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衣間里這場荒誕的戲碼在一個淺淺的親吻下宣告結束。明明做了那么色情的事情，最后付翊卻只用唇瓣輕輕貼了貼她的，帶著淡淡的安撫意味。

    “為什么...”，付翊沒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從沙發上幫她拿起替換的衣服遞給她，“付翊，你真的很討厭”，姜旎緊緊咬著下唇，接過衣服并轉身反鎖上門，要自己掩飾掉這份委屈。

    “嗯”，付翊看著眼前緩緩合上的門板，就這么應了下來，畢竟自己的行為確實很惡劣不是么。

    他抽了張濕巾擦了擦褲子上水亮亮的動情痕跡，然后安靜地坐在沙發里抬頭等著姜旎，像一只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的大狗狗，看著她一言不發地出來背上斜挎包離開。他卸力慢吞吞地向后靠到沙發上，無奈地抬手扶額。

    等回到家，姜旎已經疲憊得無以復加。姜母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來，詢問她工作第一天的情況：“囡囡，今天感覺怎么樣呀？爸爸mama擔心打擾你工作，現在這個點才打電話來喲?！?/br>
    “挺好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彼∪ツ切┳屗^疼的部分，報喜不報憂。

    “那你自己好好加油，反正爸爸mama永遠支持我們的寶貝女兒。對了，我跟你爸前兩天啊......”姜母拉著她嘮了一小會兒家常，怕打擾她休息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她被今天的事情搞得無比混亂，自暴自棄地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邊喝邊屈膝縮到沙發前奶白色的毛絨地毯上，才終于慢慢安定了下來。

    其實她的酒量很差，一罐啤酒下肚就開始發暈，但自從轉學后她還是不得不依靠酒精逃離現實。她側頭枕在布藝沙發坐墊上，就這么陷入了睡夢中。

    高二下學期時，父母把事務所的業務拓展到了京市，姜父姜母頻繁地往返兩地，兩人最終和姜旎商議暫時搬去那邊，等一切穩定下來再回到滬市。原本她一直以學業壓力大不愿浪費時間適應新環境為由推脫，直到在付翊借她的課本里發現那張紙條，她才終于松口。

    之前她早就從閨蜜尤珊珊那里聽說過陶雪昕在主動追付翊的消息，雖然姜旎在意得不行，但還是認為他不可能隨便答應女生的追求。

    其實姜旎從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不過她身邊有個付翊這樣的存在，漸漸地其他男生就不敢靠近了。付翊也沒什么兩樣，靠著她輕而易舉地擋了不少桃花。

    不過陶雪昕是個例外，作為藝考生，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校外練習芭蕾，最近才開始回校補習文化課，自然對姜旎也沒什么了解。

    閨蜜尤珊珊這個小喇叭每天都在姜旎耳邊播報：“今天陶雪昕去付翊班里找他了～今天陶雪昕托人給付翊遞小紙條了～今天陶雪昕在cao場就跟著付翊走～”

    姜旎也看到過他們兩個單獨走在一起的場景，她腦袋里的小警鈴每天都叮鈴叮鈴地響，但她表達在意的方式就是每天都去找付翊借點什么，隔天再用這個由頭去找他并拿走一樣新東西。付翊被她這一迷惑舉動搞得摸不著頭腦，任她這樣來來回回了幾天也不見她開口。

    放在往常，她心里這些小九九根本就瞞不過三天，還要擺出一臉可愛的臭屁表情對他說：“你不好奇我這樣是為什么嗎？”，然后裝作大發慈悲的樣子揭露謎底。

    但他到最后也沒能知道這次的謎底。

    課本是尤珊珊代她還回來的，一同帶來的還有姜旎轉學的消息。她換了新的電話號碼，唯一知情的尤珊珊也閉口不談。

    一向處變不驚的付翊沒來由地慌張，但還是嘗試冷靜下來分析原因。先從尤珊珊還回來的課本著手，他翻了很多遍，仔細檢查了每一頁的內容，卻沒能找到任何她留下的筆跡。

    她曾借過的所有東西、這次反常行為開始的時間、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賴著不走的陶雪昕，他把所有可能的因素都納入考慮，但優等生付翊這次沒能找到正確答案，他甚至沒能給出一個答案。

    付翊根本想不到，那張從始至終沒有被他在意過的紙條，才是這道題的答案。

    姜旎在看到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和熟悉的筆跡后出神了很久，當晚就告訴父母自己愿意轉學到京市。雖然知道這樣不對，但她還是任性地選擇將那張紙條扔掉，然后購買了第二天下午飛京市的機票，打算自己一人先行前往京市。

    第二天一早她就回到學校整理書本資料并辦理轉學的手續，在和尤珊珊道別時拜托她把付翊的課本歸還。尤珊珊根本不知道為什么一夜之間好閨蜜就要轉學離開，姜旎也只說是父母工作的緣故，但尤珊珊隱約察覺出不對勁，因而堅定了幫她在付翊面前打掩護的心。

    但這一切確實怪不了付翊，他甚至可以說是最大的受害者。

    從陶雪昕出現在他身邊開始，他就很干脆地進行了拒絕，但她真的像塊狗皮膏藥一樣怎么都不肯走。反而是和付翊一起打籃球的哥們張子澄覺得她很可愛，在反復詢問確認付翊對陶雪昕沒那個意思之后，就展開了對她的追求。

    但張子澄這人只有四肢發達，在追女孩子這件事情上實在是沒什么頭腦。連約人家看電影的紙條都因為字丑想找付翊代寫，還是付翊提醒他這樣的行為不太真誠，他才想出了臨摹的辦法。

    張子澄軟磨硬泡了好幾天，連打球的時候都在求付翊給他寫一版好讓他照葫蘆畫瓢。付翊不堪其擾，照著張子澄說的內容寫了一版沒署名的給他，卻不知道他在臨摹完之后就把這張紙隨便夾回到了付翊的課本里。

    陶雪昕的名字、看電影的邀約、付翊的字跡，姜旎以為自己的初戀就這樣慘淡落幕，可真相卻是一場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