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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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邀請別墅的太太來到事務所。我特別叮囑她,一定不要帶上小靖。 太太準時來到事務所。 她向我問過好,走到辦公桌前,撫平裙擺,坐下。 今日的她,比幾天前顯得更加端莊美麗,姣美的嘴角也增添了幾分笑意。想必,別墅里的靈異事件得以解決,她也輕松了不少吧。 如此想著,我不禁有些猶豫,是否要講出后面的話題。 「先生,敝宅的事情,真是辛苦您和那位除靈師了。沒有你們的幫助,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固洱X而笑,隨后說道,「應該主動前來道謝的,卻讓先生提前聯系,實在是失禮得很。對了,除靈師那邊的費用我已經支付過了,這邊請您開價便是?!?/br> 「啊,不不。請您來并非這個意思?!刮覕[手說道,「這次的事情,我并沒有出太多力,況且除靈什么的,也并非我的營業項目,費用就不必了?!?/br> 「這怎么說得過去呢…….」 「我這邊都是如此的,請您安心便是?!?/br> 為了不再糾纏于費用的問題上,我轉入了正題: 「太太,那天除靈的時候,您是否在場?」 「啊,沒有在場,除靈師先生叫我回避,所以我……」 「那么,關于地縛靈的事情,除靈師是否已告知與您?」 「這個,除靈師先生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手舞足蹈地說了聲ok,就帶著老爺爺離開了?!?/br> 「果然是那家伙的風格?!刮铱嘈?。 「請問,那位老爺爺是誰呢?看起來人很好的?!?/br> 「啊,是位鬼魂?!?/br> 「什么!」太太險些跳起來。 「不必擔心。幽靈也有很多種的,其中和藹可親的也不在少數?!?/br> 「如此說來……」太太的聲音有些發抖,「我竟然請幽靈……喝了茶?」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況且,那位幽靈,其實同太太您也有些淵源呢?!?/br> 「淵源??」 「是啊?!刮艺f,「關于這件事,那位除靈師想必并未想您提起。他或許根本沒有發現,也可能發現了,但覺得沒有讓您知曉的必要??晌矣X得,還是把事情解釋清楚為好?!?/br> 「事情?什么事情?」太太稍顯好奇地問。 我把雙手交疊在桌上,做了一次深呼吸,說道: 「這還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正如您所調查到的那樣,那個時候,別墅中曾發生一起惡性綁票事件,一個六歲的男孩在事件中喪命?!?/br> 「是惡性綁票?」 「是的?!刮尹c頭,繼續說,「死去的男孩和小靖有些相似,同樣出生在有頭有臉的上層家庭,從小就受到很好的教育,是個聰明懂事的好孩子。男孩的父親整日忙于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他,男孩幾乎是由他的爺爺一手帶大的。他與爺爺親密無比,爺爺也對他百般疼愛。 「然而有一天,男孩和爺爺吵架了,理由根本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因為賭氣,對爺爺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還推翻了桌子,打碎了桌上的茶具,抱起他最喜歡的兔子玩偶,跑出了家門。爺爺立刻吩咐傭人追了出去。大約過了一小時,傭人方才回來了,并報告說,哪里都找不見小少爺的蹤影。這可把爺爺急壞了,他親自出門尋找,跑遍了半個城鎮,也沒有能到走失的孫子。他的心臟本就不好,再加上奔波勞累和急火攻心,當晚就病倒了,住進了醫院。 「然而,噩夢才剛剛開始。第二天,男孩的父親在公司收到了恐嚇信。信上稱,男孩在他們手里,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若想讓他平安歸來,就必須將公司的債權合同全部銷毀,并且在媒體公開聲明,無論任何人欠下公司的債務,即刻起一并一筆勾銷。倘若三日之內,未能達成條件,就只能為男孩收尸了。倘若報警,結果也是一樣。 「信封里還付了一張一次成像的照片。照片中,男孩的嘴被膠布貼住,懷中緊緊抱著兔子玩偶蜷縮在一處墻壁的犄角,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消息,顯然對男孩的家庭造成了巨大打擊。男孩的父親,本就是靠經營私人借貸而起家的,假如按照綁架犯所要求的那樣,放棄所有債權,對于公司而言,簡直無異于宣告破產。整個家族也將一無所有。 「在經歷一番艱苦的抉擇后,男孩的父親最終未能舍棄半生苦心經營的產業,他報警了。 「警方介入調查后,首要懷疑對象,就是那個被爺爺吩咐去追趕男孩的傭人。而那人,也著實沒有骨氣,幾乎未經審訊,就乖乖招了供。原來,他早已被一家欠債大戶買通,要他伺機綁架小少爺,以此要挾男孩父親的公司放棄追債。而小少爺的出走,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挾持機會。 「傭人承認,男孩其實并沒有走太遠,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他隨即以各種理由,將男孩哄騙到一處人跡罕至的樹林。而早早等待在那里的劫匪,用準備好的乙醚迷倒男孩,把他裝進車里帶走了。而傭人,則裝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跑了回去。 「在警察面前,傭人老老實實地供出了買通他之人的身份信息,甚至連那人長什么樣、cao什么方言、開什么車子都一五一十地招了出來。如果綁匪知道他收買的對象如此不可靠,一定會后悔到骨子里吧。 「通過傭人招供的情報,警方輕而易舉地鎖定了綁匪的住所。而那綁匪也真是頭腦簡單,居然地把人質關在了自己家里。當數十名警察把綁匪住的別墅團團圍住時,基本上大局已定。 「然而,警方這邊,似乎也屬于神經大條的類型,他們好像認定了綁匪也是沒骨氣的窩囊廢,談判無果后,便派遣小隊潛入了別墅。 「當警方打開別墅里的最后一道門時,他們看到的,只有已神經紊亂、歇斯底里的綁匪,以及倒在血泊中,已經斷氣的男孩。 「在此之間,房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誰都不知道。目睹這一切的,唯有坐在墻腳,冷眼旁觀的兔子玩偶。然而,玩偶并不會講話,甚至連身體濺上了男孩血液,也依舊冷漠地笑著。 「這次事件,本該令警方名譽掃地,卻不知為何,事件被壓了下來,沒有任何媒體進行報道。而死去男孩的父親,不知用怎樣的意志力撐了過來。他的公司沒有破產,還照舊起訴了欠債的綁匪,作為追償,已被關入瘋人院的綁匪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被劃歸于公司名下,其中就包含那座染血的別墅。 「至于男孩的爺爺,并沒有他兒子那樣的鋼鐵意志。時隔多日后,老人方才從照顧他的下人口中,逼問出那天發生的悲劇——明明離開時還好好的,回來時卻剩下一個沾血的玩偶。病情剛有好轉的老人聽到消息,頓時昏迷過去,經過兩天的搶救,依然沒能醒來。第三天,老人終于陪伴他最疼愛的孫子,一道魂歸天際?!?/br> 這些,就是小愛與老爺爺共用一體時,從他的頭腦中獲悉的事情。 聽過我的敘述,太太沉默不語。 她目光呆滯,眼圈濕潤了。失去子女的悲痛,大概任一位身為父母親的人,都能夠感同身受吧。 悲傷的氛圍,在事務所中默默沉淀。幾十秒鐘后,太太才開口說道: 「那個男孩的靈魂,并沒有升天,而是留在了別墅中,成為你們所說的地縛靈,對嗎?」 「是這樣的?!?/br> 太太點了點頭,淚水仍未停止落下。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可是,他為何會附在小靖身上,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 太太所指的,一定是用頭撞門的事情。 我解釋說: 「就像我曾說過的,地縛靈一半不會主動離開禁錮他的區域,他們只會一天接一天地守候在相同的地點,期望著某一天可以同思念的人重逢,以了結生前的牽掛。但有一些地縛靈——特別是心靈尚不成熟的幼年地縛靈,很容易耐不住寂寞,試圖逃離禁錮區去尋找念者。那個男孩的靈魂,之所以附著到小靖身上,想必是打算利用他的身體逃出別墅去。但當他發現,即便擁有了小靖的身體,也無法踏出別墅一步時,惱怒之下,這才用頭去撞擊大門?!?/br> 「唔,原來如此?!固c頭,接著說,「男孩的念者,一定就是昨天的那位老人吧,所以,你們才把他帶到別墅來,讓他與男孩的靈魂相見?!?/br> 太太的悟性真的很好,很輕松地把握了中心思想。 「是的?!刮艺f,「這也是讓男孩的靈魂安然升天的的唯一方法?!?/br> 「這么說,那男孩也并非怨靈了?」 「沒錯,最初是我搞錯了。他并么有那么深的仇恨,只是個普通的地縛靈罷了。我本以為爺孫二人的魂魄相認后,會有很多話想說,然而,那個男孩僅僅說了一句話,就在爺爺懷中欣然成佛了?!?/br> 「什么話?」 「對不起,爺爺?!?/br> 我的語聲落下,事務所中頓時變得分外寧謐,而那簡短的五個字,如同化作某種飽含重量的漂浮物,蕩漾在凝重的空氣之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