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誤闖修羅禁地(6)
回到家的宇文善,逕入書房,并交待奇克晚餐送到書房來。他靜靜坐在椅子上,腦海里千頭萬緒亂成一團。很久很久,突然驚覺墨奇魁已經很久沒出現了。正納悶那墨魔究竟在搞什么把戲,還是太忙了,所以沒時間理他。突然體內又感應到他對他說話:『我的確很忙,忙到沒空理你。你覺得無聊嗎?』 宇文善在心中回應他,說:『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忙而不是故意不理我?』 『原來你害怕我不理你?!?/br> 宇文善說:『你不是有東西留在我體內嗎?如果你不理我了,那東西怎么辦?』 『告訴你也沒關係,那只是一條覺魂。不過當我修練魔功時需要靈與覺合一,覺魂自然會回到綠光體?!?/br> 『可是剛才我完全沒有感應到它離開了?』 墨魔笑著說:『你當然不會有感覺,因為在第一次進入你的rou身時,我已經在你身上打出一個入口?!?/br> 宇文善突然轉移話題,說:『我記得你曾跟尤大說,當我的眼珠出現綠光時,就是你在和他說話?』 『沒錯?!?/br> 宇文善再次突然切入正題,說:『什么現象我可以知道你已離開我了?』 『影…』墨魔立刻驚覺,說:『好傢伙,竟敢套我的話。下次再這樣,看我怎么對付你?!?/br> 宇文善不再理會墨魔,他戴上精靈箍在知識庫里瀏覽〝影〞字開頭的詞句,很快他就找到跟影有關的詞匯,他把不可能的詞匯刪除,最后只剩下影像、影子兩個名詞,他想影像太抽象了,應該就是影子。 就在答案揭曉時,他的體內又響起墨奇魁的聲音,說:『你以為你猜到了,是嗎?』 『我本來不確定,現在我確定了?!?/br> 『哼!確定又如何?』 『…』宇文善立刻放空自己的思想,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知識庫頁面上的每一個字,這些字在單一唸讀下,都是毫無意義的文字。 此時,奇克端晚餐進來,他立刻讓腦子、心里想的看的全只有飯和菜。餐后不久,他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累的一天,他決定提早上床,果然很快他就睡著了。 墨奇魁惡狠狠地搖醒他,不斷逼問,如何從影子判斷他的存在? 他從小到老,從沒想過或注意過影子,更加不曾想過它和非人、非鬼會有什么關係,因此,不論墨奇魁如何逼問,他心里清楚,自己其實是提不出任何答案的。 墨魔見他不答,氣炸了,伸手揮出一團綠光球,有如排山倒海之勢,不斷推擠他,最后把他推擠到懸崖邊,說:『再不說,谷底就是你的埋骨處?!?/br> 『我真的不知…?!煌蝗蛔竽_踩空,宇文善身體往后倒,人就像自由落體快速下墜。 「??!」宇文善痛苦地掙扎,爭脫一層夢境,又進入另一個夢中,好不容易睜開眼,看見奇克關心地站在床前叫喚他。他知道自己已從夢里驚醒過來。只覺全身大汗淋漓,口乾舌燥,氣喘不止。 此時墨魔又在體內發話:『你真的不知道影子和我的關聯?』 宇文善此刻才明白,原來剛才自己是真的被墨魔逼迫,不覺脫口說:「我不是在做夢!」 奇克問:「長老,你醒了?」他觸到宇文善衣服全濕了,趕緊拿乾凈的衣服為他換上。 墨魔說:『我以為你有隱藏意識的本領,看來是我高估你了。我是不會輕易毀損我寄宿的rou身的,但真惹惱我了,玉石俱焚的道理你應該懂。嘿嘿!影子的事,你就慢慢想吧!想得出來,算你厲害,我絕不為難你?!?/br> 宇文善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實在看不出現在和過去有什么不同。他想,或許是晚上在屋里點著燈的緣故,也許等到大白天就可以察到一些蛛絲馬跡。 第二天,金曜星一探出頭,宇文善就急著走到院子。他見地上自己的影子和昨晚燈光下的影子并沒什么差別,和以前看到的也是一樣。他伸出手,它也伸手;戴上精靈箍,它在頭頂也長出兩根長長的天線。他看奇克的影子也和自己的一樣,被早晨金曜星的側光拉得長長的。地是什么顏色,影子就是什么顏色。真的應了的墨魔的一句話「想得出來,算你厲害」。 他失望了,自己的人生已走到盡頭,剩下來的命是別人的,自己已不能再做自己的主人翁。到現在,他終于徹底明白,原來受制于人和絕望是如此令人難以接受。以往對盧譚的計較,對雷鳴遠、諸葛天星的嫉妒,現在想起來真是幼稚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可以主宰自己的生命,那來計較與嫉妒。只是懂的代價太高,現在,一切為時已晚。 他像洩了氣的球,不跳不滾,呆立金光下。 現在,他的世界里沒有聲音,就算有,他也聽不見。他的世界里也沒有感覺,因為金曜星的光與熱汗濕了他剛換上的衣服,曬傷他的皮膚,他不知痛或難受。因為這一切都比不上不做自己的主人翁更令他痛心疾首。 墨奇魁已窺見宇文善的脆弱,他要加深打擊他,最好一次把他打到徹底死透,教他永世不得超生。于是他又在體內喊話,說:『如何?以你的聰明才智,要想發現影子的秘密,談何容易。哈哈!你…』墨奇魁突然覺得宇文善的反應超冷靜,全身的體溫不斷往下降,冷到幾成一具冷血行尸。 宇文善在心里對墨奇魁說:『你聽過〝垂死一搏〞嗎?你不該繼續對絕望者痛下殺手,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再死一次,對他已經沒有恐懼?!?/br> 墨奇魁震驚地說:『你好可怕,我的王都沒像你這么冷酷無情。難怪你能丟下狼口下的兒子自求生存,回頭再為他報仇?!荒婵履醢承萘_,因為魔王的權力比他大,他尊重倫理下的權威,所以他害怕。而當他的情勢優于尤大時,尤大也尊重他的權力而怕他。他一向認知強權下的倫理,如今卻被他所主宰的臭皮囊的主人,以垂死一搏,硬是加以破壞這個根深蒂固的強權倫理,一時教他也無可奈何。真是一人敢死,萬夫莫敵,連魔宮的總管也得乖乖嚥下這口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