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個人躺在軟乎乎的床上,小肚子上也熨燙著熱乎乎的湯婆子,身下也干爽一片,俞靈兒才長長舒一口氣,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母后在一旁吩咐宮人小心伺候,怕吵到她,聲音也壓得極低。就在她陷入沉睡的前一秒,穿著白衣的少年突然入夢來,那雙眸子清泠泠的看著她。俞靈兒一個激靈,腳下一空,醒了過來。她窩在暖洋洋的被子里,心里對陸應淮有了一點改觀,下次見到他再當面道謝吧。 宴會照常進行,陸應淮一個人喝悶酒很長時間了,周身氣壓極低,凍得人發顫。周圍的各家少年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迷茫,才出去沒一會,這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陸應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明明極度討厭俞靈兒,她蠢笨無知,還口出惡言頂撞他,讓他接不下話,短短的一次接觸,她明明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沒有任何一點能吸引到他。 他煩躁的揉揉脖子,仰頭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皇帝,他正接受大臣親王的敬酒,言談隨和,環顧場內所有參與宴會的世家,只有他的父親不曾上前,同母親坐在一處靜靜的用飯,他們四周冷冷清清的,沒有人上前攀談拜見。他垂下眸子,若不是母親同皇后的關系好,恐怕他們一家都留不在京城吧。 自己卻還在這里為自己微不足道的感情而輾轉反側,真是太可笑了。陸應淮喝光一杯酒,眸光漸漸凝住。 “應淮兄?應淮兄!你無事吧?” 被人推了一下,他若無其事的回過頭,笑道:“怎地了?怎么一個個都這么看我?” “你剛剛一個人喝酒,問話也不答,看著心情很不好的樣子?!?/br> “哦,剛剛出門被凍著了,所以喝酒暖暖身子,外面太冷了,凍得有些神智不清了?!标憫吹托χ鴵u搖頭,“看來要加緊練習了,這身體可不能上戰場打仗?!?/br>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笑著攀談起來,氣氛活絡起來,陸應淮低著頭,眼底閃著鋒芒,面上卻一片平靜…… 自從在宴會上來了小日子,這些天,她可是被母后狠狠灌了好幾碗又黑又苦的湯藥,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在鄉下的時候,哥哥沒照顧好,才讓自己每次來例假都痛的死去活來。雖然俞靈兒想為哥哥說兩句好話,但是見母后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不敢說出口。 那之后,天氣漸漸轉冷,連著好幾天,都在不分晝夜的刮大風,好像惡鬼咆哮,一出門就會被吹個仰倒。俞靈兒窩在宮殿好幾天了,小日子剛走,她還在苦哈哈的喝著難以下咽的湯藥,每次都得配著好幾粒蜜餞才能咽得下去。 刮了幾天大風,今日那鵝毛大雪才撲簌簌的落下來,倒是不刮風了,宮道上處處都是一片白茫茫,有宮人舉著掃帚在加急掃雪。 俞靈兒望著屋外的大雪,心里掰算著日子,一個月又快過去了,哥哥應該也快回來了吧,這么冷的天氣,他還在兵營cao練,也太辛苦了。 她有心思想勸勸母后讓哥哥回來,但是每次她一提,母后就淡淡的轉移話題,后來,實在被她問煩了,才說是皇帝要求的,身為太子他必須比別人能吃苦,才能夠擔當重任。 一提到皇帝,她就蔫了,自從她回來,除了在宴會上正式見過姬正則一面,其余時間都是在母后的宮殿里撞上皇帝來,自己避嫌退出去,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恐怕心里也喜愛不到哪里去。 她懶懶散散的趴在檀木香案上,望著屋外的雪景發呆。小宮女們嬉笑的聲音從廊下傳來,她精神一振,趴在濕漉漉的窗戶上向下望,見一個個裹得厚厚衣服的小宮女正在雪地里堆雪人,還相互團著雪球打雪仗。 她羨慕極了,連忙穿上自己玫瑰紅的比甲,里面套著厚實的長襖,就要出門去。蓮花本來想攔著的,但是見公主興沖沖的模樣,只好又給披了一件茶色披風,確保哪哪都遮嚴實了,又將背后的帽子掀起來遮住那張紅潤細白的小臉,才放心的開了門。 俞靈兒歡呼一聲,立馬投入到了嘰嘰喳喳的小宮女中,和她們一起捧著潔白的細雪玩。蓮花在一旁一直盯著,那雙圓圓的眼睛透著一絲嚴肅古板,要是被她發現公主解開披風或者掀開帽子,她立馬就會叫公主回來,一點都不會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