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甕中捉鱉(下部開始)
這一夜打的格外激烈,飛機轟炸的巨響不停,夜色之中燃燒起一團團火光沖天,無論是聽到或者看到都令人驚心,但還是有許多民眾敢于跑出來,搬水搬糧供給守軍們,甚至一些熱血青年紛紛自發組織抵抗日軍。 “喂喂,你說什么?東方圖書館被炸了?” “十九路軍已經增援!156旅第六團已經進去陣地!” “我們師座親自率敢死隊在北站站頭守著?!?/br> 整個后方指揮室內都在忙碌,幾個通信兵喊話不停,伴隨的是震耳欲聾,指揮室內參謀官都在,可作為剛被編入第三軍的第二十七師師長雷封伽卻不在。和一般長官不同,雷封伽打仗喜歡沖在前線。他接了石娉的軍令,說要死守閘北,自然是帶著人沖鋒陷陣去了。 凌晨的時候日軍在裝甲車的掩護下對著閘北一帶發起了猛攻,進攻一波接著一波。天已經漸明,北站那里依然喊聲沖天,槍林彈雨之中雷封伽拖著槍匍匐前行,他作為長官卻身先士卒,讓一眾敢死隊隊員也是熱血激昂,豁出性命般按照計劃實施爆破。 日軍的裝甲車極為強悍,雷封伽看了看手中的集束手榴彈,直接拉開引線,用力拋擲出去,他眼看那火苗飛閃,整個人立馬貼地趴伏,抱頭捂耳閃躲,下一秒只聽一聲巨響,遠處驚起飛沙走石,日軍剛才還威風凜凜的裝甲車啞了火,雖然爆炸聲震得雷封伽灰頭土臉,耳鳴暈眩,可抬頭之間他一揮手發出了命令:“三團左側包抄?!?/br> 雙方戰爭一直僵持到了中午,日軍始終無法順利拿下北站,日軍的兵力還在增加,而大部隊都還集齊在郊外,只是一部分兵力暗中潛伏北站的幾個團兵力顯然已經力不從心,即使有十九軍第六團增援,還是難以抵擋。主要是日軍先進的武器裝備碾壓了國軍現有裝備,在轟炸機和裝甲車掩護下,日軍一步步縮小包圍圈。 當雷封伽第十二次要帶上人再次沖鋒時,通信兵急切的將野戰電話筒塞到了他懷里,在炮聲中扯著嗓門大喊:“師座!司令官的電話!” 雷封伽拿起聽筒,只聽得里面傳來石娉清亮的嗓音:“雷軍長,你先率部撤退?!?/br> 雷封伽有些詫異,他確實沒有想到石娉會讓他撤退。按照之前石娉下的軍令,要是北站失守,他就要提頭去見石娉。雷封伽心如明鏡自己能不能順利入石娉眼中,成為她左膀右臂,此戰役有著關鍵性作用。北站要守住,自然會不斷派兵增援,雷封伽根本不怕孤立無援,戰火硝煙他向來不怕,生和死是一線,他殺人多了,戾氣多了,在他看來圍繞身邊怨靈遠比那些冷冰冰子彈更可怕。 “司令,就這么拱手相讓?” 電話那頭石娉輕笑一聲,帶著愉快的語調道:“意思一下就撤退。雷軍長放心,回頭我讓你親自報仇?!?/br> 雷封伽沒上過軍事學校,受過專業訓練,算不上軍事上好手,他一路下來全靠野獸般直覺,能打仗也能打勝仗,可是若說縱觀全局統帥部隊,自然還欠缺火候。不過他很清楚,石娉既然能讓他撤退,又說讓他報仇,那么顯然北站依然是她囊中之物。 而那邊臨時總指揮部內,金毓瑢陪在石娉身邊,身為秘書長又是負責軍需,他自然是戰時本該忙得猶如陀螺,連杜南禛明面上是參謀長都被派出去領兵打仗了,可見有多激烈??山鹭宫屵€是能抽出時間陪著石娉,他辦事效率極高,調配物資,還要為石娉分擔來往信件,處理司令府日常事務,可在金毓瑢心中沒有什么比得上照顧石娉更來得重要。 此時他正挨著石娉坐在位置上給她修剪頭發,頭發長了石娉平時就不愿意打理,何況戰爭一爆發,她更是沒心思管頭頂上那迎風亂舞的一頭雜毛。在金毓瑢眼里,根本無視石娉的形象,他偏執而自我的早已在心中將石娉進化到完美的程度,無關現實rou體如何了。 不過石娉提出要把她那頭發剃成板寸,金毓瑢卻是樂于效力。他不在乎石娉形象,可那些庸俗之人卻是在乎。石娉形象不好,也省去讓一些蒼蠅圍著惦記。 石娉打完電話,揮退通信兵后,才分出心思看了眼鏡子里面自己,身后的金毓瑢拿著一把雪亮的剃頭刀正在專心在她腦袋上耕耘——還別說她的金大秘書手藝挺不錯。 “我的金大秘書可真是能人,以后我那腦袋可就包給你了?!?/br> 金毓瑢先是不動聲色的聽,面色一切如常,只是淡然的應了一句:“嗯,以后我做你的私人理發匠?!贝骋暰€一轉沒注意的時候,他面上漸漸現出了笑容,嘴角是一點點揚起弧度,投石入河般漣漪出一圈圈波紋,最后蔓延到眼底都是無盡的柔情。 待他幫石娉那頭發削得四面絕壁之后,這才微微俯身湊近石娉,鼻尖幾乎蹭過石娉頭頂,輕輕在那落下一吻問:“我的司令大人,發型如何?” 平心而論,這男人的板寸頭剪起來確實也講究技巧,金毓瑢那手藝挺穩當,至少沒有東一塊深西一塊淺,可是石娉可是女子,她相貌又生的格外明艷動人,如今頂著那脆生生青皮疙瘩腦袋,怎么看怎么違和??墒鞘巢挥X得,她對著鏡子審視了一番,喜滋滋夸贊:“好手藝,瞧我這發型真是襯得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br> 金毓瑢當然知道石娉那臭毛病,隨便她在那如何發揮她那壓根不存在雄性風采。只有在她越來越不著調的快要說自己迷倒多少佳麗,打算娶幾房老婆時候,這才忍不住開了口引開對方注意:“司令,那雷封伽好端端守著北站,你為何又突然讓他退守?不是說火車北站的戰略意義很重要嗎?” 石娉正在專心致志抖動她全身扎人的碎毛,聽聞金毓瑢當下分出幾分心神,嘿嘿一笑:“這叫換個方式打鬼子。你想現在幾路日軍四面八方都在圍攻北站,我們的等于縮在里面挨打??墒菗Q個思路想,退出去以后讓那群日軍集中到了北站,到時候我們增加兵力在打他們,豈不是——” 沒等她話說完,金毓瑢立馬領悟道:“反過來甕中捉鱉?” “正是!在老子的地盤,小鬼子還敢這么囂張,反了天了?!笔炒蛄藗€響指,順勢開始脫自己衣服,邊脫邊嘟囔:“要死了,碎頭發扎死我了?!彼∈易?,金毓瑢就在后面跟,說出的話聽起來挺公事公辦:“司令,我給你去放洗澡水?!睂崉t那眼底藏不住的柔情,是不分一切的全然的占有欲念,只不過石娉沒回頭看,理所當然的讓金毓瑢跟著她進了浴室關上了門。沒有多久,只聽浴室內隔著門傳來了水花聲音,還夾雜著零碎的呻吟,猶如那漫天散落空氣中細碎的發絲,一點點纏繞充斥著石娉身邊。 1月29日下午2點,日軍對著上海北火車站再一次發起了攻擊,北站守軍激戰一番后迅速撤退北站,日軍占領了北站后集中兵力打算一鼓作氣繼續拿下其他區,豈料下午五點,由第156旅做主力從四面包抄對著北站發起了猛攻,并且迅速奪回了北站。而雷封伽也因為自己和自己西北帶來的四十六軍主力匯合,頓時打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一路之間勢如破竹,直接攻占了日軍在上海陸戰隊司令部,迫使日軍一路后退至四川路,日軍的第一次全面進攻失敗。 而上海戰火一起,在南京駐防的馮淇坐不住了。他主動請纓要派他第六軍前去增援,結果劈頭蓋臉被何應欽訓斥了一番。 “去他媽的一軍統帥,叼你個老母?!瘪T淇被吃了閉門羹,只能一人獨在書房里生悶氣。他在西北待久了,皮也糙了,人也更結實了,這罵人的本事更是見漲不少,已經是西南兩地結合國罵了。 “哎呦,這才多久不見,你這軍座脾氣見長啊?!彪S著門口響起一聲調侃,馮淇聞聲一扭頭,迎著光他見到一名身子挺拔的男子倚靠門框邊,那人卻是背光站著,任由身后渲染鋪開的夕陽將他肩頭鍍上一層金光。 片刻后凝了神,馮淇猛地跳了起來,張開了雙手,喜的嘴角合不攏;“大哥!大哥真是你啊,弟弟我好久沒見到你了?!?/br> 馮旭含笑著任由自家弟弟將他抱了個滿懷,兄弟兩人兩三年未見,自然一時之間有著說不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