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人修羅
戰事如石娉所料,馮淇所率部隊急功近利,遭到了孫傳芳部隊反撲,叁天之后就敗北南昌,退守至奉新,隨即蔣介石增派援軍,但第二次進攻南昌依然失利,石娉臨危受命,制定作戰計劃阻斷孫傳芳江西交通要道南潯鐵路,爾后再圖南昌,于同年十月率部激戰數日攻克臨川,斷了孫傳芳的援軍。隨即11月蔣介石親臨督戰,幾路大軍圍攻南昌,孫傳芳在江西境地軍力全部消滅,北伐戰爭取得了重大勝利。 水流沖刷著頭發,石娉終于脫下穿了好幾日的軍裝,開始洗上一把澡。她雖然一直在大后方指揮作戰,用不著沖鋒陷陣??墒菓饒鲋?,實在是條件有限,她一粗糙男人自然也不講究衛生,只要人不是臭到不行,她能混一天是一天,光是攻克臨川那場戰役,打了幾天她就邋遢了幾天。 平日能監督她的杜南禛現在是參謀長了,作戰之時比她這個軍長更忙碌,同樣忙碌的還有金南禛,名義上他是秘書長,實則一軍幫辦,更是不見人影。沒了人監督她,向來粗野慣了的她完全放飛,真的是連著臭了幾天,連頭發都快長出雜草了,反正身邊都是大老爺們,大家臭在一起,熱烘烘的氣息誰都不嫌棄誰。 外面鑼鼓喧天,正熱鬧著,打了勝仗換了誰都高興。大院敞開的空地已經搭上了戲班子,要連著唱上叁天,士兵們都去湊熱鬧找樂子了,戰場上只有生和死一線之間,拋頭顱撒熱血,所以戰后活下來的人總是格外放縱。 有句古詩怎么說來著:“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笔呈擒娙?,自然也是這種心態,上戰場的時候,她全身心投入指揮作戰,待打了勝仗之后,她就開始琢磨別的心思了。歪心思一動,邪念一起,渾身都覺得渴望,她昨日讓新上任的副官長李錢找金秘書長就說后天晚上有要事詳談,讓人后天過來,在這件事情上她和金毓瑢已經做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 洗漱一新,石娉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軍裝,這套呢質灰色服裝式樣單板,顏色黯淡,還不如之前北洋土黃色軍服顯眼,但是也沒有辦法,現在革命軍還不正規,天下未定一切都沒成型呢哪里來的統一制服。不過即使這般呆板無趣的軍裝穿在石娉身上,依然是凹凸曲線明顯,尤其是腰帶一束,更是讓胸口兩團rou東奔西跑,看的格外饞人。石娉低頭看了看自己胸,覺得好像又大了一些,原來尺寸量身定做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感到胸口處有些緊繃,難道是最近吃胖了?石娉想了想,還是把腰帶脫下隨手扔到了一旁,然后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氣,覺得身體又自由起來了。 石娉剛坐在床上準備穿鞋,門口守著的李錢就畢恭畢敬的通報:“報告軍長,趙先生來了?!?/br> “快進來——” 石娉一聽是趙臨恒,頓時心情大好的從床上蹦跶了下來,兩腳踩著鞋子就朝著門口走去,正好和開門進來的趙臨恒撞了個正著,兩人四目相對,石娉直接伸手就勾住了趙臨恒的脖子,親親熱熱道:“臨恒,你可算來了,想死我了?!?/br>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石娉純粹是哥倆好啊,一杯酒啊??陕犎脍w臨恒耳內完全另外一番滋味,他從上海一路趕到江西,一路之上風塵仆仆,車馬勞頓,為了趕時間沒有買到火車頭等包廂座位,還要一路和一群人擠在氣味一言難盡的車廂內,這對于潔癖的趙臨恒來說簡直是煎熬。不過這一路之上積攢的怨氣和黑臉,此刻蕩然無存。這么想他嗎?趙臨恒視線一低,看到了石娉腳才鞋跟,真的是一秒沒有耽擱就沖出來找他了。他臉色rou眼可見的轉好,等走到桌邊坐好,趙臨恒已經面上帶上喜色,一路之上疲態早已蕩然無存。 石娉請趙臨恒過來當然是有兩個原因,一方面是馬上要攻打蘇滬一帶了,趙是上海灘地頭蛇,最了解那里錯綜復雜的形式,有他暗中互通消息,對于她拿下上海極為重要,另外一方面則是拿下蘇滬的話,她就要駐軍那里了,其實也很正常,不可能放任她回福建繼續擁兵自重,肯定是給她其他省市駐扎部隊,在派心腹來監視她,這是一貫政客的手段。正所謂人生地不熟,她當然要做好知己知彼的準備,所以這次特別請來趙臨恒秘密商談。 “臨恒,你到的時間真是巧,今天我們慶功,你可要出席啊?!?/br> 趙臨恒作為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拋頭露面,急忙擺手道:“不不,不適合?!?/br> 石娉親親熱熱的繼續摟著他肩膀輕聲解釋道:“沒別人,就我、宇之和宏澤叁人加上臨恒你,我們四人聚一聚,今晚可說好不醉不歸啊?!?/br> 趙臨恒簡直是苦笑不得,有時候命運真是會開玩笑,他一個混江湖的居然和一群兵攪合在了一起,這說出去不得不嘆一聲奇妙。他有心拒絕,可是扭頭卻對上石娉那張盈盈笑臉,湊的那么近就在他肩膀處擱著,看他的時候眼睛眨啊眨,仿佛漫天星光變成了網兜將他天羅地網的罩住,罩的他七葷八素應道:“好,我參加,可我不會喝酒,你可不許灌醉我?!?/br> 石娉呵呵一笑,一拍趙臨恒大腿:“臨恒,你啊什么都好,怎么就能煙酒不沾呢?”趙臨恒沒吭聲了,他有潔癖,一向是受不了煙酒那刺鼻味道,可是待石娉身邊久了,連她那身上若有若無的煙味都能夠接受了。 兩人正談笑之中,副官李錢又來報告了:“軍長,陳師傅來了?!?/br> 石娉一拍手應了一聲,隨即抓起趙臨恒的手就朝著外面走:“正好,一起拍一張照片?!?/br> 一聽拍照,這回趙臨恒立馬拒絕了:“我這身份不適合留相片?!?/br> 石娉一臉我懂的表情,輕聲道:“我也不公開留照,一軍統帥相片不輕易外傳,這還是我家老頭子說的。那陳師傅是督軍府的老人了,一直給我家拍照的,不會外傳。我老子說了,每打一次大勝仗都要找身邊最親近的人一起照一張相片。戰火無情,也不知道哪天會裹尸馬革,留點念想?!?/br> 石娉如此一說,趙臨恒心頭泛起百般滋味,一時不知該因為那親近兩字高興,還是裹尸馬革四字痛心,他想到了自己當年落魄街頭時候,也是堵上一條命,不知是否有明日。他點了點頭,主動回握了一下石娉手柔聲道:“好,拍照?!?/br> “李錢,參謀長和秘書長來了沒有?”石娉跨步走出門探頭詢問。 “報告軍長,參謀長說是和秘書長一同趕過來,應該是快到了?!崩铄X快走幾步敬了個軍禮,他是個很精神的小伙,故而說話中氣十足。 等待的時候,趙臨恒洗漱了一番,整理了衣冠,待他換了一身西裝出來時候,杜南禛和金毓瑢已經到了。 “趙兄,好久不見啊。傷都養好了吧?”杜南禛滿臉笑意的上前和趙臨恒握手,自從趙臨恒救了石娉的性命后,杜南禛對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真心將他視為自己人來對待。 趙臨恒含笑和杜南禛握手寒暄了幾句,視線一轉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金毓瑢,金毓瑢今天帶了一副薄邊眼鏡,顯得格外斯文清冷,嘴角帶著溫和的淺笑,他們兩人也不熟,只是相互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四人正要準備拍照,就聽外頭李錢哇啦啦喊:“馮軍長,我們軍長正在拍照,您稍等片刻?!?/br> “拍照?好你個石娉,慶功也不喊我???”隨著馮淇的聲音響起,門口簾子一撩,馮淇那張五官線條分明的俊臉探了進來,最近他時不時跑來第叁軍找石娉,搞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第六軍和第叁軍混編了一般,兩名軍長整日廝混一起。 石娉現在一見到馮淇這小子就皺眉,像狗皮膏藥一般難纏。之前調不客氣的趕他走,他就會一臉委屈的模樣看著她,好像一條無家可歸的小狗似的。雖說他老子的死怪不得她頭上,可是確實又好像有那么點原因在里頭,讓她狠不下心腸來。 “你又有什么事???” “來吃飯啊,不是今天晚上你們第叁軍慶功宴?”馮淇眨了眨眼睛,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石娉心說你有病啊,你自己都說是第叁軍的慶功宴,和你這第六軍統帥有什么關系?現在是連飯菜都要來蹭了嗎?你家揭不開鍋了? 一旁杜南禛眼見石娉一臉菜色的表情,趕緊悄悄捏了捏石娉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和馮淇弄僵關系,如果不出意外今后馮淇是要駐軍浙江一帶,他們兩人駐軍緊鄰,正是需要扶持。 “哎,行吧,過來一起拍照?!笔硣@了口氣,心想大不了等那家伙走了,明日在找機會重拍一張。 老陳看了看相機鏡頭有些為難道:“軍長,你們幾位并排站著可不行,要不麻煩有兩位坐前面?” 馮淇一聽來勁了:“那肯定是我和石軍長坐前面啊?!?/br> 石娉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滿心不樂意和馮淇坐一起拍照。 還是老陳秉著專業開了口:“石軍長站在中間最合適,至于另外四位,趙先生和杜參謀長看起來身形更相似,站在后面左右兩邊會讓鏡頭協調?!?/br> 這事情自然聽專業人士安排,只要不是和馮淇坐在一起,石娉當然都樂意,她趕緊一手拉著杜南禛,一手拉著趙臨恒,叁人早早站在了后面。馮淇和金毓瑢兩人對看一眼,馮淇皺了下眉頭,覺得自己仿佛身旁盤踞了一條毒蛇,到是被人為是毒蛇的金毓瑢溫和一笑,主動坐下還伸手搭在了一旁椅背上,頗為瀟灑利落的樣子。金毓瑢都這般裝模作樣了,馮淇深吸一口氣也就跟著坐下了。 石娉一邊伸手勾住了趙臨恒脖子,身體輕靠在杜南禛懷中,她視線一落,看到了前面金毓瑢搭在椅背上的手,金毓瑢手指骨結分明,撥動算盤格外靈活,這就讓石娉想起了夜晚時候就是這樣一雙手撩撥著她,煽動著漫天情欲,當下頭腦一熱,伸出手搭在了金毓瑢手背上輕輕的撫摸了幾下,一旁一直含笑注視著她的杜南禛瞧見了這細微的小動作,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另外一側站著的趙臨恒自然目光敏銳的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不著痕跡的看了叁人一圈,臉上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金毓瑢翹著腿坐在前面,姿態慵懶,手背上還有石娉剛才手指撫摸的余溫,令他對著鏡頭笑的更加燦爛了幾分,唯有馮淇渾然不覺發生了什么,只覺的身旁毒蛇正吐著信子,怎么就沒人相信他的話?金毓瑢一看就是瘋子,絕對是不懷好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