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花
當看清來人時,盛卻沒有表現得很意外,宋之衍那貨肚子里裝了一堆壞水,早該料到。 宋青昀稍顯尷尬地和他對視,他這人就這性格,見到認識的人就想打招呼,改都改不了。 他現在一看到盛卻內心就忐忑不安,總覺得遇到對方,自己馬上就要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上次掃了半天的男廁所,全身上下一股一言難盡的味道,幾乎快累暈在那,回到家連洗漱的力氣都沒有,皮膚的角質層被他搓得通紅一片,沖了不下三遍的熱水澡,睡覺也不踏實,總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被臭味環繞,當天晚上更是連續做有關廁所的惡夢。 冷靜了一兩天,這會看見盛卻,先前的努力頃刻白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生怕盛卻又要整出什么把戲來對付他。 但是,盛卻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到來,只是溫聲詢問他的意見,問他這次的黑板報該如何排版,如何布局。 他真誠得過分,即使宋青昀對那事依舊心懷芥蒂,但也不好當面擺臉色。 無論對事對物,他向來客觀看待,抱有僥幸心理想著,當天或許就是自己運氣不好,對方并未暗箱cao作什么,怨不了誰。 兩人還算默契地合作著,本本分分地去完成這次的任務,宋青昀和盛卻一樣,都是被會長大人那副鐵齒銅牙哄騙過來的。 論宋之衍的嘴皮子功夫,真心叫人服氣,說起話來繪聲繪色的,還擅長打感情牌,難怪人家能當上學會會會長,宋青昀完全招架不住他的熱情。 得知搭檔是盛卻,他露了怯,也不知道自己在畏懼什么,宋之衍眼觀鼻,鼻觀心,三言兩語就令他破功。 他扯著唇,“你那么害怕做什么?他又不吃人?!?/br> 這話一出,不止是波及到宋青昀的心理活動,甚至牽扯到男人的尊嚴,為了推翻他的結論,更為了證明自己,他答應了。 有些心累,同樣姓宋,憑什么兩人的道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眼就注意到盛卻受了傷的左手,不知為何,關注點卻放在了他的右手上,宋青昀忽然替他感到慶幸,幸好傷得不是這只手,不然會很麻煩。 讀書寫字,畫圖勾線,都很麻煩。 整棟思政樓都是老師們辦公的區域,除了個把送作業路過的學生瞥他們幾眼,其余的時間無人干擾,兩人本就是宋之衍精挑細選而來的技術工,要不到兩個小時, 嶄新的黑板報順利呈現。 徹底閑下來,宋青昀站在一側安靜地欣賞,畢竟這畫有他一半的功勞。 盛卻將掉落在地的粉筆尖尖拾起,收入進盒,它們的體積小到足以讓人視而不見,他的眉眼專注,不參雜任何旁騖。 宋青昀覺得自己此刻充當的角色是名旁觀者,他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看著他細心地處理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是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另一個人的,他辨不清。 到底是程夕越影響了盛卻,還是盛卻影響了程夕越。 說不定他們互相影響著,又不能透析他們的生活,無端的猜測使宋青昀覺得更加疲憊。 出了大廳,他們朝著同一方向慢慢地走,遇到分岔口,盛卻停下,石子路邊擺放著整齊劃一的長椅,他坐在那,體貼地給宋青昀留了個位置。 溫暖的陽光穿過層層迭迭的樹葉,投射錯落斑駁的陰影,不遠處的木蘭花開得淡雅,三月已至。 宋青昀正盯得入迷,盛卻清冽的嗓音擴散開來,他用著極其平淡的語態,一字一句, “你是真不知道我是故意的,還是在裝傻充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