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告白(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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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太好了!我終于講了出來,這事在心里折騰太久了,家里又出這么大的事,更說不出來了?」淑英說。(07) 「不要把希望跟活下去這兩件事反過來做,這可是你剛剛說的?」我提醒她。 「對!」 頓覺四周的景緻明亮起來。燈光鮮美起來。 「你也要多為自己祈福?!刮艺f。 「我會的?!?/br> 許爸想著:生命本來就充滿了無力感。我們必須跟現實奮戰,每一寸rou每一個毛孔都要加入戰斗的行列去。 生命本身受到挫折,必然自行尋找出路。 工作的忙碌往往超載,身心疲累,一下班人累得快不行了?睡不著覺,也沒有體力去逛街或者自修看點書,這樣的活著ナ分反常,也非常的痛苦,好像勉強壓榨出一滴水來,許爸用這一滴清泉,給她寫信,聽候她的差遣,跟她談沒有明天的戀愛。 想不到,反而使身心得到意想不到的調適,好像在黑暗的森林開了一個天窗,引進了生命的月光,而復活過來。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適當的休間生活足以舒解工作上累積的一切身心的壓力。 她也一樣。 兩人找機會到嘉義去看好電影,看完電影,吃個飯,找個地方喝杯果汁。才離開,問題是錯過了回家的時間,她只好要求夜宿。第二次夜宿在大林火車站旁的一家小旅館。 有一回她跟他打賭元長有沒有旅館?他說:有。結果他等她十一點下了夜班,才載她去求證,那夜便夜宿在元長了。 后來他調離虎尾,心想這一段愛結束了。那知她來北港服務站找他。從此,她常騎著機車來找他。那機車是他的,因為她回虎尾女中補課,就借給她騎,連考駕照也是他帶她去的,后來還幫她買了一臺機車。 不知不覺,就分不開了。 就好像看海,海一直改變著不同的顏色,隨著每天的時辰而變幻著,隨著季節而變幻著。但是人有習慣性,便與海系在一起了。 ——在夜色朦朧的大安森林公園里,透著月光,白涼涼的人行道上,糾纏著月色和燈光的苦惱甜蜜的寂寞中,我發現了一種反方向的思考模式;比方你的心里想東,執意向東?不妨來個反心理運作,把意念和方向做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它如何? 正當您內心充滿沮喪痛苦之際,您反而朝樂天快樂的意念及方向去走! 當您面對重兵壓境,四面楚歌之際,以為必死,不妨往必勝,定可以存活的方向去鼓舞自已去做調適,用中和之心,因應外緣,降服現實的恐懼與不安,阻止心智往牛角尖鑽的苦惱。 當您破產心灰意冷之際,反而朝大福大樂大勝大得莫過于此去思考! 此刀一砍,一刀兩斷! 一一從此一身輕,這種虛妄去除,如此一來兩邊皆滅,中道自然現前,新生之路 必然逐漸浮現在眼前。不亦妙哉!不亦快哉! 這種以妄阻妄,以毒攻毒的手法,又叫我整個的快樂起來,足足可以樂上半天的。 因為一切的意念來自那個迷失了的自己,反方向去做,也就剛好彌補了我執的缺憾,反掉自我的一個妙方。 一個是自我產生的念頭,一個是非自我之路,兩者對決,正確的道路,自然隱隱可見,昭昭靈靈,浮現在眼前。 因此我幻想自己是化外之民,負有洗滌人類心靈的任務,必須在塵勞中找尋出真心來,提升人生的性靈來。我雖失去一切,一無所有,不正是心豐富,可以放心行腳天下的大好時機嗎?也就是體察民間疾苦的開始。 也因此,可以放心的活存下去,沒有問題。 第二天,早上十點正,我就坐在市立圖書館九樓的餐廳里,我打坐,靜靜的閉上眼睛,念大悲咒,然后,企圖寫些心靈的語言,我先寫出內心的苦悶,再用相反的思考,找出喜樂境地來。 自做自樂自開懷,像個小頑童。 午餐吃掉了八十元,心疼之馀,找出一條良方,以后菜的份量少些,因為是用稱磅的,只要重量減輕,錢就少了,要改掉以前愛花錢的毛病。要惜福,珍惜一分一文。 報告寫好了,我抽空寫了些小品。餐廳還是年輕人的天下,整棟大樓人滿為患。 也有些老人,來看報或者坐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享受免費的冷氣,消磨家人上班上課的時光,他也來這兒上工。只是沒薪水領沒白吃的午餐可以享用? 晚餐就精簡到五十八元了,我多吃了一碗飯,以備不時之需,把養分儲存在rou體內。 冷氣很冷,很舒服。想想這福報可大哩。 心一往光明面去想,離真失覺,卻使心一心清涼,好不痛快! 樂觀點,樂觀點。 下午六點半,臺也已經華燈初上,開始進入不夜之城的花花世界了。夜幕低垂好像并不存在了?這是人惹的。等不及等不及全暗下來,就開燈。 大安森林公園的路燈亮起來了,黃菊花一般的大燈,是花之燈,花之月暈,亮在廣大的森林公園里,有如樹林間的明月,就有千千百百的圓月。 樹實在太小了,可是燈光卻是亮的,真真正正的亮,很美,失真,魔魅ナ足,卻因此濃烈,充滿了中古的浪漫氣息。叫人嚮往,不忍移開視線。 山嶺依稀可以明見。 高樓林立。也是一種聳立的人造山石,巨石一般,站在那里,一句話也沒說?高樓底下,又是萬家燈火的繁華世界,遠遠望去,公路上,有的車燈開了,有的尚未,明滅幽隱ナ分有趣,如幻如化??梢匀爰?! 我坐在市立圖書館的餐廳,向外欣賞著遠近的景色。 這也許是另一種人生的機緣吧? 隱士般的生活,什么也沒有的時候,反而什么也不必cao心?因為除了自己這個臭皮囊以外,什么也沒有了?回到當兵時的情景,一身輕快,什么也可以不用去想?什么也可以不必去掛心在意的人生?除了自已,還有什么好煩憂的?這不也是僧人妙修行者的生活。 有時候,生命是很荒謬的,一如公園里黃亮得有點夸張的燈,從九樓高處往下看,它們一朵一朵花之燈,如一群深海的巨魚族,凸著大而圓的雙眼,游過您對面前,彷彿近在瀛尺一般?由于魚群龐大,來勢洶洶,因此吞掉了整個公園的靜謐和靈氣,妖氣沖天! 也許這要等到樹長高起來才有一份溫柔之美吧? 無可置疑的是:樹總有一天會長高的。 至少我是這樣地相信著?,F在! 以后也是吧! 而等待它們長高,正好可以視為活下去的,有力的,鏗鏘有力的,一個理由。 執愛一個法,以為會帶來神奇的未來,也有好處。 因為有其可用之處。 而不迷其人不迷其神不迷其法義即可。 餐廳上頭裝飾著圓柱筒狀的大電泡,黃色的燈光,輝映在深色的隔熱反光玻璃上,乍看之下,以為窗里另有一個世界,玻璃中,還有一個奇妙的天地,存在著,啊哈!那一定是一個神秘的幻化世界,是窮人之寶地,可以不用花錢的,盡情的去幻想,不亦快哉。有時候逃入其中,在窗內的燈光中以及窗外的夜世界中,里外的燈交溶于一,溶合成一個超現實的天地,打破了現實的殘酷,找到一份好性情,和平的,和氣的,柔美的,窮酸的,也是懶散的,也是亦善亦驚的。 那時候她得了眼疾,常在下班后騎機車,來北港看眼科,就先打電話約他在國中女生部的圍墻邊見。他一接到電話就走路來與她會合。他的機車早被她騎走了。 「你在這里不要亂跑,我馬上來接你?!?/br> 就噗噗噗的騎機車走了,許爸就跳上墻躲到校園里等她歸返。 然后他們就又去約會。躲進一個海一般的世界去。享受年輕的滋味,急急忙忙的擁抱在一起。在那里現實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放下了;他們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心也就無形中緊密的連結在一起了。 ——領了薪水交給素貞集中保管以后,小芬就十分明顯的表現出拗脾氣來,常常一個人溜出去,三更半夜才回家。不然就是明明下班了,還呆在茶藝舘,不肯立即回家,讓大家等她一個人一齊去吃飯,也不肯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 或者是:明明休假,還跑到館去泡半天? 素貞跟淑英托我開導開導她。 零時已過,小芬才推門進來。 小芬就坐著抽煙,悶不吭聲,我起來叫她。 起先小芬甩都不甩我,孤獨的背,好像一張急欲航行的風帆。 「你昨天晚上作了一夜的夢,人沒睡好對不對?你一直想逃回去小ホ屋對不對?客人傷你的心對不對?你現在覺得好空虛,又緊張,又不甘愿對不對?」我問小芬說。 「您怎么知道?」 ——「我也年輕過,我知道服務業的苦楚所在。那是一種不是人干的工作,工作時不能有個我?只能低聲下氣的拼命ヱ作,有時候,忙死了也沒人理會?」那可是菩薩事業呢?小芬。這句話我可沒說出來? 「喔,」小芬的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