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安坐在龍案上的油燈,那點燭光輕微的隨空氣飄搖,該是和諧的氣氛,但守在一旁的內侍監全都不敢抬,和諧的當下,弦帝則是相反的表情冰寒,龍顏十分難看,現在誰做錯事,幾乎誰都會斷送性命。 伴群如伴虎,是不管職位高與地,伴著一頭虎,隨時隨地都要作人頭落地的準備。 弦帝把世子送來的密函狠狠的用那點燭火燒成了灰,他用左手按住已空無一物的右邊,斷了的手,六年以來,雖然已經習慣它不在了,可偶爾,他還是以為手還在,當想用右臂時,卻才驚覺,斷了的右臂已被他葬于泥土里去。 斷臂此仇,弦帝六年以來一直銘記在心,時時刻刻都想起當時冷瀟揮劍砍下時的劇痛,還有斷臂后不能接受的痛苦。一心想冷瀟已被當天的水龍捲捲走命送黃泉,不能親自報仇讓弦帝一路深深不憤…… 六年后,竟然那個人死不了,還成為了公主?!冷瀟是個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個女人?。?!」弦帝悲憤的怒不可遏,他會輸給一個女人?!突然間他怒氣沖銷,一把把龍案上的全部東西用左手發怒的掃到地上,沒人敢上前,殿內的內侍監全都嚇得跪下來,頭貼地上。 「好!很好??!當年你死不了,朕就要報一臂之仇!」他讓人召了黑衛兵的新任領長刑景沖進來。 刑景沖冰冷的眸茫掃了殿內一眼,低頭跪下,聽候吩咐。 「給朕找那些人過來,還有,偃月要強大的日子……要來了?!?/br> 跪下的刑景沖瞪了瞪眼,閃過的詫異很快被他抹走,低沉一聲:「喳!屬下先行告退?!顾酒饋?,頭低下退后數步,來到門檻才轉身火速離開,去辦皇上要他去辦的事。 弦帝嘴角抽起,目光深寒陰森,他看著月亮,是那一輪,即將會被片野鮮血染紅的月亮。 ============= 娘親的下旨,要她多待皇宮住上十天八九才能回去,本來被困在皇宮里,漪箔會悶到發慌,還打算晚上偷跑出去見小翾和小寒,可現在她不但沒有當初的苦悶,而是樂于待在宮里,每天起床就來一朝尋找“夫君”的游戲。 步雪虔身為她的貼身護衛,卻每天都給她躲起來,總要她用公主這威名,她才從一個暗角走出來待在她身邊。 「小步~小步~~夫君~夫君~~你跑去哪了~~還不出來,別怪本公主發脾氣!」漪箔又在皇宮里四處探視一些暗位,只怪上天恩澤粼水,粼水國庫包滿,連皇宮都比偃月大了一倍! 加上四處都是爹找很多人來用石塊堆砌而成的宏遺假山丘,形式小步要躲起來,她真的找不著。 在尋找小步的路上,突然一名內侍監急忙的往她奔過來,她記得那是爹身邊的貼身內侍監,也是皇宮里面幾乎每個人都要賄賂的大紅人,她說幾乎,是因為她孤漪箔根本不需要! 連她那些弟弟們都會給他一些銀兩,以探聽爹的心意,真是世風日下,難怪爹說他還選不定太子人選! 「奴才參見憐漪公主?!雇瑯拥?,他是很了解漣帝的人,漣帝賜給這個女子為憐漪的稱號,可見眼前這位女子地位很重,也是宮里唯一一個不賣他面子的高權貴的人。 此人深不可測,而且宮里規定除侍衛外都不得帶兵器踏入宮殿,亦只有她可以拿著那把很獨特黑劍出入各個殿里,手不離劍! 「平身,有甚么事那么急了,陸總管?!逛舨瓕ρ矍斑@個人沒好感也不討厭,她也了解在皇宮要爬到他這個位置,花了多少精力,踏過多少尸骸才能登上,他做事圓滑,不失任何人,是他活下來的手法。 「謝公主?!龟懣偣芾夏炅?,他緩慢的起來,卻還是低頭不直視皇宮里主子,急忙道:「皇上急召,請公主馬上移步到曙希殿?!?/br> 眉角挑起,住在皇宮才第三天,她一早向爹挑明她是不會過問國事,也不想理會國事,如今竟是急召,想必是有甚么大事吧! 漪箔嘴是硬,心卻是軟的,她暗嘆了口氣,就看看爹召她過去想說甚么才作決定吧。 陸總管一直跟隨漪箔的身后,來到曙希殿門前,他又急忙的叫喊道:「皇上,憐漪公主駕到?!?/br> 「進!」門外,漪箔聽出了爹有點焦急的情緒。 她推開進去,卻察覺陸總管沒一同進來侍奉爹,隨之發現殿內還有兩位四位領軍十萬的長勝將軍。 「參見父皇,未知父皇急召憐漪,為的是甚么?還有……各位將軍為何在此?」以她所知,曙希殿是爹閱讀的地方,平常不喜歡有外人進來這里打擾的。 「憐漪,據探子回報,弦帝找六年前對付你的一些異人,還集結兵力,似乎數月之內,他必會揮軍攻打過來?!節i帝皺眉,神色凝重。 「父皇是想憐漪對付那些異人,還是……你想讓憐漪參與國事了?父皇,憐漪一早就說過……」她還沒說完她的意向,漣帝則截斷了她。 「不是,父皇知道你不想碰國事,父皇也知道你有多厲害,可萬一……所以,父皇想你有所準備,至于弦帝要揮兵攻過來,父皇早就準備好了,當年弦帝把你虜走那一天,父皇就立下誓要鏟平偃月!可父皇擔心你的安全,想和你相討,你下個月便與降姑娘和孤姑娘回去竹簾山里,那兒偏西,也沒有重要城鎮,戰火不會波及到那里?!?/br> 聽到他的一席話,漪箔被感動了,她剛才還懷疑父皇想她參與戰事,助他一臂之力對抗偃月…… 有親人疼的感覺,漪箔在這些天里深深的體會到! 「不必了,父皇?!逛舨蝗还雌鹆诵θ?,自信滿滿的。 她認為,是命運。一個國家的命運,弦帝的命運,她和漣帝和母后的命運,四個人,有著交錯復雜的關係,就像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們被命運選上,糾纏一生,看看誰幸運被命運寵愛,活存下來。 就那么看,命運一定很寵孤漪箔,至少她死了一轉離開,又活著回來。她覺得,命運疼她,她也該為自己做點甚么,為六年前小翾、小寒被襲做點甚么,也為這片大地做點甚么…… 「可留在襄漣只會有危險,你母后也不許的?!節i帝焦躁的,他以為憐漪會答應,回去竹簾,至少之前她也提過之后想回去那里隱居。 「本公主就是要留下來,當年本公主還沒滿月就被抓走這仇,父皇,憐漪也很想親手報之!」漪箔笑意中滲透出陰沉的寒意。 「這……」漣帝知道她愿意出手,當然是很好,可身為父親,即使女兒身懷絕技,也不想讓她冒險。當年嬰兒就被抱走的那一夜,他偶爾也會作夢夢夢,然后被嚇得滿身汗醒來。 失去的感覺,他不想再擁抱一次。 「放心,本公主已有對策,只差父皇要全力配合,拿下偃月,保證是五年以內的事?!逛舨孕诺膿P起眉稍,勾起嘴角。 「怎么配合?」漣帝盯住自己的女兒,他在她身上,看到下任君王的氣魄和光彩。 「封本公主為統領,全國的軍權,由本公主來掌控!」她轉身瞪向那四位將軍,她清楚知道在他們面前跟父皇說此話,等同要當著他們面前敲斷了他們的腿一樣,奪去他們的軍權。 「四位將軍,你們相信本公主嗎?」 漪箔比他們都要矮了大半個頭,可四個將軍和漣帝一樣,同樣在她身上看到了君王的氣焰和風范,那份威信,已讓他們臣服于她。 四位將軍同時跪下,忠貞叫喊:「末將聽從公主安排!」 滿意的點頭,她瞧向父皇,父皇對她輕點了頭,正當她想離開之時,漣帝想起了莖么,怕忘記了跟女兒說,女兒日后生他的氣就糟了,皇后一定會在他耳邊囉唆的。 「憐漪,剛才父皇從皇后那兒用午膳,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步雪虔,似乎她是去找皇后的……呃……你是不是天天都跟她玩躲貓貓了?」據陸總管稟告,公主天天起來就大叫“夫君啊~小步”的,他臉都綠了,何時公主那么張揚,把自己下嫁一個姑娘了! 她至少也給點面子這位父皇吧! 「哦?夫君又去了母后那躲起來了?」漪箔挑起了眉,隨即哼的一聲,懶理殿內的四位將軍面面相覷,頓時揮袖離開曙希殿,往母后的仁寧宮奔去。 四位將軍在殿里仍舊面面相覷,他們最終把視線落在皇上身上,想從他身上探出一些八卦來。 可漣帝怎會如他們所愿,裝咳數聲,便威嚴下旨道:「退下,未來半年,加將士們薪俸,讓他們有足夠的準備!」 「末將遵旨!」 仁寧宮,依菱正為難的嘆氣,手握住步雪虔的小手,望能再拖多點時間,好讓她那位笨丈夫快點指點憐漪過來把她的“小君夫”拿回去“調教”一番,讓步雪虔快點收歸門下,別再讓她老人家為難了! 「皇后,小人求你了,小人只是想辭呈回家郷,難道也不行嗎?小人去過所有的部門了,每個部門一聽到小人要離開,都驚慌的推小人出門外,如今,小人只能求皇后了?!共窖@幾天已走訪相關機關部門,甚至來到今早,那個守門才遠遠的見到她,已經躲進門內關門去! 氣死她了! 自從她送了那禮物又被偷吻后,漪箔就整天說要她要娶她過門,要不然會遭天譴!她對天發誓說甚么有人摘一顆星給她就下嫁給誰,她又不知道,為甚么事情就變這樣了! 而且最討厭的是,漪箔已故意惡劣的叫她夫君,害四週的人都猛瞧她們看去,還偷偷私語討論她們!誰要當夫君了!她們連堂也沒拜過,那來夫君不替君的!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現在不是氣惱這些事了,她得趕快說服皇后給她離開皇宮,好從漪箔的大膽作風里逃走。 「小步啊……這……你就不要讓本宮為難了!全皇宮都知道憐漪公主的“勢力”??!沒有人敢放你走的,何況本宮疼愛憐漪,更加不可能放走她心愛的“夫君”??!」漪箔的作弄別人不是沒有遺傳的,依菱在如此悲壯求救的場面之下,也能夠開步雪虔的玩笑。 她瞧步雪虔錯愕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勾起和漪箔在作弄別人時很想像的笑容。 「皇……后!小人不是公主的夫君,何況女人跟女人,怎么拜堂成親!皇后就別拿小人開玩笑了!小人何德何能迎娶公主!啊……不不不不……根本談不上娶不娶的問題……不…不…啊,皇后,小人不知道該說甚么好了!」她這幾天被這命題弄得頭昏腦脹,女人怎能說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她只想趕緊離開這里,去一個沒有漪箔的地方,好好冷靜一下!她現在突然很想翾jiejie和寒jiejie在皇宮里,至少有她們讓她分心,漪箔就不會火力全開的追在她身后跑了! 「甚么叫做談不上娶不娶的問題?」人還沒出現,聲音就已經讓步雪虔嚇怕的躲在皇后身后,緊盯住大門那兒。 漪箔高姿態的走進來,她對小步瞇眼盯了一盯后,換上一抹溫和的笑容,向依菱行禮,道:「兒臣向母后請安?!?/br> 「好了,你當人家媳婦的,快點把你的小夫君拿回去,別讓她老跑本宮這邊來,本宮都快被小步可愛求饒心都軟了!」依菱松了一口氣,心里怪那笨丈夫怎么那么晚!再晚一點,她就真的衝口答應小步的要求了。 「母后,夫君害羞,讓母后見笑了?!逛舨瓍s是皮笑rou不笑的看向自家母后和她身后紅著臉不敢正眼看她的小步?!阜蚓?,你這樣會打擾到母后的,以后乖乖待在本公主身邊,哪里都不該跑去!」后勁來了,漪箔依舊皮笑rou不笑的瞇起了眼。 「孤漪箔,你別再叫我夫君!我沒說過要娶你!不!是兩個女兒家談甚么娶嫁的問題!根本世上沒這回事,你別再拿我來娛樂,來打發你見不到翾jiejie和寒jiejie的寂寞!」步雪虔一直以來都認為漪箔是被困宮中太間,恰巧她很好欺負,就拿她來娛樂打發時間。 漪箔皺起了眉,不悅霍地站起來,她己忍住一掌打在桌子上,怕是嚇著娘親。她走過去把小步的手腕抓住,跟著不管小步的掙扎,向依菱道:「兒臣還有點事要跟夫君談談,兒臣就此先行告退?!?/br> 依菱笑咪咪的揮揮手,她也不想整天被小步哀求放她離宮,小步的嬌柔可人,和自己的女兒也挺互補的,也想早點讓女兒高興,嫁給這個“小夫君”! 漪箔硬拉著步雪虔走出仁寧宮,她冷著一張臉,寒著一雙眸子,一看就懂,漪箔生氣,卻又不能爆發出來,她把小步拉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還有些假山作為遮擋。 她舉起手,衣袖滑下一些,露出她每天都戴著當寶的手鏈,她這一回不會委服,即管說她卑鄙也好,硬來也好!步雪虔,她孤漪箔就是嫁定的了!「這是夫君送給本公主的聘禮,竟然聘禮都下了,本公主也接受了,只差擇個良辰吉日,拜堂成親……」 「但!」步雪虔還想作反駁!她送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她曾經對天作出那種誓言??!她很想敲爆自己的笨腦,送手鏈就送啊,她干嘛要搞特別一點,說摘星給她! 「小步……」漪箔截住她,硬逼的語調稍作調低,暖軟的說:「本公主這一次是不會讓步,至于你何時能夠愿意為本公主擇良辰吉日,迎娶本公主,都沒所謂?!顾p嘆呼了,燙熱手掌輕撫她的臉頰,眸芒抹了一層深柔道:「本公主把時間都留給你,而本公主很有耐心,等你的期限是……一輩子?!?/br> 被她的話所憾動,特別是最后那一句,彷彿眼前這個人,對她落下了一個很重的承諾。步雪虔眼眶染上一層刺燙,禁不住眨了眼睛,眼淚在無聲之間奪眶而出?!腹鳌摇摇顾€是很亂,她總是會想起以前的冷大哥,近日,冷大哥和公主的影子,很常被她重疊在一起。 「我不是要逼你,但我這一回,也不會再退回去。如果我這輩子都等不到,那我就求上天下輩子再讓我遇到你,那時候,請你別亂改名字,就讓我找到你?!逛舨瓏@聲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額頭抵住她的,閉上眼去調整自己傷痛的情緒。 她不能處在這情緒里面,那只會讓她下面要做重要的事時分神的。 「小步,你下了聘禮,拜堂成親你的高堂也要在啊,雖然你還沒為本公主擇吉日,但至少本公主要去把步大叔帶回來,讓你們團聚,多一個人擇吉日,也不錯?!逛舨πΦ亩褐荒橌@訝的小步。 漲紅著臉,步雪虔此刻不知道該說甚么,她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漪箔……謝謝你?!?/br> 「小笨蛋?!顾念^顱,牽住她的小手,俏皮的笑容又回到她嘴角之上,「夫君~我們去賞花吃點心吧~娘子餓了~」 「少來,別再亂叫!」步雪虔臉頰已通紅,現在更是連耳子都全隻紅通通的。 她心里狂跳,用另一隻手在漪箔看不到之下捂住心口…… 它跳得太強烈,一下又一下的撞擊,也代表一次又一次的怦然。 步雪虔細看那張勾起狡滑微笑的側臉,很討厭…… 卻教她移不開視線,為此而把靈魂灌注下去。 ============= 幾天后的,漪箔回去了宋府,一反常態,她沒有找宋浩軍麻煩,和作弄宋睿瀚,反而整天黏膩著才幾天不見的降翾和孤寒,當然還有,往小步身后追著跑叫“夫君”。 她黏膩的程度,讓宋府上下側目,步雪虔一起床就往府里躲,也是唯一已知道內情的人,可她被下令不可以說出去,否則漪箔會迫她擇“吉日”,而降翾和孤寒察覺到不對勁。 午后的溪邊,降翾和孤寒默契的推開漪箔,冷著一張清麗的臉容,不太愿意開口問:「你是不是有甚么要跟我們說?」 「……」漪箔被甚么窒住了喉,啞巴般看著她們,無法言語。 「到底是甚么事?」降翾皺起眉,她時常擔心有一天,她這不抓不住的心,會飛走。 「呃……幾天前呢,父皇找我去聊個天?!逛舨首鬏p松的說。 孤寒和降翾互看一眼,挑起了眉?!噶膫€天?內容呢?」 「就……他說短期內偃月便會攻打過來?!诡~邊冒汗,怎么她突然緊張起來?!看著她們一副“你最好給我說清楚”的可怕冷臉,漪箔只好把所有供出來「他本來是讓我和你們離開回去竹簾山的,待戰事結束才回去,但……我被父皇感動了!何況我是一國的公主,那些皇弟能力還有待培訓,于是……」 「于是你答應了代弟代父從軍?」降翾瞧她沒膽子說下去,她替她說。 「從軍?!原來是要從軍的?!」漪箔這下才想起她答應了就要待在軍營??!那她三年不能見她那三個小美人了???????????????? 糟!她好像自己跳進去萬劫的陷阱里! 「要不然呢?你以為能夠打兩場仗又回來,再回去?」孤寒冷哼。 「我……沒想那么多……」漪箔手指打圈,裝可憐的抿住小嘴,悄悄的瞧她們,又低頭看地上?!笇Σ黄稹思抑幌霝轸运鳇c甚么啊……」她那么孝順,怎么沒有人欣賞她呢! 降翾和孤寒互看了一眼,也嘆了口氣。她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雙雙倒入她的懷里,悶聲說:「只要你沒事回來就可以了……我們不求甚么?!?/br> 雙臂把她們同時圈緊,承諾道:「一定!吾是誰??!是冷姬耶!」 「少來了!」她們倆在她懷里偷笑,輕輕搥她的肩膀。 「啊~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要說~」漪箔裝傻的讓她們離開懷間,笑哈哈的,這幾聲哈哈笑得多心虛。 兩對各有不同特色的冷清眸子瞇了一瞇,隨后便聽到她打哈哈地說道:「今晚我就要出發去救小步的爹和郭丞峰~所以……我有事要拜託小寒……」漪箔已感受到兩雙眸芒的怒意。 「說來聽聽?!构潞袅颂裘?,冷怒了一對眸子,緊瞪住這位姑娘接下來的偉倫。 「就是~就是~就是~~~」漪箔一個音比一個音調高,自以為營造輕松的氣氛,可她忘記了,她纏回來當寶的兩位姑娘,天生就是冷調的人。在氣氛沒被她提溫之下,漪箔怕怕的道:「就是小寒,你要去救郭丞峰還有步星流的人,依父皇派出去的探子調查回來,郭丞峰和步家上下,都在偃月西面的礦石洞,那里離粼水邊境最近,只要你能和他們躲開追兵,去到粼水的邊境,那兒就我安排的人接應你了?!?/br> 「聽起來是一個“簡單”的任務?!构潞橄蛩?,心里盤算,漪箔找她去是正常,降翾一身的武學只學來自保,實戰經驗太少。 「對嘛~除了我天下第一,你就排第二了~不找你,我能找誰了!」漪箔開心的張開雙臂,想抱住她。 孤寒一個閃身躲開,還點了她的xue道,讓她保持了一個張開手臂的動作,很逗人。 降翾在一旁被孤寒的俏皮而逗得惋然淺笑,她走近漪箔,伸手捏住她的臉頰,裝生氣道:「你還是那么麻煩,孤漪箔。我先回去替你收拾包袱,拿點藥效特別好的凝血露,凝神丹,還有一顆很珍貴的,只在身受重傷才可以吃的保命丸?!顾宦氛f一路捏她,待她說完才松開。 漪箔不敢喊痛,晳白的臉蛋已經被揉得紅痛痛的。她含淚哀嘆,身旁的小美人會點xue不是一件好事! 「翾,我也跟你一起回去,早點收拾包袱較好?!构潞飞先デ盎仨伤谎?,冷哼一聲,走上前挽住翾的手一起回宋府。 在后面的漪箔無言了,幸好…… 幸好她還有絕學是沒教她們的! 漪箔氣凝丹田,閉上眼一會兒,便把xue道衝開了! 潛入去偃月的境內,已經是半個月后。 漪箔和步雪虔與孤寒在途中分別,孤寒向西,她和小步繼續往北走。她恢復女裝外表,穿著故意低調,普通家常女子的衣裙,樸素平實的她,很順利逃過偃月黑衛兵的線眼,何況偃月上下只有阮瑾祺見過她一面。 沿路漪箔很收斂,與步雪虔的相處很正經,住客棧也開兩間。漪箔是想留點空間給小步,也因為路途很遠,讓彼此有足的休息,才可以進行她們這次的周密的行動。 依探子回報,步墰堇被困在守衛最深嚴的天牢當中,每天分三段時間,守衛會轉人一次,那時便是最佳潛進去的時機。 可是,弦帝知道她沒有死,那天生辰她揚言會殺他。弦帝的腦袋不能用常人來猜想的,如果他知道她沒死,一定會發怒,至少他會為他的手而報仇!此轉要去天牢劫人,看怕是最困難的。 她也有擔心小寒那一邊,郭丞峰也和當年的“他”有關係,要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六年間削去他的兵權,還莫需有罪名治他罪了。故與小寒分離之前,她叫小寒要多加小心有伏兵。 至于為甚么如此危險也帶上小步,一來小步這六年來武功也進步不少,可以幫上忙,二來她一早就打算用自己引開追兵,接應步大叔由小步來的話,她會比放手給其他人做放心。 她們已經到達了偃月的首都,也即是皇城所處的地方──嘉月。 在行動的前一個晚上,步雪虔擔心爹而睡不著,跳到屋頂上看向那片星海。吸引她的,還是,還是,還是那顆鳯角星縮旁的星茫,也是代表漪箔的那顆公主星啊。 她伸手逗著那顆星,勾起笑容…… 掌心放在胸前,她問著自己的心臟。曾經,她聽說過,人有兩隻手、兩條腿,為甚么心只有一個…… 因為,本來是一雙的心,有一顆在別人的身上,每個人都要花盡力氣,去尋找屬于自己的那顆心。 她的心在哪了? 她是不是,已經遇見了她的另一顆心了? 行動的當天,在月黑風高的晚上。 步雪虔一身黑衣裝,潛藏在皇宮的指定的位置。漪箔也反了常態,做偷雞摸狗的事,她不再艷麗衣服出場,也跟步雪虔一樣,穿上黑色夜潛裝束,還蒙上了面。她向小步打了個眼色,小步點了點頭,在她去之前,抓住漪箔,輕聲在她耳邊落下了一句話。 漪箔瞪大了眼,縱然那句話不是跟她說已擇良辰吉日,可也代表了小步已經開始在意她了! 自信滿滿的給她一個溫柔的擁抱,漪箔一眨眼跳到樹梢上,再往皇宮里潛進去。 漪箔對偃月皇宮的熟悉,相信沒有人比她更好,她在想,即使四周的黑衛兵,也不會如她那樣,摸清皇宮里那個位置最快去到天牢,那個位置不怕被人發現。因為她在大宋的日子,才過了大半年,回到粼水也只有半年,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對偃月的皇宮還記憶猶新。 她很快無聲地解決了天牢的那十幾個守衛和幾名黑衛兵,拿了鑰匙,也很快找到了步大叔的牢倉。 「步大叔!」再見舊人,漪箔瞧那披頭散發,也已白頭的步大叔叫去。 「你……你……你是冷……瀟?!你不是死了嗎?!」他見鬼了?是閻王要他走了嗎?! 他在死前見小步一面??! 「本姬才沒死?!逛舨炎煲恍?,輕松的打開鎖,進去里面火速把步大叔的四肢上的鎖球也解開?!覆酱笫?,你瘦了很多,他們怎么虐待你了!」可惡!他們連一個老人家也不放過! 「起初的頭一年幾乎是地獄的生活,我以為自己一定死定了,后來第二年開始,他們就看我如普通囚犯,吃不是人吃的,偶爾也會拿我出去鞭打,到了后來,就連打都沒有,我總算活下一條老命?!共酱笫宕罂诖罂诘某灾舨匾鈳淼南慵逅诛?,漪箔遞來甚么,他快咬也不咬的吞進肚子里,其中有幾顆藥丸,吃了后他感到有力氣了。 漪箔正在耳聽八方,見步大叔把東西都吃光了,她扶他起來道:「步大叔,我們要出去了,小步……她在外面等你呢!」 步墰堇瞪大了眼,激動又感激的抓住她的衣服。 「感激的話待會再說,我們得快了走!外面被我打昏的,很快會被人發現!」她才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有刺客的叫囂了。 糟!比預計的早了一些! 幸好步大叔在牢獄里瘦了一個圈,幾乎只皮包骨的男人,她還是有力氣背上?!缸ズ?,步大叔!我們要……逃了!」 她和他跑到出去后,四圍已奔來了侍衛與黑衛兵,漪箔亮出她的黑耀星,很快殺出了重圍。 正當她奔到宮外,尋找小步的身影,突然一把刀刃飛過來,這般奇異的兵器,她這輩子也會記??! 哼! 「想逃,問過我吧!」那奇裝男人把杖用力一揮,另一端的刀刃頓時往她飛去。 六年前漪箔沒有黑耀星在手會略處下風是正常,可現在黑耀星在手,神兵利器配合她在過去一年內的修練,即使此處已過六年,她功力還是特飛猛進! 鐺一聲,漪箔把黑耀星一把就把那飛來的刀刃擋下來。 「漪箔!」小步在黑暗中叫她。 很好! 漪箔用黑耀星狂揮亂舞起來,用劍風營造成狂風,轉起了四周的落葉,落葉因她捲起的劍風形成了鋒利的屏障。她瞧那奇服男子還抵受不了之下,頓時走過去把步大叔交到步雪虔手中。 「走??!小步!五十里外便有緩兵助你回去!」她抱住小步,其實她也怕弦帝會像六年前有埋伏,但如今她背后有一整個粼水作后盾,她要對自己的計謀有信心! 「漪箔!」步雪虔扶了爹上馬后,她叫了漪箔。她走過去捧住她的臉,眼淚凝眶道:「要平安回來,你說過這輩子要等我的,你不能沒等到就出事?!?/br> 「一定?!逛舨瓝崦哪?,趕她上馬。 步雪虔在出發前回眸,對上漪箔那雙溫柔的雙眸…… 她按住胸前,對自己說…… 對,另一顆心,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