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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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新地方的那幾天,遲櫻又整夜的失眠。實際上她這幾個月都沒太睡好,謝垣抱她睡覺還不是太熟練,他老是壓到她頭發,而且趁她迷迷糊糊的時候動手動腳的。 這天晚上謝垣把手伸進她睡裙,然后挨了她一巴掌。接著他打開臺燈,一手摟著她,給她讀意大利語的小說來哄她睡覺。 遲櫻枕在他結實的胳膊上,一邊安靜地聽,一邊借那橘色的燈光看那些陌生的文字。 見女人如此乖巧,他不禁停下來吻了吻她的發頂。 “寶貝,我有點事要回去處理,得離開一段時間,我已經請好了人,她們會來照顧你?!?/br> “好?!彼?,他既然給她機會,那她可不客氣了。 謝垣忍不住和她多說幾句:“我祖父是個不好對付的人,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要不了五六天?!?/br> “沒想到你祖父在這邊勢力這么大?!边t櫻其實之前預想過他可能有點背景,不然他犯過那些命案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為了你,我不得不向他低頭,本來我是對他那攤子事一點也不感興趣的?!?/br> 謝垣將一枚吉他撥片做書簽夾到書里,然后合上書。遲櫻認出那是他們初遇時她給他的,看向他:“這個你還留著呢?!?/br> 他把書放到床頭柜上,“是啊,一直帶在身邊了?!?/br> “謝垣也太純情了吧?!?/br> 遲櫻引用他評價她和聶桓用星際寶貝情侶頭像這句話來調侃他。 他關了燈,小心地把她頭發順到旁邊,摟著她躺好。 他感慨:“本來我跟這個詞是一點都不挨邊的,我都沒想到我能變成這樣?!?/br> 原來他可是床伴不斷,而現在他發覺自己對其他女人硬不起來了,無論她們有多么火辣性感的身材,哪怕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他也不再感興趣。 而現在自己臂灣里棲息的這只天性頑劣又可愛的小鳥,只是抖抖羽毛,就搔得他心癢癢。 她一直不讓碰,他都怕自己忍出病來了,他想要不要把她灌醉了試試。 遲櫻早上醒來的時候要不開心好一陣子。而且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經常是一個自大妄為的蠢男人把她吵醒,她就把枕頭丟過去然后縮進被窩像只繭蛹一樣試圖再次入睡。 他剝繭抽絲,撈出一位睡美人,在她臉上親了又親,終于美人睜開朦朧的眼給了他一頭槌。 咚的一聲悶響后,謝垣揉了揉額頭,彎著眼眸和她道早安。 她好不容易睡著的!好不容易! 遲櫻攥緊拳頭跳到地上踩了拖鞋去衛生間洗漱。之前聶桓也是,他上班前非得親一口她再走,就老是弄醒她。 她認識的這兩個男人都是動不動就會惹人討厭的東西! 他們白天就去城市里閑逛。劇院、博物館、美術館等等都是他們日常出行的目的地,餓了就在餐廳吃個飯,然后到花店買點花,喝喝咖啡,四處打發時間,就這樣沒頭沒腦地混日子。 謝垣要走的那天晚上,他特意買了度數高的烈酒,聽她喜歡的樂隊新出的專輯時拿出來倒給她一杯。 她心情很好的樣子,接過來嘗了一口,辣得瞇眼睛。 “你家教很嚴吧,是不是不怎么喝酒?”謝垣輕松地將烈酒倒入喉嚨。 “我不想喝,喝酒死腦細胞?!边t櫻守在唱片機旁邊,趴在桌子上說。 “你要是把這杯喝了……我就給你講一件關于我的、也是你最想知道的事?!彼脸龌I碼。 她懶洋洋地睨他一眼,她現在沒辦法錄音,他說得再細致自己也搜集不了任何證據,所以就不要往他設下的圈套里跳了。 高風險,零收益,傻子才干。 “Non.”她說的極為干脆。 “你也有膽小的時候啊?!彼眉⒎?。 “人慫不犯法?!彼蟠蠓椒降爻姓J。 他朗笑幾聲。 最后還是沒得逞,他趁她睡覺時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偷偷地自瀆。 他壓抑著喘息,輕輕將她的手覆在他的下體,然后在她溫軟的手心里射出jingye。他明明可以趁現在掰開她的腿上了她,卻被心里那新生的鎖鏈勒得動彈不得,它師出有名:“她會睡不好的”。 他才不是她的狗,他才不是!他才…… ……要不要,試試看當狗的感覺? 如果他像聶桓一樣獻上尊嚴和忠誠,她肯定會給他好多好多的寵愛,不會在意他是個殺人犯虐待狂,她會和他舒舒服服地zuoai,和他調情,給他展示她最浪漫的一面。 聶桓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只是比他來得早,僅此而已。 他還是好嫉妒聶桓,盡管聶桓現在飽受相思的折磨身心憔悴,那也不解恨。 他一定要殺了他。 謝垣走后的那天晚上,遲櫻來到本市的一家酒吧,她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跟酒保要了杯馬天尼放在面前當擺設。 今天有個小有名氣的樂隊被請來在這里演唱他們新做的歌。 主唱是一個斷眉的女人,嗓音很好,讓她想起Halsey。她胳膊上紋著一只被砍頭的兔子,兔子的斷頭在她腰上。 哦,好好聽。 遲櫻很久沒有這種喜悅的感覺了。她盯著主唱漂亮的臉蛋和她那頭金色的卷發,心跳加速。 編曲作詞算是中規中矩,只是她的歌聲過于驚艷,一下子便把整首歌引燃,給人一種煙火炸開后的奪目感。 她就像萊茵河中的羅蕾萊。 一連叁天她都到這里來聽他們唱歌,得知今晚這場就是他們最后的演出后,遲櫻終于在結尾留住了那個女歌手,向她請教名字。 她看向面前羞澀的亞洲女孩,用英語說:“我叫赫爾米娜?!?/br> 遲櫻露出開心的笑容:“你可以叫我Sakura?!?/br> “我注意到你了,你好幾天都在這聽我們唱歌?!?/br> 赫爾米娜被她的同伴喊了聲,她轉頭用遲櫻不懂的語言招呼了下,然后又對遲櫻說:“你真可愛,像只小鳥,你喜歡我們的歌嗎?” “我喜歡你的歌聲,”遲櫻怕她走,伸手輕輕拉住她的衣角,從口袋里摸出一個U盤,“我特意給你做了首曲子,你可以聽聽嗎?” 赫爾米娜很是驚喜,她攬過遲櫻的肩帶她到吧臺坐下,點了兩杯朗姆,“天哪,沒想到我的小粉絲這么有才華?!?/br> “我們喝一杯,待會去我的酒店一起聽聽你給我做的曲子,怎么樣?你一會沒什么事吧?”赫爾米娜舉杯痛飲一大口。 遲櫻想了想,拿起酒杯屏住呼吸一鼓作氣把酒全喝掉,她說:“那真是太好了?!?/br> 赫爾米娜開懷大笑,“你太可愛了?!?/br> 她們又喝了好幾杯。 酒精上勁后,遲櫻清醒的頭腦離她遠去了,她借著站不穩的理由挽上赫爾米娜的胳膊,跟她來到她臨時住的酒店。 遲櫻的語言系統紊亂了,她嘴里接連蹦出德語法語、意大利語,磕磕絆絆地表達了她的意思:“他們的作曲根本配不上你?!?/br> 赫爾米娜給她倒了杯水,扶她到沙發上,有些抱歉:“我沒想到你這么不會喝酒?!?/br> “jiejie,我會的,我會喝酒的……”遲櫻就著她的手喝她遞來杯子里的冰水,她把U盤給她:“聽聽,快?!?/br> 于是赫爾米娜拿來她的筆記本電腦,開始播放遲櫻的曲子。 遲櫻覺得意識沉得像舞臺厚重的帷幕,她緩緩墜下了眼皮,她本來是打算和她一起聽然后問問她的感想的。 等她醒來后,已經是翌日的午后。 她躺在床上,一轉過身是赫爾米娜坐在床邊插著耳機,輕聲哼她給她寫的歌,看樣子在作詞。 赫爾米娜摘下耳機,用一種看情人的甜蜜目光看向她。 一整天她們都泡在酒店房間里,用現有的樂器給彼此一首首地演奏著歌,吵得隔壁房間來敲了兩次。 在遲櫻唱完宇多田光的One Last Kiss后,時間已近黃昏,她們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饑腸轆轆,于是叫個披薩坐在陽臺上吃了起來。 “你不用給你家人打個電話什么的?你可是一晚上未歸?!焙諣柮啄忍蛄讼率种干系尼u汁,抓起蘇打水吞了好幾口。 “我在離家出走呢?!边t櫻已經吃飽了,伸手抓向天幕上那漸漸冷去的太陽,指間的霞光已然稀薄。 “哇哦,”赫爾米娜揚了揚眉毛,“能問問原因嗎?” 她重新把視線放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平靜地道:“說來話長?!?/br> “沒關系,你講吧?!?/br> 于是遲櫻把她和那兩個人的故事給她講了一遍,坦然地陳述他們對她的控制欲。 “你以后還打算回去嗎?”赫爾米娜沒有對她的話有半點懷疑,藍色的眼眸盛滿關切和擔憂。 “不知道,看他們什么時候抓到我吧?!?/br> “那你就永遠不要被他們抓到,讓他們都從你的世界滾出去,滾的遠遠的!” 赫爾米娜想拉她的手,忽然想起來自己手上還都是披薩的油和醬汁,轉而扯了紙巾擦起來。 “我打算最后再活一年就結束我的人生?!边t櫻毫無保留地交代了。 她的女伴點點頭,笑著說:“在那之前和我在一起吧,我幫你躲開他們,讓你安心地過好最后的日子?!?/br> “在我死前,我還想給你多寫幾首歌?!?/br> “你再這樣,我也要愛上你了?!?/br> “那我會害了你的?!?/br> “一個快死的人,怎么害人哪?” 赫爾米娜此刻輕松的笑臉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開始新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