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生死之間(三)
盛都百里之外的山道上,蕭潯低首看著懷里的女子,她一直未醒來,此時眉頭緊蹙,面無血色,半截箭插在她的胸口,血洇透了青色的衣衫。 來不及就醫了,若再不處理傷口,恐怕危在旦夕。他當機立斷,抱著阿九尋入一處山洞。 將她放倒在山石上,蕭潯一只手握住了余下的箭鏃,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胸口。 她的心臟怎會…蕭潯的手向右移了些許,掌心下才能感受到心臟薄弱的律動。 蕭潯松了一口氣,有了把握,他封住她胸口幾處要xue,果斷的拔去了箭,撕了中衫先草草包扎起來。 她似乎特別能忍疼,期間并未發出聲音,只額頭上覆了一層冷汗。 蕭潯下意識地抬手為她擦去,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有一瞬間失神。 他向來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生平第一次陡生出這種無力感。若不是她心臟生得偏了些,恐怕這次九死一生。 她寄希望于他,他卻并未完好無損地將她帶離。想到當日許的承諾,不免心中有愧。 他斂了心神,驅散這些無用的念頭,她的傷口還會惡化,不找些清熱止血的草藥是不行的。 在洞口用藤蔓碎石布了陣法后,他才安心去采藥。 半個時辰后,他尋藥回來,陣法竟然被破壞了,阿九也消失不見。 這是他們天一門獨有的陣法,雖不復雜,但一般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破它,除非這人識得陣眼。 莫非是他… 這人有意讓蕭潯來尋,一路留下痕跡,直至崖頂。 蕭潯來到時,阿九依舊昏迷不醒,靜靜地側臥在崖邊。 她的身側,須發皆白之人正閉目打坐。 蕭潯道:“還奇怪您去了哪里,原來是在這一步等我?!?/br> 那人眼也未睜,嘆道:“師侄讓老夫好等?!?/br> “武陵前輩早已叛出天一門。這聲師侄,蕭潯自是不敢當?!?/br> “呵。你可真是嬴己道的好徒弟?!蔽淞昀先吮犙?,輕蔑道:“那便直說了,交出天一無道心法,不然我就將這姑娘扔下去?!?/br> “前輩拿個受傷的女子威脅我,不怕世人恥笑?” “天一門做事向來沒有規矩,從來不在乎世人看法?!蔽淞昀先艘宦曌I笑,“難道把我逐出后,就要講究這套嗎?” 聽出他對被逐一事頗為不滿,蕭潯道:“你若心存積怨,便與我一人對決,不要牽連他人?!?/br> “那些都不重要了?!蔽淞昀先硕笞“⒕诺牟弊?,站起來道:“現在我只想要天一無道心法?!?/br> “不過身外之物,本是可以給你?!笔挐√寡裕骸爸皇窃诙昵?,那心法便隨著盛師姐一并消失了?!?/br> “呵,又是這個女人。我與她雖未謀面,但早就懷疑她拜嬴己道為師別有所圖?!蔽淞昀先撕薜溃骸翱上銕煾副凰M惑,他二人…” “閆武陵,請你慎言!”蕭潯鮮有厲色,喝止他道。 “也罷?!蔽淞昀先肆碛兄饕?,他拿出隨身的紙筆,“那你便把心法默寫下來?!?/br> “我可以寫。但先將阿九放了,她的傷延誤不得?!?/br> 武陵老人卻扣緊了阿九的肩膀,“你什么時候寫完,我就什么時候將她還你?!?/br> “咳…”阿九的傷口扯動,迷糊地醒了過來,忍著劇痛道:“你這老頭真是…我與蕭潯不過泛泛之交,拿我威脅他,真是好沒道理?!?/br> “一個小丫頭也敢誆騙我?!蔽淞昀先肃椭员?,俯首貼在她耳邊道:“我可看得明白,這蕭潯是個有半分把握都要以十分之力去冒險的人??伤缃衲??” 武陵老人抬眼看向蕭潯,“明明對我有極大的勝算,卻因為你一絲一毫都不敢動作。你如今可是他的軟肋呢?!?/br> “我才不是任何人的軟肋?!卑⒕拍麉拹哼@個詞,她并不喜歡虧欠別人,“蕭潯,你能帶我離開那里,已是感激不盡,雖然是我…但還是給你找回了名冊,也算兩清了?!?/br> 一向惜命的她向前了一步,示意他不必顧及自己,平靜道:“我相信你?!?/br> 武陵老人見狀扣緊了她的喉嚨,“不要?;??!?/br> 陌生而熟悉的窒息感令她眼前一黑,淚水不受控制地充盈在眼眶,有零星破碎的畫面閃現在她的腦海。 仿佛曾經也被扼住,被這樣拿來威脅對面的人,對面那個人……她潸然中好似只看到一雙鳳眼,淡然寧靜卻溢出了憂慮,她努力拼湊起這個畫面,那個輪廓漸漸清晰,直至和眼前的蕭潯重合。 恍惚中無法分辨,這是真的存在過,還是她曾經的夢境,亦或是她突然的臆想。 久違的刺痛感傳來,像是千百根針,密密匝匝地扎進她的頭顱,她無法忍受,不知哪里來的怪力,一把揮開了武陵老人,同時也不受控制地跌入了懸崖。 落下時,耳邊回蕩著風聲,她放松了身體,死竟然這般輕快暢然,比活著要舒服多了。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呢?她明明在努力地活著。 —————— 突然覺得,根據已有信息,完全可以拼湊出我女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