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好玩
“我來吧?!彼稳峤舆^女傭手上的餐盤,推開宋陽的房間。 黑咕隆咚,一股強烈的冷氣撲面而來,仿佛走進了停尸房。 宋柔看了一眼墻上室內控溫的夜光面板,16攝氏度。 她真搞不懂宋陽。第一次見面,夏日炎炎中,皮膚冷白的少年穿著長袖和長褲,聽說從小身體不好,怕冷,也能理解。 偏偏愛把自己房間的溫度調得很低,不用會見親友時,窩在里面就是兩三天不出門,如同冬眠的動物。 宋柔有次經過,被里面吹出的冷風凍得一激靈,往門縫里一瞧,宋陽裹著毛絨絨的棉外套,蹲在電腦屏幕前,面無表情地吃冰淇凌。 該說是富家公子的浪費奢侈呢,還是純粹的中二病呢? 這么大一間屋子,偏偏把窗前兩扇遮光良好的窗簾拉起來,昏暗堪比牢房,這么大一張床,頎長的身體偏偏掛一半在外面,腦袋朝下也不怕充血脹痛。 宋柔把餐盤擱在雜亂書桌一塊難得的空地,花了好一會兒讓眼睛適應光線不足的環境。 餐盤旁邊展開了一臺筆電,屏幕上打開的似乎是國外一個小眾音樂論壇的窗口,血腥陰暗的網頁畫風,不難想象推崇的音樂會有多重口。 網頁上,一張黑膠唱片緩緩轉動。宋柔恍然,宋陽耳垂上閃閃發光的原來不是耳釘,是一只藍牙耳機。 凝神細聽,有狂躁的嘶吼聲伴隨著鼓點節奏傳出。 這樣重金屬的音樂竟然聽了一夜嗎?也不怕耳朵聾掉。 她走到那具倒吊在床邊的上半身旁,彎下腰摘掉耳機。誰知這一舉動反倒弄醒了床上的人,一只胳膊快速揮來,將她的手打開。 手背上火辣辣一片,不用看清也知道紅了。 宋陽盤腿坐起,骨節分明的手撐著床沿,居高臨下的眼神充滿厭惡:“誰讓你進來的?” 宋柔指著餐盤:“送早餐?!?/br> “滾出去?!?/br> 才不滾。她溫聲細語地問:“心情不好嗎?”這是句廢話,宋陽的心情似乎從來沒好過。 宋柔想了想,走到窗戶前?!八ⅰ贝昂煷箝_。 “你找死??!” 強烈的日光瞬間透射,刺激得宋柔閉了一下眼,更別說吸血鬼般xue居已久的宋陽。暴怒的他抄起一個枕頭狠狠砸過來,卻因看不清而砸歪了。 “把窗簾拉上!” 宋柔回過頭。 宋陽一頭亂蓬蓬黑發,睡意還未完全清醒,眼周肌rou受光照而抖動,長長的睫毛撲扇著包裹玻璃珠似的眼球,忽略暴躁表情,有一種朦朧的油畫質感。 就不拉。 宋陽光腳下地,踩著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怒火沖天地走過來,搶奪宋柔手里的窗簾。 宋柔張大嘴巴,作勢咬在青筋凸顯的蒼白手背上。宋陽迅速把手移開,露出一種看狂犬病患的表情。 “我給你看點開心的?!彼稳釓澠鹧垌Φ?。 宋陽狐疑地往向窗外,他的窗戶正下方就是花園,宋柔的mama正弓著背在花叢中挑選新鮮的花枝。 這是她每天早晨的功課,要拿進屋插在古董的花瓶里。 她懷里已經選出了一大捧,大概還要一兩朵就足夠。宋柔瞅準mama直起腰的間隙,手指圈成圈用嘴唇含住,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 一只黑白長毛的大狗不知從哪里沖出來,汪汪叫著朝宋柔mama跑去。mama回過頭,還沒反應過來,那狗咬住她的裙角使勁拖拽。 花枝掉落一地,被狗踩得亂七八糟。更慘的是,以mama纖瘦的身子,根本無法抵抗大狗的力氣,很快被拖到草地上,昂貴的裙子破了,盤起的發型亂了。 往日用心維持的優雅形象蕩然無存。 隔那么遠也能看得出mama臉上的表情很驚慌,兩三個在附近干活的女傭趕緊沖上去幫她。尖叫聲隱約傳來,盤旋在屋子上空。 看著那亂成一團的景象,宋柔捂著嘴格格地笑:“我mama真好玩?!?/br> 身后沒動靜,宋柔回頭,近在咫尺有一張冷漠的臉,眼神如寒冰般漠然。 “不好玩嗎?”宋柔歪歪頭,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東西,一蹦一跳地往外,出門前說,“晚上爸爸要回來,你也下來吃飯吧,有好戲可以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