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imei(197)- 命運交響曲
「……這里是客廳,繞過去是家庭廳……」 blah……blah……blah…… 這個盧佳還真把他媽的話當圣旨。他家又不是博物館,需要解說員么。有眼睛,有常識的人都會看啊。 我窮極無聊的跟在他們后面,腰酸腿疼,飯也沒吃好,心情又不好,束腰能力有限,眼看就快蔫兒了。 「你沒事吧?」突然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我一抬頭,對上龍翔關切的臉。我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但是就看了這一眼,我的腿突然就抓緊時機軟了。 「咣當」,桌子上的一個像框被我的手肘碰倒。盧佳和龍豫轉過頭來的時候,我就那么半掛在龍翔手臂上,姿勢極其曖昧。 在那個熟悉的懷抱里停留了不過1秒,龍翔和我尷尬的迅速分開。 我心里大喊,完蛋了,完蛋了啊,盧佳不會又要發飈了吧。 盧佳卻并沒有生氣,反而走過來微笑著責備:「寶貝,小心點兒,自己家里都能東碰西撞的。如果撞壞了,知不知道我會心疼噢?」 「姐夫是心疼家里的擺設還是心疼jiejie???」龍豫打趣道。 「你說呢?」盧佳摸摸我的頭,「有什么東西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 「姐夫,youaresosweet~」 盧佳拉著我的手走到龍豫身邊去。我匆匆在墻上畫框鏡子的倒影里瞥了一眼。龍翔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神情落寞。 心口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 哥,看著我和盧佳這樣的親密,你滿意了么,還是說,你后悔了呢。 可是就算后悔,也已經走到這一步,回不去了。 「哇,姐夫的鋼琴是chappell呢?!过堅ヅd奮的跑過去揭開琴蓋,試了幾個音,「我的也是chappell,我就喜歡它柔和的音色。不過我那一臺比姐夫的這一臺要新,聲音也偏清脆一些。我記得我的鋼琴老師說,琴,還是老的high,呵呵。姐夫我可以彈么?」 「請便?!?/br> 悠揚的琴聲響起,雖然我沒有學過琴,但我知道龍豫彈的是《夢中的婚禮》。當初理查德多紅啊,滿大街都放這首歌,聽也聽會了。 盧mama說的沒錯,龍豫的確彈得很好。旋律輕輕的,淡淡的,音符飄蕩在空氣里,被吸進胸肺,圍繞著跳動的那團血rou,一點點地勾搭出心中的憂傷和無奈。 這是一個女孩的夢,在夢里那么開心,那么幸福,那么浪漫。夢醒了,卻只有失望,還有怎么也填不滿的空虛。我多希望那個夢永遠不曾醒,一直做下去,一直做下去…… 盧佳從背后半摟著我站在龍豫身邊,而我的目光卻在另一側的龍翔身上。他只能是我夢中帥氣的周公,一睜眼,就只剩下哥哥了。 「哥哥,你也來啊,我要聽你彈clementi的sonatina,op.36,no.3?!过堅プе埾璧男渥影阉角俚首?。她也不站起來,只是挪了挪位置。 龍翔深吸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在鋼琴鍵上熟練的彈跳著。視覺的輕快卻并沒有帶來輕快的樂音,一串又一串的音階,像浪潮拍岸一樣的疊加著。我覺得那些浪似乎都拍在了我心頭,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到第二樂章的慢板,這種濃郁的悲哀似乎都已經化不開,連成一片把我包圍。 「哥哥,你的心情不好么?」龍翔還沒彈到第三樂章,龍豫就開口打斷了他。 龍翔攥了攥拳頭,搖搖頭,「沒有啊,哥只是好久不練琴了,有些生疏?!?/br> 「可是,這個sonatina是你grade2的時候就練過的,你經常彈給我聽的……」 盧佳放開我,走過去拍拍龍翔的肩膀,「我來試試吧,我也有好些年沒有練琴了,看看誰比較生疏,呵呵?!?/br> 盧佳接著龍翔斷掉的地方,直接進了第三樂章。原本4/4的曲子,讓他彈得好像沖鋒的進行曲,氣勢過于霸道,速度又極快,硬生生的把我胸口粘膩的悲悶切開,用干脆的節奏剁成粉末。 「哇,姐夫好厲害噢?!过堅ピ谝贿吂恼?,開心的像個小孩子。我卻像是水里火里轉了兩圈,筋疲力盡。 「jiejie,你也來一首吧?!?/br> 「我……我不會?!?/br> 「噢,姐夫,那你陪我一起彈beethoven的symphonyno.5吧,四手聯彈?!?/br> 盧佳回頭看了我一眼,答應下來:「好啊。我彈低音部分?!?/br> 命運交響曲開頭熟悉的「當當當當~」才剛響起,我就看見龍翔轉頭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琴房。我看看兩個「琴瑟合鳴」,切磋的不亦樂乎的人,也偷偷摸摸的退了出去。 命運,命運是個狗屁東西。命運就是不管你想不想,要不要,「當當當當」就迎頭砸下來,不砸得你暈頭轉向,頭破血流,決不罷休。 我討厭命運,我討厭。 「看到我哥了么?」我拉住小玲,這個龍翔,是屬忍者的么,我不過晚出來一會兒,他就不見了。 「龍少爺在樓上露臺?!?/br> 我一步步走上樓梯,心中惴惴。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但是我就是來了。我站在通往露臺的走廊陰影里,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靠在欄桿上,有灰白色的煙,從他的手指間扭著妖嬈的姿勢緩緩縈繞,在空氣中漸漸飄散。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龍翔抽煙,我曾經很愛聞他身上的氣味,清新,帶著淡淡男士香水味。他有潔癖的,從什么時候,他開始讓這么污濁的煙霧吸進身體里。因為我,都是因為我么。 胸口被無形的匕首刺中,鮮血淋漓。 我想起花花說過的話:「你知道抽煙是什么感覺么?吸一口,讓那呼吸環繞在胸口,溫溫的,暖暖的,很安全,很充實。像有雙手安撫著心臟,能讓我暫時忘記一些事情?!?/br> 龍翔想要忘記什么?忘記我么? 我不要他忘記我。 「哥,」我走出去,「你不是答應我,不再抽煙了么?」 龍翔有點兒慌亂的轉過身,隨即深吸一口氣,尷尬微笑,把煙在另一只手拿著的煙灰缸里掐息。 「被你抓到了?!?/br> 「哥,為什么要偷偷抽煙。對身體不好?!?/br> 「我很偶爾的想起來,會抽一支?!?/br> 「很偶爾到,你來這里吃午飯,隨身還帶著煙?」 他把煙灰缸放在欄桿的臺子上,轉過身去,雙肘撐在欄桿上,「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偶爾什么時候會發生?!?/br> 我也走過去,雙手抓著欄桿,掌心是刺骨的涼,講話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因為這個偶爾如影隨形,你擺脫不了,所以想用尼古丁麻醉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