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劇情/被愛/心動)
356 “西姐,你……看到什么了嗎?” 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了小優的聲音。 小郁西和小李唯就此定格。晨風拂面,他們的身影飄渺起來,如霧般四散而去。 鐘聲清越。 我轉過身,佛堂前的石燈籠旁只我一人,百年古楓亦不見痕跡,仿佛剛才所見不過是大夢一場。 “我看到……我自己和……” 我抬起頭。 話音戛然而止。 晨光熹微中,一尊觀音跣足而立,眉眼低垂,悲憫地望向蓮花座下的塵世中人。 我掛斷了電話。 燭淚斑駁,仿佛燃了整夜,李唯正跪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默誦著佛經。 他看起來是這樣的虔誠,以至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難道他……一整晚都在這里? 沒有試圖挽回,也沒有保全財產,只是在這里……潛心禮佛? 357 但這與我也沒有什么關系了。 然而我正要轉身,卻瞥見了佛臺上的一塊牌位。 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上面無名也無姓,只有生辰與死祭。 但無需姓名,我已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生無名分,死無碑銘。 它的前方點著一盞長明燈。 夜流涌動,背影幢幢,當年的小男孩已然長大成人。 他深愛的人也許早已將他忘記。 而他傷害的人卻在一個孤寂的長夜,獨自來到佛堂,點起了一盞長明燈。 我拿起了手機。 06:00。 也許我應該立刻轉身離去,如此叁個小時后,我們就可以再無關系。 但這一刻,我還是走了進去,點燃了叁根線香。 為那位無名的人,也為這位眼前的人。 358 我拜了叁拜,將線香插入香爐中,轉身要走,李唯卻出聲道: “謝謝?!?/br> 聲音沙啞,像是默誦了千百遍佛經。 我停下了腳步。 “應該的?!?/br> 我從來沒有祭拜過他,于情于理,我都應該過來拜一拜。 即使只剩叁個小時的緣分。 即使你從來沒有提到過他。 我看著李唯,他的眼下全是烏青,不過我想我也沒好到哪里去。 “你……就在這里呆了一夜?” 我知道我不應該再關心他,但反正只剩叁個小時的緣分了。 我還是多問了一句。 “嗯?!?/br> 他很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熬了通宵的緣故,他似乎惜字如金。 行吧。 我已仁至義盡,而他有無數仆從,回去通知一聲,總能服侍的周全。 我收起視線,抬腿就要走,他卻又突然出聲道: “我的mama曾經告訴我,” 我猛地一頓,然后緩緩回過頭。 不知為什么,我就是知道,此刻的他指的不是那個老宅里、他名義上的母親,而是那個早逝的、無名無分的mama, “人有貪嗔愛癡怨,其中,癡念最難消除……” 癡者失心,太過沉迷,只會傷人傷己。 他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這就像是我和她的宿命,最想得到什么,終究失去什么?!?/br> 我看著李唯。 他似乎也已筋疲力盡。 就像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和手段,也不能阻止命中注定的輪回一樣。 他抬起頭,終于望向了我: “西西,我們真的……無路可走了嗎?” 359 “那么,李唯,” 我看著他。 看在今早這盞長明燈的份上,我決定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李唯。 請你務必真誠地回答我, “你究竟……隱瞞了我些什么?” 他看著我,就像在確認一個答案一樣,輕聲道: “你昨晚見到了陳萱,對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晚上陳萱明明確認過很多遍……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努力地保持著鎮定,卻已無濟于事—— 我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太可怕了。 李唯。 你太可怕了。 即使你已無路可走,你還是……太可怕了。 我掐住了手心。 他移開了視線。 “她……都告訴了你什么?” 我沒有回答他。 沉默是此刻最好的回答。 然而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你知道她的事了,對嗎?” 他繼續問道。 無需提醒,這一句里的“她”已經換了人。 他看向了那塊無名的牌位。 我想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我沒有吭聲。我要履行諾言,為了保護陳萱,我必須一言不發。 他笑了。 “我mama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看著那塊牌位,漆著冰冷的顏色,就像李楓一生的際遇。 也是李唯童年的寫照。 他停頓了一下,想了很久,似乎在找一個欺騙自己的理由。 然后才又開了口, “只是對我……沒有那么好而已?!?/br> 他說完,就閉上了嘴巴,仿佛正在吞下一塊永不消融的冰。 那塊冰很冷,也很鋒利,它劃破了他的喉嚨,可他還是笑著,努力地用血rou包裹住了它。 “也許……她沒有生下我就好了,” 李唯轉過眼,他看向了我。 我的眼里倒影著他的微笑,而他如釋重負般道, “她終其一生,都在后悔生下了我,西西,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原來她是真的不愛我?!?/br> 手起刀落。 他沒有半點猶豫。 我聽到了開膛破肚的聲音。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個五歲的小男孩,渾身浴著血,從暮色里慢慢走來。 我看著李唯。 他沒有再說話,但我知道,他其實在向我解釋一個原因。 那根壓死我們這段關系的最后稻草—— 我恨他不愛小瑾和小瑜。 他總會傷了孩子們的心。 可是李楓對他的“愛”,永遠都意味著疼痛和傷害。 他沒有被愛過,就不會去愛人。 他只能拙劣地模仿著他的母親—— 也許對他而言,沒有復制那些疼痛和傷害,就已經是愛孩子們的表現了。 “西西,在知道她的事情之后,你也是這么想的吧——” 李唯看著我。 他的眼里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復述一個無需確認的答案。 他露出了那種zuoai時才有的玩笑表情,好像毫不在意一樣, “如果她沒有生下我就好了,這樣,西西,你就能開心一點了……” “啪!” 他的臉側了過去。 雖然在這次對話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想著無論他答出多離譜的話,反正大概率都要離婚,絕對不要再生氣—— 但在聽到他的這句話后,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我渾身都在發抖。 李唯慌亂起來,連忙上前要給我做心肺復蘇,又打電話吩咐傭人和醫生過來。 我沒力氣阻止他,只好由著他折騰,可是心里卻感到極度的委屈和不甘—— 李唯。 你憑什么用你的想法來揣測我? 你為什么就是不直接來問我呢? 明明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偏偏要兜出一個又一個的圈子,搞的錯綜復雜,折磨所有的人。 李唯,就算我不是精神病人,就算我只是個正常人,我也沒有辦法應付這樣的你。 二十年了,不對,從我們認識起,已經過去叁十二年了,你為什么就是學不會坦誠地詢問我的感受呢? 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從他身上撕下一塊rou來。 “西西,醫生馬上過來,你躺下來,我今天有復習過……” “李唯,你、你為什么不問、問一問……我、我是怎么想你的呢?” 我打斷了他的話,用盡全力,抓住了他的領口。 我不要躺下來。 我要知道答案。 死了也要知道。 李唯。 你個傻逼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讓李夕給我誤診。 佯裝不知我出軌。 二十年來,這個傻逼把我的愛情和婚姻攪和的一團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你、你他……說話??!” 呼吸困難,心如刀絞,劇烈的疼痛襲來,他強制按倒了我,我死死拉住他的手,流下淚來。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復蘇了,李唯。 就讓我這么死了吧。 至于那個離婚和死亡都不能令你開口的原因,等你來到我的牌位前,再親口告訴我吧。 “我害怕……” 他終于開了口。 煙色的眼眸里翻涌著痛苦和絕望,他不敢再猶豫,顫抖著說了出來, “……你不愛我了?!?/br>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拉住他的手也慢慢松開。 這算是什么答案,李唯? 你害怕我不愛你了。 所以你就要傷害我? 我幾乎要被這混蛋的邏輯逗笑了。 他開始做起了心肺復蘇。 大約是害怕我不配合,他又繼續道, “只有你是愛我的?!?/br> 只有我是愛你的,所以你害怕我不愛你了,對嗎? 我的笑止于了嘴角。 這一次,他終于說了真話。 他搞出這么一大堆事情,只是為了躲避一個結局—— 我不愛他了的結局。 他害怕痛苦和傷害,不愿意再面對它們。 好在他很聰明。 于是他制定了各種方案,選擇了其中最佳的那個,試圖達成彼此相愛的結局。 卻唯獨逃避了向我求證。 你害怕我想起政治丑聞,你害怕我會因此不愛你—— 我又不是政客,為什么會不愛你? 但你就是要用你的想法來揣測我,讓李夕誤診我,令我從此迷失在記憶的深處。 直到……我真的不愛你了。 你害怕面對我出軌小優就是不愛你了的事實,于是干脆佯裝不知,自欺欺人地認為我們還在相愛。 可是李唯。 我看向他。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 你花了這么多心思,算計了這么多事情。 你為什么不來直接問一問我這個當事人? 李唯。 你自以為是地把新年舞會當作我們愛情的開始,竊喜于演繹了一個完美的劇本,王子拯救了灰姑娘,順理成章地開始了一段愛情童話。 于是你總結經驗,再接再厲。 但是你錯了,李唯。 我喜歡上你,從來與你的處心積慮無關,只是因為我偶然路過了你,在那個春日櫻夜,你專心地喂著一只流浪的小貓。 于是陰差陽錯,你錯誤歸了因。 你沒有被愛過,就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不需要努力就可以獲得的喜歡。 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我逐漸陷入了黑暗。 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我回到了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我叫李唯,唯一……的唯?!?/br> 我站在那棵百年古楓下,樹上坐著忐忑不安的小李唯。 他只有五歲,還不能像叁十二年后那般掩飾的很好。 他很緊張地偷看著我,生怕自己說錯了什么,我會轉身離去。 但這一次,我直接抬起了頭。 他沒有想到我會望向他。 他的忐忑與緊張就這么映入我的眼中。 “你在看我嗎?” 我開了口。 他腳一滑,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我接住了他。 他攬住了我的脖子,我聽到了他的心跳。 “撲通、撲通?!?/br> 那是真實的、心動的聲音。 真好。 李唯。 我抱緊了他。 他抬起眼,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而我笑了起來。 “很高興見到你,李唯?!?/br> 紅葉如雨,落滿記憶, “你能來到這個世界,真好?!?/br> 【渣胖的話】: 等完結后會出唯子的番外啦~唯子的人設屬于小可憐兒黑化終成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