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折原琉璃:「有人知道副校長辦公室在哪里嗎?」 白蘇吃完早飯后,打算領著太宰和芥川去辦公室讓那群覬覦她狗子的人瞅一瞅,于是就直接在新生群里面問了。 沢田綱吉:「折原?,F在就要過去嗎?」 好早! 剛剛被里包恩壓著繞著學校跑了兩圈的沢田綱吉看著彈出的消息,連忙點開微信,指尖微顫,暴露了他不平靜的情緒。昨晚他和她發了消息,結果她一直都沒有理會他,害得他擔心了一晚上,生怕是昨天學校外面的陣仗嚇到了她。 沢田綱吉? 白蘇打字的手停了下來。 她倒是對沢田綱吉本人沒什么意見,他看起來也不像什么壞人,只是她單純對黑.幫邪.教之類的組織沒有好感。因為這些組織天然的就和販.毒、賣.yin、拐賣、血腥等糟糕的詞匯聯系在一起。哪怕電源里如何美化“黑手黨”,她也沒辦法喜歡。因為她知道,無論怎樣美化,黑手黨說到底還是暴力組織,這種非法組織一旦壯大,受害的還是普通民眾。她自認為自己是“弱者”,所以她討厭不受束縛的“強者”,就像她討厭沒有被繩子拴住脖子的狗。如果一條狗很兇殘卻沒有被什么東西束縛住,還沖著她狂吼的話,她會希望,它即刻在她面前死去。 不過…… 折原琉璃:「嗯。綱吉起得好早?!?/br> 她沒有完全無視掉沢田綱吉,畢竟他們明面上還是朋友。她會慢慢疏遠他,兩個人的距離一旦一個人停止靠近就會很快變遠。人的感情就是那樣脆弱的東西。 沢田綱吉:「現在老師他們應該還沒有到辦公室吧?!?/br> 森鷗外:「我已經在了哦,沢田君(*^w^*)。琉璃醬現在要過來嗎?」 折原琉璃:「嗯。我想問一下,老師您的辦公室在哪里呢?」 少女的語氣變得和緩禮貌了許多,沒有昨晚那么尖銳了。似乎是錯覺,森鷗外竟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興許也不算是錯覺。白蘇在現實世界的時候,就因為太過高冷,導致沒什么人敢和她說話。但也有不怕死的會撩她,只是每每被她看垃圾一樣的眼神一掃,對方就會立馬矮了身子,呼吸困難,臉頰guntang,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她仿佛天生有一種叫人“自慚形穢”的能力。 森鷗外:「在圖書館旁邊社科樓的314室哦(*^w^*)?!?/br> 折原琉璃:「我知道了,謝謝老師?!?/br> 折原臨也:「誒!meimei醬要過來嗎~我也在社科樓哦。不過來看看哥哥嗎?╰(*′︶`*)╯」 白蘇打字的手再次停下了。這就很尷尬了。她壓根不認識折原臨也啊。見面后萬一穿幫了怎么辦?雖然基本上沒有人會懷疑自己的meimei會被來自異世界的人頂替這種事情,但是這個世界不正常啊。要是真有這種先例呢? 她猶豫著敲下一行字:「好吧。哥哥在社科樓的哪間辦公室呢?」 折原臨也:「哭唧唧。meimei一點也不關心我。我在612室哦?!?/br> 其實她還想問他長什么樣子。 折原琉璃:「當然不是。只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有些記不清了?!?/br> 哈哈哈哈…… 六樓的辦公室里。黑發紅眸的青年樂得在旋轉椅子上轉圈圈,整個辦公室都只聽見他活潑而略顯詭異的笑聲。 驀地,笑聲戛然而止,轉動的椅子也隨之停了下來。伴隨著椅子的一聲咔嚓,甩動的黑色外套服服帖帖地落在了青年纖細修長的大腿外側,擋住了他交迭在一塊兒的雙腿。 男孩,不,青年。他看起來實在有些年輕得過分,尤其配上那張顯得天真活潑的笑臉,乍一看,和十六七歲的少年沒什么差別。他有一頭黑色的短發,焦紅色的瞳孔,眸色有些暗沉,像是是干涸的血液,生銹的鐵,明明是紅色的,卻偏偏泛著一股濃郁的黑。 他長得十分俊秀,皮膚也很白,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倒是挺能唬人。 他支著下巴,盯著手機屏幕,用纖細的指頭戳著屏幕,睫毛長長地垂下,覆蓋了涌動的眼波。 「但是我是真的沒有告訴過琉璃醬我在哪間辦公室啦╰(*′︶`*)╯?!?/br> 握著手機的手猛地僵住了,立在路口的少女神情恍惚了一瞬。她呆呆地盯著對方發過來的消息,驀然抿住紅唇,捏緊手機,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被愚弄了的錯覺。 「是嗎?」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完全不記得了?!?/br> 折原臨也:「meimei果然不關注我??捱筮??!?/br> 看來混過去了。 「但是我可是一直看著你哦,琉璃醬?!?/br> 對方的下一句話瞬間令白蘇的精神再次繃緊。 好疼……她捂住肚子,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看來不是錯覺。從早上開始,她的肚子就有些脹痛。不會是……那個要來了吧? 她咬緊紅唇,面色發白。 說起來這個月還沒有來過了。 “嚶~”果子貍伸出爪爪勾了勾她的頭發,腿邊的芥川龍之介也煩躁地在原地轉了起來。 白蘇將懷里的亂動的果子貍按到胸口,忍著那股酸澀的痛意,轉身朝宿舍那邊走了過去。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回去墊一張吧。 果然,每個月都不按時拜訪的親戚到了。 少女一臉慘白的從宿舍的廁所里出來,趴在床上打滾的果子貍立馬直起了脖子。 怎么這么倒霉,偏偏開學這兩天來。 因為大姨媽的拜訪,少女此時的臉冷得不行,頗有種生人勿近的味道。她沉默地往床邊一坐,然后就一言不發地低著頭,放在兩邊的手緊緊攥著床單。 蹲在門口的芥川有些不安地站了起來。 變成動物之后,他們的嗅覺變得非常靈敏。幾乎少女一出來,他們就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血腥味。 芥川是這三個里面年紀最小的,平常也不怎么和異性打交道。但他有個meimei,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出了少女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宰和果戈里自然也很快就明了了?,F在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就連果子貍也不敢上去撒嬌,因為少女的表情非常不妙。 你要說疼好像也沒有那么疼,就是一陣一陣的,一股一股的,綿綿不絕…… 煩! 為什么女性會來這種東西! 白蘇的每月一問。 她愿用自己單身一輩子換取大姨媽永遠不來!但愿望終究是愿望,她的大姨無論有多不準時,反正每月必來。 完蛋,還得去辦公室找副校長他們。 白蘇煩躁至極。 她倒是可以推到明天去。但她討厭拖拖拉拉,當她決定做一件事后,必須做完了她才能安心。于是她站了起來。 “果果?!彼嗔巳喙迂偟哪X袋,“你就待在房間里吧。我馬上就回來?!?/br> 她本來就肚子疼,再抱一只果子貍那不得疼死。 果果今天也聽話得很,沒有強行粘過來,只是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 白蘇的心情好了些許。但還是疼! 安頓好果子貍,她就牽著芥川和太宰出了門去。 現在才八點多,外面的人還不多。她離開宿舍的時候,也就只看見了幾個人——只是為什么好像都是男的?看錯了吧?難道是學校的保安?總不至于把男女宿舍安排在同一棟樓吧? 也就是白蘇疼糊涂了,不然她再仔細看看,就會發現確實是幾個男的,還都是二十多歲的成年男人。 社科樓離這邊還挺遠,走至少要走半個小時。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毅力,硬是忍著痛,牽著兩條狗走到了社科樓下面。 這兩天學校開學,因此不少社團都開始招新了。她來的時候,里社科樓不遠處的圖書館下面已經擺了好些攤位。不過周圍都有飛機頭守著,顯然怕這些學生又當眾搞出些幺蛾子。 “委員長?!憋w機頭們忽然挺直腰桿,朝著同一方向深深地一鞠躬。 “啊啊??!好帥!帥哥打我!用你的拐子狠狠抽我!” 那邊鬧了起來,幾個飛機頭連忙摁住開始發瘋的男男女女。 白蘇默默收回視線,搖搖頭,牽著狗子們走進了社科樓。 三樓不是很高,但對于痛經的白蘇來說,那的確是個不小的挑戰。等她走到314室外面時,眼睛都冒小星星了。 好暈。 她甩了甩頭,伸出手,敲了兩下門:咚咚。 “請進?!笔莻€悅耳的女聲。 她松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吱呀——大門推開,少女的雙腳落在門口,辦公室的氣氛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白蘇沒有注意到這份古怪,因為在她的視角中,所有人都在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只有一個咔嚓咔嚓的聲音顯得格外的突兀。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名打扮得像影視劇里的偵探,生得秀美可愛的男孩正抱著薯片大刺刺地坐在沙發椅上,睜大著圓滾滾的綠色貓眼看著她。 “打擾了?!卑滋K以為對方是某個老師的孩子。只是為什么是綠眼睛?難道是混血?她發現這個世界的人發色和瞳色都奇奇怪怪的,搞得跟二次元一樣。不會真的是二次元吧?不會吧不會吧?她壓根不往那方面想。因為她對二次元的了解還是挺有限的。 “這就是琉璃醬吧?!?/br> 這時候喊她進來的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了。 她抬頭一看,一名穿著緋色和服,容貌昳麗的女性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白蘇不禁微微一愣。 雖然因為她本人長得好看,所以對人的長相沒有太多感覺。但她還是想問——這里的人的顏值都那么高的嗎?這里隨便拎幾個出去都比她現實中見過的所謂小鮮rou小仙女能打好不好?不,根本不能比,簡直都不像一個次元的生物。 美麗的女士裊裊婷婷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上挑的眼眸細細地打量過她的臉,然后又瞥了眼少女腳下的兩只狗子,忽然掩住唇,不知想到了什么,連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我們家的孩子麻煩你照顧了。我是尾崎紅葉,你可以叫我紅葉老師?!?/br> 尾崎紅葉的話白蘇不愛聽。什么叫我們家的孩子?這是她的狗好不好? 但因為對方實在是美麗又溫柔,所以她沒辦法冷著臉對她。白蘇還是挺不擅長應付溫柔美麗的大jiejie類型的女性的。大約她很少遇到這種類型的人吧。 “紅葉老師?!彼痦訌埻艘环?,“副校長先生不在嗎?” “你說森先生嗎?”尾崎紅葉抿著唇笑了笑,「他剛才出去了,琉璃醬要留下來等等他嗎?」 為什么感覺她這么久遇到的不是西方人就是日本人?總是在后面加什么“?!焙汀搬u”之類的。 “那就打擾老師?!卑滋K點了點頭。她還是挺想坐坐的。走了那么久,她肚子現在疼得不行。 “那過來這邊坐吧?!?/br> 尾崎紅葉帶著她在綠眼睛少年的對面坐下,還專門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那么大熱的天給她倒熱水,顯然是看出了什么。 喝完熱水后,白蘇確實舒服了一些,對尾崎紅葉的感官也好了不少。雖然那個副校長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紅葉老師似乎還不錯…… 她正捧著熱水低著頭胡思亂想之時,忽然感覺身側傳來一道明晃晃的目光。她一轉頭,恰好對上少年忽閃忽閃的綠眸。 即使被抓了個正著。少年也絲毫沒有心虛之意,反而撐起下巴,趴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住她,打量著她的眼神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 “亂步?!鄙倌晟砼缘囊簧砗头你y發男人敲了敲他的腦袋,“太失禮了?!闭f完,男子朝她致以歉意的目光。 白蘇覺得莫名臉熱。俗話說得好,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那個叫做亂步的少年倒是絲毫不尷尬,哪怕被他的長輩敲了頭,也只是嘟撅了撅嘴巴,往嘴里塞了一嘴薯片,然后繼續盯著她看。 白蘇很尷尬!她簡直如坐針氈! “亂步先生?!币粋€模樣清俊,剪著奇奇怪怪劉海的銀發少年也扯了扯綠眼睛少年的衣服,看向她這邊,好幾次欲言又止,“太宰先生……” 白蘇決定眼不見為凈,索性背過身,玩起了狗狗。她抱起小泰迪,用腳去抬芥川的下巴。 芥川龍之介好幾次都露出牙齒了,結果在少女“兇狠”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閉上了嘴。 中島敦看得目瞪口呆。 在宿敵詭異的目光下,芥川龍之介羞憤欲死,恨不得沖上去咬斷中島敦的脖子:人虎,給我去死! 中島敦:??? 芥川剛才是在瞪我吧?為什么要瞪我? 等了十來分鐘,辦公室的大門終于開了。一名身穿黑色大衣,戴著紅色圍巾的男子推門而入。白蘇刷得抬起頭,正對上男子笑盈盈的紫色眼眸。 又是這樣奇奇怪怪的瞳色…… “這就是琉璃醬吧?!眮砣岁P上門,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白蘇連忙起身。 對方無疑是個富有魅力的男人,哪怕不再年輕了,那眼角的細紋和隱藏在眉宇之間望不盡的深沉與計算也只是給他更加增添了一份成熟的氣質。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私底下會有那種見不得人的愛好。 白蘇還是懷疑森鷗外不是好人。 少女很漂亮,面對面看更加漂亮。哪怕是自詡蘿.莉控的森鷗外也不得不承認她擁有令每個年齡段的男人都為之傾倒的美麗。怪不得……他瞇起眼睛掃向少女腳步眼神躲閃的芥川龍之介。 不吠的狂犬居然變得家養的忠犬了嗎?那可不行了。 “副校長先生?!蹦呐聦ιt外沒什么好印象,出于禮貌,白蘇還是打了招呼。 “哎呀,看來我家芥川被養得很好啊?!碧锰玫母?黑首領在少女的腿邊蹲了下來,像普通的飼主一樣揉了揉大黑狗的腦袋。 白蘇瞬間不高興了,用力拽了拽芥川脖子上的繩子:“副校長先生?!?/br> 森鷗外抬起頭,起身站在少女的身前,垂下眉眼,笑看著她說:“琉璃醬看來很喜歡我們芥川啊。既然是你已經照顧那么久了,那就送給你吧?!?/br> 尾崎紅葉微微皺眉。森鷗外又打什么鬼主意? 白蘇瞪大了眼。 雖然她言之鑿鑿地表示芥川是她的狗,可因為它原本是有主人的,所以她還是不免會有些心虛。但是森鷗外都松口送給她的話……看來他人也不壞嘛。 “謝謝老師?!鄙倥澚隧?,笑容奪目得令人失神。 森鷗外不由一愣。 哦。這可真是…… “汪汪!”倒是芥川龍之介急了,趕緊咬住森鷗外的褲腿,激烈地搖起了尾巴。 白蘇見狀,一下子失去了笑容。 她抿住唇,一言不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生氣了,而且非常生氣。 “這……”森鷗外做作地露出無奈的表情。 旁觀的眾人:……好假…… 少女咬住唇,眼眶刷得一下紅了。 森鷗外還以為她要哭了。 豈料少女直接松開了狗繩,往后退了一步,咬著森鷗外褲腿的芥川也呆住了。他扭過頭,眼里滿是迷茫。 白蘇才不要不聽話的狗了!果然別人說千萬不能養有過主人的狗!真是白費她的心了! “既然芥川那么想念前主人,我看還是算了吧?!彼チ四ズ蟛垩?。 “誒?!鄙t外一臉遺憾,“看來芥川確實還是想跟我回去了。不過有過主人的狗原本就養不熟哦,要是琉璃醬喜歡狗,我給你再買一條沒有主人的狗怎么樣?”說著,他伸手便要去摸她的頭,結果被少女躲開了。 “不用了?!卑滋K別過臉,悶悶不樂道,“我比較喜歡果子貍,不喜歡狗?!?/br> 芥川龍之介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體。 “既然你不喜歡狗的話,那把太宰也還給我們吧?!鄙倌甑陌l言擲地有聲,清脆中帶著點黏糊糊的撒嬌意味,估計是因為在嚼薯片,因而還有點含混不清。 “亂步先生,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敝袓u敦趕緊給不會讀空氣的青年使眼色。 白蘇轉過身,看向還在咀嚼薯片的少年,擰起眉:“你說太宰是你們的狗?” 中島敦閉緊了嘴。他可不敢說,他還不想死。 “對啊?!钡故蔷G眸少年“童言童語”,壓根不怕事,一邊咔嚓咔嚓地嚼著薯片,一邊說,“太宰這條狗你把握不住的,還是趁早還給我們吧?!?/br> 中島敦的表情一言難盡。 好家伙。這是一天要她丟掉兩條狗? “要不你讓太宰自己選?!鄙倌晁坪踹€挺好說話。 白蘇抿緊了唇,垂下頭盯著腳下的小泰迪。 太宰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甩著尾巴毫無留戀地朝綠眸少年他們走去。 開玩笑,他才不想當一輩子的狗。只有芥川那個白癡才會真的有所猶豫。又不是變成人之后就見不著了…… 白蘇安靜地站在原地??諝庖粫r靜得有些駭人。 眾人都不說話了,就連亂步也停下了往嘴里塞薯片的動作。 “那我走了?!?/br> 少女什么都沒說,扔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聽著大門砰得一聲關上,眾人面面相覷。 “會不會太過分了?!敝袓u敦弱弱地開口,“畢竟在折原小姐眼里,這就是她買的狗,是花了錢的,而且還養了那么久……”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福澤諭吉聽罷,面容變得肅穆了起來:“等太宰變回來了,讓他給折原小姐進行賠償?!?/br> 眾人紛紛默契點頭。 太宰:???我是真的狗,你們也是真的狗。 好痛…… 貼著墻壁,少女摟著肚子,慢慢蹲了下來。 痛死了……糟糕的情緒顯然影響到了她的身體。她現在只覺得自己要痛暈過去了。 她咬緊薄唇,紅著眼眶蹲在樓梯間,面龐慘白,眼角掛著脆弱的神色,看起來像只被拋棄了的幼貓,真是可憐極了。 要說真有多喜歡芥川龍之介它們,好像也不是。她只是單純不甘心而已。明明是她的狗,她養了那么久,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和前主人離開了。 可惡!走了就走了吧!反正她也不喜歡它們!她還有果子貍了! 她安慰著自己,可那種被拋棄的情緒還是緊緊地纏繞著她。不僅如此,那種在人前被拋下的羞恥感也令她無所適從。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對不起,蘇蘇。你的弟弟還小,他需要我,你跟你爸爸吧?!?/br> 她明明那樣拼命地抓緊她了,可她還是離開了。她愛自己的母親嗎?白蘇覺得自己并沒有那么愛。她只是覺得羞恥。一個孩子不被母親所愛的羞恥。一想到母親比起自己更愛弟弟,她就覺得無端的難堪和羞恥。好像比起他……她可以不那么重要一樣。她的價值緊緊地和她父母的愛聯系在了一起。他們愛她,她才有了價值。他們不愛她,她便一文不值。 白蘇討厭這種感覺,卻無可避免地被這種感覺所控制。與其說,她討厭不愛自己的父母,不如說她討厭被他們的愛所束縛住的自己。這讓她覺得羞恥。無法從情緒的束縛中掙扎出來——是她的恥辱。 沒錯,她并不認為那是什么深厚的情感,那只是一種情緒。在一種特定情況下產生的感情波動。她不愛她的母親,也會因為她的拋棄而崩潰哭泣,那只是一種情緒。她不愛芥川龍之介它們,也會為此憤怒難過,那也只是一種情緒。她討厭受到情緒掌握的自己,那會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無能。 咚!咚!咚! 就在她疼的頭暈眼花之時,她聽到了有腳步聲從身后響起。聲音很大,啪啪啪地響,好像有人一階一階地從樓上跳下來一樣,這不免讓她想起了小孩子經常玩的游戲,兩個人站在樓梯上劃拳,贏了的往上跳一階,最先跳到最后一層的人贏。她沒有玩過,只看其他人玩過。 而來人似乎反了過來,他在往下面跳。 白蘇疑心是哪個老師的孩子在上面玩,于是捂著肚子就想起身離開。豈料她一起身,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勉強走了兩步便又再次蹲了下來。 好疼…… 她疼得面色慘白。 啪! 腳步聲停在了她的身旁,來人跳到了她的身旁。 少女緊緊地抱著自己,把頭埋在膝蓋里,蜷縮成一團,不時發抖。 呼—— 有人在她耳邊吹氣。 她有些生氣。 她可不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喜歡鬧人的小孩子。 “別鬧?!彼胍崎_對方,結果剛一伸手就被人抓住了指尖。她嚇了一跳,急忙抬首,純黑的眸子透過眼前被汗水黏成一根一根的頭發,撞入來人如沉睡的火山巖漿般暗紅的瞳孔。 她屏住呼吸,縮了縮脖子。 來人俯身低著頭,離她不過一掌的距離。 這是誰? 白蘇顯然不認識。 來人分開他剛才抓住她的指尖,將五指插.入她的指縫,變成與她十指緊扣的模樣。 “你干什么?”白蘇生氣了。她想甩開對方。 來人突然笑了,歪著頭,露出一個堪稱孩子氣的笑容:“誒,琉璃醬想甩開我嗎?可我就要牽著你哦?!?/br> 白蘇瞪大了眼,她不確定地開口:“哥哥?” “答對啦!” 雙腳騰空,她被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