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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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 “二位說的可是天衡宗宗主?” 道童應道:“正是?!?/br> 謝云渺不免詫異,她昨日才起了念頭,想見那位寧宗主一面,沒想到今日就有天衡宗的人找上門來了。 竟然如此靈驗…… 她心下猶疑,總覺得事情有些微妙之處,說不清道不明的。 纏在她手腕上的赤色小蛇動了動。 小蛇晃晃尾巴,笑吟吟地說:“有趣有趣,我也要一同去?!?/br> 白燭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地充當手鐲,突然直起身子,金眸滿是興味盎然。 被那雙冰冷的蛇瞳盯著,道童瑟縮了一下,明顯有幾分害怕,只得壯著膽子回道:“宗、宗主只請了貴客一人?!?/br> 白燭睨了一眼,直接無視了道童的話。 道童只好又勸:“宗主特意提點過,只許貴客一人前來的?!?/br> 兩人苦著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還請這位蛇前輩莫要為難我們……” “哈?”白燭瞪圓了眼睛,嘶嘶吐信子:“你說誰是蛇?小爺……” “行?!敝x云渺打斷他的話,朝童子點了點頭,“多謝宗主相邀?!?/br> 她撓了撓白燭的下巴,鱗片立起的小蛇很快軟了下來,在她的掌心盤成一團。 “喂?!敝x云渺戳了戳他的小角:“你和朝羨留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了?!?/br> 白燭把頭埋進身子里,尾巴尖扭來扭去,哼哼唧唧不想說話。 這兩年間,每次她想獨自出去辦些事情,白燭都是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開始她還愿意耐著性子哄一哄,現在早就習慣了,懶得再理他。 雪衣少女掐訣,留了一道靈光送入朝羨的洞府中,隨后向道童微微頷首:“還請二位帶路?!?/br> 朝羨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他趕緊從床上爬下來,自己竟然睡到這個時辰才醒! 昨晚,隔壁又有奇怪的聲音,他一直胡思亂想,輾轉難眠,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竟然連晨起都忘了。 前幾日這個時辰,他早洗漱收拾完畢,在師尊面前問過安了。 男孩原本就瘦骨嶙峋,俊俏的小臉上又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更顯得憔悴不堪。 朝羨站在門前躊躇著:師尊、師尊會不會怪他,會不會嫌他不僅是個瞎子,還是個貪睡的懶人,不配當仙門弟子? “桌上有她留下的訊息,你去看看?!弊R海中冷不丁傳來那位前輩的聲音。 朝羨愣了一下,應道:“是?!?/br> 他摸索著來到桌旁,指尖向前輕輕試探,觸到了一道溫和的靈光,靈光瞬間化作熟悉的女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朝羨認真聽著,暗暗松了口氣。 “前輩,師尊今早有事外出,”他小聲說道:“她讓我乖乖待在這里不要走動,等她回來。幸好——” 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古怪。 “瞎眼小鬼,你到底在和誰說話?” 朝羨瞬間寒毛直豎。 不知何時,白燭出現在了他的洞府中,就靜靜地坐在不遠處。 朝羨心下一悚,他到底是什么時候進來的?聽到了多少?如果不是他突然出聲,恐怕自己半天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歸根結底,還是太過弱小了。 男孩垂眸,掩去臉上多余的表情,低聲下氣地說:“前輩說笑了,我閑時就愛自言自語?!?/br> “呵?!卑谞T冷哼一聲,顯然沒有相信。 他知道,這個小鬼身上有不少秘密。 白燭沒有再說話。洞府中是令人窒息的靜寂。 即便是個瞎子,朝羨也能感覺到,那如有實質的銳利目光不斷在自己的臉上來回逡巡,像刀子一樣刮過。 這是高階修士帶來的威壓。 朝羨的周身止不住地戰栗,他緊緊攥著手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喂,”白燭敲了敲桌子,又問:“你有沒有聽過沉榆這個名字?” “不曾聽過?!背w實話實說。 白燭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他看得出來,這小鬼沒有說謊。 他三番兩次試探謝云渺,都被她搪塞過去,傻子都能猜到這個名字有問題??此巧袂?,估摸著又是哪個念念不忘的老相好呢。 真是煩透了。 一只只惡心的蟲子,妄想覬覦他的人。 “很好?!卑谞T笑了,眼睛卻還是冷的。 他隨手揮出幾道靈力,將朝羨的手筋全都挑斷了。 男孩悶哼一聲,雙臂無力地下垂,手腕處洇出鮮血,很快將衣裳染紅了一片。 因劇烈的疼痛,朝羨一下子癱倒在地上,緊緊蜷縮著瘦削的身體。隨著失血過多,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胸膛起伏不定,全身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額頭的青筋根根爆出,顯得有些猙獰。 他斷斷續續地喘息著,像一條瀕死的魚。 白燭雙手抱胸,高高在上地欣賞著他痛苦掙扎的丑態。 “等她回來,”白燭輕描淡寫地說“我會告訴她,你根本不想入仙門,趁她不在便逃走了?!?/br> 朝羨的眼淚無法止住地流下來,混著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咬緊牙關,盡力不讓自己發出呻吟:“師……師尊、不會……相信的?!?/br> “哈?!卑谞T挑眉,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你覺得你還有這條命來爭辯?” “她會相信我,”少年的眉眼艷麗而殘忍,“還是相信你這個和邪修為伍的小騙子?” 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逐漸模糊,最后是一片漆黑。 有人蹲了下來,在他耳邊輕笑著說了一句:“滾吧?!?/br> 陰狠得如同淬了蝮蛇的毒液。 朝羨想起那一日,天際而來的凌厲劍光倒映在他失焦的瞳孔中。 “你身負仙緣,可愿隨我去宗門修行?” 他只能聽見她的聲音,但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要落淚。 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為此,他受盡苦難,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 可不過數日,他又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