不簽都沒有關係，因為我打算免費幫你。但是調查同意書就希望你能夠簽一下了?！顾酒鹕韥??！改乾F在，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忙一下?！?/br>
    他走去吧臺，交代小貞準備文件，然后就跟黃敏瑞到后面去關心陳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