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把它看作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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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就是不想結婚的。 但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有很多人想結婚的。 我有個同學之前就愛看那種輕小說,先婚后愛,先結婚了再慢慢愛上對方。 寫這種小說的人一般都是處男,對于這個世界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主要和一個人用契約綁定了,最后的結局怎么都不會差。 你和一個人一起掉進了一個井里,兩個人一直待在一起,不得不擁抱取暖,為了解悶不得不作愛,最后為了節約水分互相飲用對方的尿液,其實只要在井里,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相愛,或者至少試著不去恨對方。 這就是對婚姻最樂觀的幻想,一起同感共苦,然后相愛。 但是在現代語境里,井,不存在了,讓人們意識到可以從井里爬出去,沒人會想著去喝對方的尿。 所以當全姐說我們結婚吧,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她。 “你的尿是什么味道的?” “???” 她茫然的看著我,手足無措,她當然知道尿是咸的,她只是在想什么回答,能讓我對她的請求點頭。 “誒問你?!蔽遗乃幌伦屓銊e想尿的事了。 “有沒有養過狗?!?/br> “沒有?!?/br> “我有個學長他樣了一條狗,金毛很漂亮,長的很溫婉,他很窮,學建筑的一般都很窮,養著狗就養著了,一個月工資五千,花在狗身上的錢能有三千,時不時還會買點rou給狗和他自己改善一下伙食,他在狗上面花了超乎尋常的經歷時間還有愛,狗也熱情的用潮濕的舌頭回應他,他單身,獨居,沒有朋友和家人沒什么聯系,缺愛,孤獨,要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所有的條件都湊齊了。 終于在某個發情期,他和那只狗zuoai了?!?/br> 全姐的表情我至今無法忘懷,那是一幅在飯里吃出屎的表情。 “后來這本來這種關系應該能持續,他會和狗zuoai一周一次,直到他看到,金毛在他最喜歡的沙發上拉屎,然后津津有味的吃掉了,他只能把狗送走,他們的親密關系只能終結?!?/br> 我講完了,我看著全姐等著她做出反應。 “所以這就是你對婚姻的看法嗎?孤獨的人和狗,因為外力強制在一起是嗎?我覺得……也不全對吧,你也沒結婚,不知道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樣的?!?/br> “真正的婚姻就會更好嗎?那你為什么還和前妻離婚了?” 她沒話說了,全姐俯下身子去捏我的腳趾頭豆,然后親了一口。 “我不嫌棄你在沙發上拉屎?!?/br> “草,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我也能……”全姐的表情扭曲到一起,接下來的話讓她無比艱難。 我也能接受你去吃它……我會尊重你的癖好的,但是我們要親嘴你要漱口。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比喻不是我真的要去吃,哎呀!” 我對這全姐大叫,她聽到我的否定她頓時輕松起來。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和我講這個,是在暗示我,你就好這口呢,嚇死我了?!?/br> 她的表現給我氣笑了,嘿嘿的笑了出來,全姐陪著我笑。 “嘿嘿,我不會答應你的?!?/br> “什么?” “我不想和任何人結婚?!?/br> 這像是法官的審判詞,全姐露出絕望的神情,我開始后悔說的那么直接。 “我需要你寶貝,我真的需要你,我也愛你,幫幫我好嗎寶貝?!?/br> “可是這太沉重了……這不是那種能隨便答應的小忙我覺得……” “閉嘴寶貝別說了?!?/br> “不是我……” 我還想繼續全姐直接兩根手指塞進我的嘴里,捏住了我的舌頭,然后別說了,聽她的。 “我們明天可以去吃必勝客,你不是一直想去嗎我們去,你可以點你一直想喝的酥皮濃湯,然后吃一份打包一份?!?/br> “……你在賄賂我嗎?” “你不是之前還看到有家老爸茶店嗎,是叫老爸茶吧,吃rou丸喝紅茶的,等月初,不明天我們就去吃?!?/br> 我猶豫了,我可能比想象中還想吃必勝客。 “………………你想用必勝客和老爸茶賄賂我和你結婚?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你要是真的覺得可笑就不會猶豫了?!?/br> 全姐的眼睛銳利,語氣輕盈了起來了,她逐漸找回了節奏。 我一直以來總是被動,像是個掛在全姐這只流浪小動物身上的蒼耳,他媽的老是處于被動。 “我需要你真的需要?!?/br> “不是,你需要什么?你說出來啊?!?/br> 全姐擺了擺手。 “也沒什么好掩飾的我就是想離婚?!彼D身指了指門。 “她每天這樣來真的太可怕了?!?/br> “確實,但是……” “我需要你的幫助寶貝,我求你了,不要拒絕我好嗎?” “就為了這個嗎,要離婚所以和我結婚,這也,唉……” “你可以撒歡,干什么都行,我的就是你的,我踏馬也是你的,真的我不想逼你,但我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br> 全姐抓住了我,用擠出來的笑容面對我,她抓的力氣很大我手上的脂肪和肌rou被抓的下凹,這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力度。 “我和你說實話,你不生氣,答應我?!?/br> “我不生氣,你和我說實話?!?/br> 嘴張開又合上,她似乎在慢慢的咀嚼將要說出的詞,嚼了好一會兒終于,把那個詞嚼碎了嚼成泥了才一點點吐到空氣里。 “和我結婚我就不用交稅了?!?/br> “???” “就是那個?!比阒噶酥肝业南麦w?!澳闶菤埣舶〔皇?,你是殘疾,和你結婚就免稅了?!?/br> 哦,我是殘疾啊原來,我都忘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我都不記得了。 我還以為是什么一見鐘情什么的爛俗橋段,原來是因為交稅啊……我心里有些失落,這真是奇怪。 如果我抱著這是抱著相愛的要和她永遠在一起的念頭進這一段婚姻, 我或許的感覺只能是恐懼。我的父輩沒有一個是婚姻幸福的,沒有一個會說我愛你,他們互相憎恨,但無法分離,這其中不會有竊喜或是篤定或是溫暖,是將自己的一部分投入黑漆漆的冰冷未知的感覺,如同獨自分娩。 我們不會因此幸福,但是要安慰自己,也安慰另一半。盡力回應他投注而來的用以支撐生命的愛,或者說名為愛的重負。 我們無法因為愛結婚,或者說沒人能因為愛結婚,就像一個陽痿的人沒法zuoai。 但是她的誠實的功利的欲望,反而讓我的想法松動了。 我對于不想和她結婚沒那么肯定了。 “我愛你這是肯定的,但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br> 全姐湊過來,舔我的手指,虔誠而又專注,將口水均勻涂在我的指甲上。她想用這種行為讓我消化,我們關系中的刻意和功利部分。 但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她是從什么時候起用我抵稅了。 是在地毯的時候,是她前妻敲門的時候,還是在醫院第一次拿到我病歷卡的時候。 這真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像是一碗噴香流油的豬rou炒飯,上面的米飯顆粒飽滿味道濃郁,大快朵頤的時候被藏在其中的魚刺,刺穿了口腔。 意料之外的傷害,差不多就是這樣。 全姐還是那樣,在床上打滾,對我小聲說話她確實像是流浪的小動物,但我不是蒼耳。 “睡吧?!?/br> “???” 她想要現在就得到答案,像是第一次約會就想要負距離交流。 “明天再說?!?/br> “不能今天嗎?” “明天再說!” 我閉上眼睛,明天將在我下次睜眼的時刻到來。 夢見狼在山間游蕩, 他最終倒下, 他的尸體將會喂飽大地和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