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林柚吾還不知道，自己會成為那個愛喝咖啡的女白領，而曾經眼里只有知識的書呆子沉溯成了賣咖啡的。

    十幾歲的林柚吾對一切循規蹈矩的東西都嗤之以鼻，但非正常程序的總可以——上課不小心聽到的知識會莫名其妙在回家路上開始復盤，一長串的英語長單詞可以通過看電影記住，班主任戳著腰桿子逼著寫的卷子可以在書店聞著咖啡味寫。

    但交換條件是一杯新的果汁。

    出人意料，林柚吾從小學到初中學得最好的一門課是數學，即使高中一落千丈，但由于基本功扎實，撿一撿還有救。難度高的題暫時還做不了，但一套試卷能做七八成，且正確率不低?？粗了菰谠嚲砩弦灰粍澤瞎?，林柚吾把桌上最后一口甜品吃掉，然后攤手。

    一副等著聽夸贊的得意忘形樣，逗得沉溯想笑。他從善如流：“喲喲這么厲害啊?！?/br>
    林喲喲聽到了愛聽的，一時也忘了他慈父一般的稱呼和眼神，兩手拍肩，毫不謙遜地收下贊美：“小事，小事，區區一套數學題嘛?！?/br>
    “那——”沉溯語氣輕輕停頓，眼睛停在她意氣風發的臉上，聲音落下來：“再做一套？”

    林柚吾才后知后覺自己在做什么。

    她居然安安靜靜聚精會神寫了一個多小時的數學卷子！這樣的專注度，從初中后她就極少有過了，上一次這么認真還是為自己挑選生日蛋糕圖案的時候。前一秒還在笑，這一秒表情已經拉下來，林柚吾靠在沙發靠背上，整個人松懶下來，慣用的翻臉不認人：“你自己愛寫就寫，別喊我?！?/br>
    耍賴沒人比得過林家的公主了，但今天于她而言是進步，沉溯不想揠苗助長：“那還要不要吃蛋糕？”

    “你自己愛......”林柚吾反應過來：“我自己愛，你點我就吃！”

    “......”

    上一塊是抹茶蛋糕，這一塊是芋泥。這么愛吃甜品喝甜飲料的林喲喲，得虧林家父母勤勤懇懇監督她刷牙到上小學，才讓她擁有潔白健康的牙齒。林柚吾用叉子把切件蛋糕分成兩半，自己占了大份的，看他奮筆疾書的忘我模樣，感覺這會兒書架塌了他都能在廢墟里繼續做題。

    書呆子！

    她慢悠悠吃掉一口甜點，問書呆子：“你說你每天學習的時候都是什么心情??？”

    這問題她前幾天才問過沉玉，她心里好奇，但不輕易付諸實踐，只能東打聽西詢問。

    “學習的心情?！苯忸}思路被打斷，沉溯學習的心情算不得好，但也不敢差。

    林柚吾氣得踢他腳：“好好說話！”

    “我在好好說話啊?！彼鋈坏皖^，看到她的鞋尖和自己的碰在一起。

    “那你說學習是什么心情？”

    “就是只能學習的心情?！彼抗獠灰?，試著把話拓展：“因為除了學習沒什么能做的?！?/br>
    林柚吾很快反駁：“那是你?！?/br>
    “我不是這個意思?！背了菡f：“林喲喲，我們才十七歲是不是？連考駕照自己開車都沒資格，想去玩父母不提供條件也沒資格，總的來說，我們現在其實什么都沒有。所以，我學習是為了擁有選擇。我也沒有多愛學習，但是不學習我沒別的選擇?！?/br>
    ......不愛學習考年級前三，沉玉知道了估計得口吐白沫。奇怪的是，林柚吾明明從小最討厭他學著大人的口吻和她長篇大論，但這回破天荒的，她聽了進去。

    書城只營業到九點，兩人是掐著點走的，沒有駕照的沉溯騎車帶著林柚吾，她今天穿得休閑，跨坐也沒有難度，但還是嘟囔：“等十八歲你可以不讓我坐自行車后座了嗎？”

    林柚吾從來不認為自己和沉溯是朋友，親人更八竿子打不著，嚴謹點說也就是個從小一起上學的搭子。后來有了和她談天說地的沉玉，又有了很多愿意送她回家的男孩兒，太多人和她成群結伴，她根本沒空搭理這個話少又無趣的書呆子，也早就不稀罕他的自行車后座了。

    但她總是記得，在和別人結伴之前，他們才是搭檔——

    所以這一刻才能這么自然地和他約定下一年的事。

    “當然了?！彼牭匠了莶蛔魍ｎD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