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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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默默點了點頭,剛想開口問誰墊底,就覺得右腕又是一緊,緊跟著一把匕首的刀柄被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青衣條件反射的握緊了匕首,只覺刀柄上隱約還帶著季琦的溫熱體溫,以及大片濕潤微粘的汗漬。 青衣心頭一動,對季琦的看法又變了些。在如此的危機情況下,季琦面上雖未曾驚慌失措,但從這些汗漬看,她定然也是有些緊張的吧? “握緊了?!奔剧允职∏嘁碌氖?,強調道,“定位時記得用力,否者匕首很容易在洞壁上打滑,腳下也是,一定穩,切記不要慌,我會在下面扶著你?!?/br> “姑姑——”青衣一聽這話,便知道季琦這是決定自己墊底,而將爬出塌洞的機會讓給了她,她下意識反握住季琦的手不安道,“一定要這樣嗎?” 季琦狠下心將青衣的手一扯,卻是轉身背對著青衣俯身蹲下,然后語氣嚴厲道:“抓緊時間,這幾年你怕是少有鍛煉,如今事發突然,你便是覺得自己撐不住也得撐著,萬萬不可半途松手,上去后徑直去找溫玉,這樣的情況,也就他能壓制一二了。你上去就不要回頭,只管跑,記住了嗎?” 季琦的態度太過強勢,青衣根本招架不住,這會兒也只能順她的意愿應下了。 這樣的事情,青衣還是頭一回經歷,為此她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但她記著季琦的話,硬是咬牙暗示自己鎮定,然后就摸索著抬腳踩到了季琦的背上。 季琦的身子先是微微一沉,但不等青衣開始緊張,她又悶哼一聲,奮力將身子往上一挺。 只是計劃說時容易做時難,當青衣當真開始攀爬的時候,她便發現自己的手臂和大腿都克制不住的有些抽搐起來。 全身的筋骨肌rou都在顫抖,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到她的眼瞼上,讓她覺得癢的難受。 青衣打著晃兒掛在洞壁上,只覺自己的面皮下無數經絡在突突的跳個不停,整張臉漲的幾乎要爆開了,而她那急促的心跳聲也仿佛就近在咫尺。 很快,她的手指和手腕都有些無力起來,她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 “姑姑——”青衣無助的顫聲道,“姑姑——我——” “握緊——”季琦的聲音既尖銳又嚴厲,仿佛青衣敢說做不到,她就會馬上用教鞭抽打她一樣,她微抖著背,死死將青衣撐著,然后一邊喘氣一邊催促道,“你是季厘國的人,季厘國人中沒有廢物,給我把牙咬緊,拼勁全身的力氣快些往上爬,要是你敢放手,你就只能摔死在這里!在這世間,有些事只能靠你自己,你便是害怕也要頂住了。再者,莫要小看了我們季厘國的血脈,這么點痛苦,熬過去就不算了什么了,快爬!” 青衣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個道理的,只是她素來柔弱慣了,一時之間叫她剛強,卻是要些過渡的。 外頭妖物靠近的動靜越發清晰起來,料想不用多久,它們便要到達這里了。 她雖然還在期待黑三郎出現,但如此情況下,她又隱約覺得黑三郎肯定是趕不及來了。 但是她不想死,這些年再怎么無助和害怕,她都沒有放棄過,她不想死。 頃刻間,求生的意志壓過了*上的痛楚,強忍著肌rou的痙攣,她憋著一口氣,硬是生生夠到了塌洞的邊緣。 好不容易將半邊身子挪到了平地之上,她喘著粗氣緩一下勁兒,險些爬不動了。 但是就在這時,幾陣陰風忽然就席卷到了她的身邊。 青衣心一抖,慌忙反手將匕首架在了胸前,她一面努力站起來,一面警惕的四下張望。 幾只滿是青鱗古怪東西吐著分叉的舌頭搖頭晃腦的在邊上探尋著,然后在青衣驚恐的神色中,它們先是湊近青衣嗅了嗅,然后又像是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一般,猛地將頭轉向了塌洞的入口處。 青衣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匕首,既怕自己一動它們便會沖上來攻擊她,又怕它們會沖到塌洞里去。 手里的匕首又濕又黏,混了她手心里冒出來的冷汗之后,竟有些打滑了。 青衣被這種粘膩滑手的感覺弄得不安,便忍不住低頭飛快的掃了一眼。 這一眼又叫她大為吃驚,只見她滿手都是暗紅粘稠的血跡,原來她感覺到的并非是汗水,而是血。 青衣驚疑不定的望了塌洞一眼,塌洞下黑漆漆的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青衣很清楚,這些血,并不是她的血,而是季琦的血。如今再回憶,她就發覺了好些怪異的地方:落洞后嗅見濃重的泥腥味和血氣,季琦那略顯生硬不自然的聲音和態度,以及她手上的濕潤感……只怕季琦早就受傷了! 然而受傷的季琦還硬是以身作rou墊,硬是將她送出來了,現在只怕傷得更重了! 妖怪們的眼睛仿佛看不見東西,只能靠著它們的舌頭描繪周圍的環境。它們時不時轉頭湊近青衣,然后又疑惑的偏頭嗅了嗅塌洞的方向。如此反復幾遍之后,它們就緩緩的轉身朝著塌洞爬去了。 眼瞧著一只妖怪打頭就要下去了,以經發覺季琦受傷的青衣一時情急,卻是奮不顧身的舉起匕首狠狠的刺向了那妖物的后背。 一股粘膩的腥臭熱血噗的一聲噴濺到了青衣的臉上,被這股子妖血一激,青衣微微瞪大眼睛,一瞬間,卻是害怕到麻木起來。 妖怪吃疼的扭過頭來,對著青衣兇狠的張開了它的大嘴,發出了凄厲的怒吼聲。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青衣繃緊臉頰,完全不再多想,只是順應本能的揚臂連連捅向妖怪的咽喉、心口等要害之處。直到手下的妖物發出一聲哀鳴徹底斷氣之后,她這才僵硬的起身抬袖擦了擦濺到臉上的血跡。 邊上的其他妖物簡直就像是眼瞎耳聾的蠢物,盡管它們的同胞遭受了攻擊,它們也不為所動,相反,它們嗅見了血氣,反而齊齊的掉頭靠近那被青衣殺死的妖怪,并開始張嘴撕扯啃咬起它們的同類來。 “呵呵呵——”見此情景,青衣頓時魂不守舍的低笑兩聲,然后轉瞬間,她臉上的神情又變作了冰冷。她握緊了匕首,見機又刺穿了一只妖物的咽喉,然后將那妖物遠遠地丟在邊上,好引那群沒有心智只有本能的妖物離塌洞遠一些。 而那群妖物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季琦在洞底聽見動靜,還道是青衣遭到了襲擊,不由得急道:“青衣,快去找溫玉,快跑!” “姑姑——”青衣偏頭看溫玉的房間就在不遠處,而那群妖物還忙著吞噬自己的同類,無暇去搜尋季琦,于是她忙收斂心神,快步朝著溫玉所在的地方跑去。 溫玉尚未覺醒,占著他身體的人還是阿郎。這會兒,忠心護主的方舟剛抹殺了幾只妖物,正準備抱著阿郎離開這里。 靠在方舟懷里的阿郎面色蒼白,一副虛弱到了極點的樣子,當他看見一臉血跡的青衣沖進房門的時候,他幾乎沒驚的昏過去。 “咳咳咳——青衣你——咳咳咳——”阿郎一急之下,又咳了些血出來,他邊咳邊朝著青衣伸出了手,但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兄,我阿兄呢?”青衣一把抓住阿郎的手焦急道,“姑姑還在塌洞下,外頭到處都是妖物,她又受了傷,我們必須馬上去救她!” 阿郎神色痛苦的咽下一口血,然后啞聲道:“溫玉這會兒醒不過來,不若叫那個家伙出來先頂一下——” “不行!”方舟聞言卻是反對道,“那家伙沒有個分寸,最是肆意妄為,他每每出現,必要將這個身體弄得奄奄一息方才罷手,如今你已經重傷,再讓他出來——” “沒辦法了?!卑⒗勺ゾo了方舟的手臂急道,“若是不馬上鎮住龍魂和那些妖物,這個地方的所有人都只怕難保,更別說我這個沒甚用處的魂魄了!” 說罷不等方舟再多言,他便將眼睛一閉,自動將這具身體交到了第三個鬼魂兒手中。 青衣略有些緊張的看著阿郎閉眼又睜眼。 這回睜開眼的阿郎氣質徒然一變,他先是露出個與溫玉相差無幾的優雅微笑來,然后伸手甚是溫柔體貼的摸了摸青衣的臉頰,口中輕聲道:“好好兒一張漂亮的臉蛋,原該抹些胭脂,如今都讓血糊花了,阿兄看著好生心疼?!?/br> 青衣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再看阿郎的神情,就有些怪異起來。 “現穩定局勢才是正經?!毕肫疬€困在塌洞下的季琦,青衣便嚴肅道,“姑姑傷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阿兄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嗎?”阿郎微微一笑,他慵懶的撩開披散在肩頭的發絲,口中閑閑道,“來,先叫我一聲阿兄,叫完了阿兄便帶你去救姑姑?!?/br> 如此危機的時候,這個鬼魂兒竟還有心思玩笑,青衣不覺心中惱怒,當即就瞇了眼冷冷的看了阿郎一眼。 阿郎見青衣惱了,只得可惜的嘖了一聲,然后他只伸手凌空一抓,便有無數玄色的鎖鏈自地下飛竄而出。 大地開始不停地顫動起來,無數妖物凄厲的吼聲此起彼伏的直沖云霄,待到一聲低沉的龍吟聲響起之時,所有的sao亂頓時就沉寂了下來。 “成了?!辨傋↓埢甑陌⒗蓮陀稚焓置嗣嘁碌哪橆a,微笑的臉上竟隱隱透出些哀凄之色來,未等青衣覺出不對來,他臉色一灰,卻是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血來。 ☆、137|130.120.6.8 水花四濺的湖面上,不時有一截寬大的尾鰭破水而出。 在微紅的月光的照耀下,那截尾鰭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紫青色的弧線來,然后又重重的拍回到湖水之中。 雷騰痛苦的翻滾著巨大的身軀,湖水被他翻攪出巨大的浪花聲,低沉的龍吟如同擴散開來的水波,一圈圈的不停往更遠的地方擴散。 就在他難以忍受的準備躍出水面的時候,去而復返的黑三郎踏著水花,由遠及近的快速掠過湖面。 狂風將他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一條說不清是巨蛇還是蛟的活物的甩著長長的尾巴,正在他的身側不停的掙扎著。 很快,他便在湖心上方停了下來。 生了一身黑鱗的蛟蛇仿佛感覺到了危險一般,越發用力的掙動起來,但黑三郎死死按住了它的后頸,以至于它根本無法逃脫。 黑三郎微微俯頭看著腳下,月光之下,他周身的黑衣仿佛連月光都能吞噬。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叫人難以分辨他是何神情。 波蕩不已的湖面下,雷騰的身形就像是一道長且粗的黑影,正在水中不停的翻滾著。 黑三郎輕笑一聲,然后他手下一個用力,他那潔白修長的手指便深深的嵌入了蛟蛇的皮rou之中。吃疼的蛟蛇本能的搖頭擺尾的吼叫出聲來。 當那些殷紅色的血水從他的手指洞開的傷口滴滴答答的往外淌的時候,因痛苦而喪失理智的雷騰霎時就從湖下沖了出來。他瞪著一雙滿是血光的龍目,盯著黑三郎手下的蛟蛇發出了低沉的龍吟。 “嘖——”黑三郎見雷騰周身的龍鱗皆已被他自身沸騰的龍血染做了鮮亮的紅色,便知他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若再不壓制住,化形只怕就要功虧一簣了。于是他也不曾多言,只是一揚手臂,將他所抓來的這條蛟蛇丟到了雷騰的面前。 雷騰早已被失控的妖力沖昏了頭腦,此時一見血,更是狂性大發起來。 他一下躍出湖面,用他那鋒利的龍爪死死鉤住了蛟蛇的身軀,緊跟著他吼叫一聲,俯頭對著那不斷扭動慘叫的蛟蛇脖頸一口咬下。 蛟蛇發出絕命的凄厲聲,伴隨著頸骨斷裂的咔擦聲,雷騰用力一甩頭,卻是生生從蛟蛇的身上撕扯下一大塊血rou來。 他狂野的將那塊血rou咀嚼吞入腹中,一時間龍湖上方,除卻嘩嘩的水花聲和粘濕的進食聲之外,再不聞其他聲響了。 黑三郎默默的看著雷騰將那條蛟蛇吞噬殆盡之后,方才開口道:“這會兒可是清醒了?” 逐漸醒轉的雷騰呲著牙,滿是敵意的對著黑三郎低吼了一聲。 他技不如人,先前曾慘敗于黑三郎手下,如今化形在即,一身修為更是沒剩多少了,更是與黑三郎拼斗不得。如此就只能強行忍耐著與黑三郎對峙而已。 黑三郎冷哼一聲,卻是不咸不淡道:“你以為來了這里,就能得償所愿了嗎?今日若無我相助,你只怕就要折在這龍湖里了?!?/br> “誰要你相助了?”雷騰壓低了身軀,滿是的龍氣更是狂亂的舞動起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怒吼道,“我已化形在即,等我化形成功,再借了這龍湖里殘留的龍氣,假以時日,必將化龍?!?/br> 黑三郎聞言卻是低笑出聲來,他一抖袖,卻是將手上的蛟蛇血盡數抖落,然后他微抬起頭,露出了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來,就那么諷刺的看著雷騰不說話。 雷騰被黑三郎的蔑視激的龍鱗倒豎,他一動身子,滿身的龍鱗越發的赤紅起來。他對著黑三郎沉聲道:“你莫要得意,等我化龍之后,必要將你打敗,然后將青衣從你的魔爪下救出來——” “化龍?”黑三郎冷笑道,“你便是化了龍,也未必能敵得過我,更何況你還化不了龍呢!” “我一定會化龍的?!崩昨v慢慢的將身軀浸入湖水之中,一雙龍目里滿是堅毅之色,“此次必定能成?!?/br> 黑三郎聞言也不急著反駁,而是偏頭朝著那條龍魂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他才笑道:“想來,那人必是用了‘龍湖滌骨,堪比化龍池之威’的說法哄了你來的罷?念在你曾有心救我的人,我便提點你一句,他引你來,卻是另有所圖,你被他騙了?!?/br> 雷騰被黑三郎那句“我的人”激的幾乎要發狂,心中更是不肯相信他的話,于是他下意識就反駁道:“你休要胡說,這個龍湖確實龍氣充盈,湖底也不斷有陽氣溢出,與那位所言相差無幾——” “你可知,這龍湖原本就是真龍的住所。當年那條真龍被斬殺在這條平安橋之上,一身的龍骨都沉于湖底,如此你自然能感受的到龍氣?!焙谌烧f著又偏頭示意雷騰去看那條盤踞在遠處的巨大龍魂,然后繼續道,“那條龍魂,便是湖底那具龍骨的原身。你若不信,盡可潛下去看個清楚?!?/br> 雷騰俯沖到湖底探視一番,果然如黑三郎所言。想來方才他被透骨的痛楚所惑,竟是沒有發現,湖底原埋了如此巨大的一具龍骨。 心中動搖的雷騰復又浮出水面,對著黑三郎沉聲道:“雖有龍骨,我還是難以盡信你的話,那人騙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我雖是龍種,卻只是一條蛟龍而已,如今連化形都未成,他從我身上并不能得到什么?!?/br> 說起這點,雷騰便十分的痛苦,倘若他足夠厲害,能夠擊敗面前這個黑三郎,他便能將青衣帶走,如此,青衣也不必被抓走受苦了。 按說化形于龍種而已,向來都不是難事。雷騰身為蛟龍,自然也是靈氣充裕,只需稍稍用些氣力,假以時日,必定可以順利化形。 但如今瞧著雷騰痛苦難當的掙扎在化形的關卡上,竟是死活不能成功。 雷騰自己尚不知緣由,黑三郎卻是知道,雷騰化形艱難,卻是有些原因的。 首先,雷騰雖乃龍種,奈何血脈不純,偏只生做了一條蛟龍。如此,他雖有北之青龍作為生母,但只一個蛟字壓頭,他便算不得真龍了。 即為蛟龍,其妖力便要比真龍低上一截,如此化形便不如真龍來的順暢,這是其一。 其二便出在他如今的身體狀況上。 雷騰此前與黑三郎打斗,早已身負重傷。倘若后來他能堅持留在客棧邊上,接受客棧的靈氣溫養,料想化形也會順利的多,不料他被溫玉的鎖鏈驚醒之后,一聽聞青衣被擄,就不顧自己的重傷硬是追趕上去救人,以至于被溫玉重擊,傷上加傷,化形便越發困難了。 須知但凡妖物化形,必要他們拼盡了一身的修為,和以大量的靈氣方才能成功。雷騰的化形幾度被打斷,兼之重傷之下,連平日的半分威力都使不出來,又遑論化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