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和她
隔天一到校我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勁,小七跟妃然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怪,一個冷漠、一個難過得像是要哭出來一樣,重點是,他們還分別坐在教室最遠的距離,我抓了抓頭,奇怪,去一趟旅行就吵架,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而且通常他們吵架只要沒幾個小時就和好了,這次怎么吵的那么兇? 我走近妃然問:「怎么了?你們吵架了?」 沒想到她抬頭的時候,一滴眼淚正好掉在我的手背上,我愣了愣,這是怎么回事?她哭了?我從國小到現在只看過她哭過一次,那次是國中一年級的時候,妃然的爸爸車禍身亡了,她那時候原本倔強的一滴眼淚都不掉的,但最后還是敗給了悲痛,但是現在她哭了,這件事情一定很嚴重,我下意識就看向小七,他也正好對到我的眼,那是多么冷漠的眼神啊。 我坐了下來,輕聲對她說:「如果你不想說沒關係,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說?!?/br> 她點了點頭,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過了幾分鐘等她冷靜點了以后,我走向小七。 「你跟妃然怎么了?這次吵得太夸張了?!?/br> 他突然站起來然后冷冷的看著我說:「不關你的事?!?/br> 我頓時火了,什么叫做不關我的事,我跟妃然可是十年的好姊妹了,如今看他那么難過,我當然也不好受了,果然,妃然的眼睛一定是瞎了才會喜歡上他這種男生。 我看向他:「你說這是什么話?什么叫做不關我的事?」 「這是我跟他兩個人的事,不關你一個外人的事吧?!?/br> 我瞪大雙眼看著小七,這是他第一次說出這種話,我的心彷彿被狠狠撞了一下,痛,是說不出口的難過。 我含著有點苦澀的笑看向他:「原來陪你們走過那么多年,也算是外人?!?/br> 小七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說:「別管了,你管不了的?!?/br> 講完后他就從我身邊走過,冷,這是我所感覺到的,為什么,一趟旅行,會變成這樣? 我走上樓打算去問學長到底發生什么事的時候,又遇見了李筱茜。 「臉色煞白,看來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br> 我無視她嘲諷的眼神,繞過他,正要走上樓的時候,她卻拉住我的手。 「你有看見尹妃然的臉嗎?慘白的跟什么一樣,我當初不是就說了嗎?她那種人??????」 我打斷他的話,反手抓住她的手碗,憤怒的瞪著她說:「你敢動她,我就跟你沒完沒了?!?/br> 她冷笑了一下說:「那我們真的是要沒完沒了了,江婉晴,你知道嗎?再好的朋友都會有關係破裂的一天,有時候你自以為的保護,只是加快了把他推下懸崖的速度?!?/br> 「你懂什么?」我憤怒的瞪著她。 「也許在你眼里我看起來就只是個假裝自己什么都懂的人,但你知道嗎?唯有自己走過這條路,你才懂得會有多痛?!?/br> 我心里五味雜陳的甩開他的手,就走上樓了。 李筱茜在我身后大喊:「江婉晴,我祝你好運?!?/br> 我的拳頭不禁握了握,真的很想轉身去揍爆她,但我不得不承認,李筱茜說的對,我相信她曾經經歷過那些事,但我還是覺得,她說的每句話,都不懷好意。 走到學長的班級,又是一陣轟動,再次走到這里的感覺,不再是甜蜜,反而是一種不安。 「怎么上來了?」學長問。 我看著他,他的眼睛好像有猶豫、有難過,又有一絲痛苦。 「你知道小七他們發生什么事嗎?」我焦急問。 學長抿了抿嘴說:「不知道?!?/br> 「你猶豫了?!?/br> 他沉默。 「你不想說?」 他點了點頭。 「算了,我自己去找到底發生什么事?!?/br> 「別去找?!箤W長抓住我的手。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承認我失望了,我以為我們沒有秘密、沒有隱瞞,但??????他卻什么都不說。 我拉開他的手說:「我走了?!?/br> 「婉晴,答應我,別再說這件事情,好嗎?」 「我不懂,你們為什么都要這樣?!?/br> 「這件事你管不了的,別管了?!?/br> 又是這句話,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自以為的隱瞞跟保護,只是帶給別人更大的痛苦嗎?我忽然愣住了,這句話,李筱茜剛剛才不是說過嗎?唯有自己走過這條路,才明白會有多痛,難道,我正在那條路的路口徬徨嗎? 「藍宇翔,我真的很失望?!?/br> 他愣了愣,眼眸中充滿著悲傷,他的眼神狠狠的刮著我的心,一層又一層。 「你只是想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苦笑。 「好奇心?你真的這樣覺得?我把你們每個人都當成是最重要的人,但是你們一句話都不說,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痛苦,如果你們要人放心的話,你們就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會有什么隔閡的,但是你??????你為什么要筑一道墻把我隔起來?我真的不懂?!?/br> 他沉默了,然后說:「對不起?!?/br> 他的眼神是多么的受傷,讓我痛苦的移開我的目光。 然后他轉身走了,沒再看我一眼。 我感覺到我胸腔有一塊大石壓著我讓我沒法呼吸,我想知道為什么,為什么才三天會有那么多事情,但卻沒有人想告訴到底是為什么。 在那之后我問過任何一個有去墾丁玩的人,不是不清楚,不然就是不知道,我累了,既然他們都不想說的話,那就算了吧,真相總有一天會親自揭開的。 再那之后過了一個月,我跟學長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冰凍了一樣,然而小七跟妃然,卻是一點和好的跡象都沒有,我在這一個月中,過的好累,妃然總是心不在焉,成績下降的速度連老師都緊張,小七則是越來越沉默,連吐槽我都懶得了。 今天妃然沒來,她的座位空蕩蕩的,聽副班長說,她生病了,這是多么諷刺的一件事,以前只要是我們之中的誰生病,我都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但如今,我也要從這種方式里去得到她的消息,我苦笑了下,果然,我們之間出現裂痕了吧,而且是怎么補都補不好的那種。 放學后,我走向小七的位置,他靜靜的在收書包,但我知道,他的心里,絕對是痛苦到了極點。 「一個月了,夠久了,我不想等一年?!刮艺f。 他淡淡的開口說:「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嗎?」 「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br> 「韓允戚,你們到底要我等多久?」 我真的生氣了,自從上了高中后,我很少叫小七的真名,但今天,我真的是忍不住了。 「江婉晴,你夠了?!剐∑哂悬c不耐煩的看著我。 「你們什么都不說才是夠了吧,難道我要這樣過完高中剩下的一年?看著你們一個個頹廢一個個挫???」 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冷冷看著我說:「你就不要后悔?!?/br> 之后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快步走向那間人煙稀少的實驗教室,然后把門鎖起來。 我愣愣的看向他,這是要干嘛? 「你不是想知道嗎?那我就告訴你啊?!?/br> 我有點被他嚇到,但聽到他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也就冷靜下來了。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他冷笑了一下才說:「你男朋友和我女朋友上床了?!?/br> 我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嘴唇微微發抖的說:「韓允戚你別開玩笑,這件事情一點不好笑?!?/br> 小七突然靠近我,帶著一點嘲諷的口氣說:「你覺得會是假的嗎?你當我這一個月來跟尹妃然的冷戰都是假的嗎?就你一個人問東問西,卻一點都不知道主角是你,覺得自己很可笑吧,那天你還跑去問藍宇翔,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你真的很蠢?!?/br> 他的任何一個字、任何一句話,都撞擊著我的心,我用力推開他,我感覺我的四肢都已經僵硬的不像是我的一樣,我的手輕輕的顫抖著,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只覺得我的心好像快死掉一樣的痛。 我顫抖的說:「你別說了?!?/br> 「你想知道那天的事嗎?」 我咬住下嘴唇,沒說任何一句話,我握緊我的手,我感覺到我的指甲都快插進rou里面,但這遠遠比不上,心痛。 小七緩緩開口說:「那天我還真的以為是很開心的旅程?!顾D了頓,然后嘲諷的笑了一下,才又說:「當我們晚上在吃烤rou時,他們開始說要去買酒,當時我是反對的,但,大家玩得盡興,自然也就不會把我的話聽進去了?!?/br> 我摀住耳朵,身體微微顫抖的說:「你別說了?!?/br> 但小七一點都沒理會我,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的空洞:「之后我回房間后,妃然他們房間的女生來找我,說他不見了?!?/br> 「韓允戚,別說了,真的,我求你了?!?/br> 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它沒有落下來,卻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找了她好久好久,我打給他,他都沒接,我又著急又害怕,但??????我好像是太傻了點?!?/br> 小七沒有哭,但他的眼眶微微紅了。 「我早上發現的時候,她從藍宇翔房間跑了出來??????衣衫不整?!顾A艘幌?,又開始說:「她哭了,她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說她對不起我,但我當時的選擇,卻是轉頭離開,我那時真的很難受,我氣得快瘋了,但又心疼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我突然對他扯出一個笑說:「或許他們什么都沒做啊,對不對?」 我就像是在找那微乎其微的機率,去把整件事情推翻,但似乎,很困難。 小七嘲諷的看著我說:「喝了酒的男女,在房間里蓋棉被純聊天?」 我苦笑了下,難怪學長當天不讓我去找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原來是這么回事,回頭想想,我還真是愚蠢。 小七突然厲聲道:「江婉晴,若不是你當天出了差錯,這件事情會變成這樣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這都是你的錯?!?/br> 我失望的看著他:「我的錯?你怎么不說說是你的錯啊,難道我要拋下江風軒去跟你們快活嗎?這就是你所謂的錯嗎?難道我弟燒壞了頭腦就是他活該嗎?韓允戚,你別忘了,你是當事人,當時你明明就在現場,你明明可以阻止的,但你呢?你去哪了?這說明了你也沒在乎當時妃然到底去哪了,你也只是為自己啊,然而現在,你卻來怪我這個沒去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為了你的愧疚跟罪惡感把錯怪在我身上?」 我狠狠的瞪著他說,但我沒想到的是,我的眼淚卻停不下來,一滴又一滴,彷彿宣告著我們的關係,落下了就回不來了。 小七很難過我知道,但他卻用了另外的方式傷害著身邊的人,我懂他在自我保護,但他不知道她身上的刺,插在別人身上,更痛。 小七憤怒的抓起旁邊的實驗瓶就往旁邊摔去,玻璃碎掉的聲音,就如我心碎的聲音一樣,巨大又響亮,他有點愣神的看著我眼淚不停的掉,但下一秒鐘,他卻是轉身就走。 我張開手心,看見手掌上的指甲印是如此的清楚,甚至還有一絲血絲,我知道,這根本就不算什么,因為這遠遠不比我心中的痛楚,我靠著墻慢慢的蹲下,放聲大哭。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要這樣對我?就算我懂得那只是一個無心的錯誤,但為什么我的心就像是被撕裂開般的痛,想到之前我還拚命的想去找出真相,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當初別找小七跟妃然那有多好,如果當初別答應那有多好,我真的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