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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英步履匆匆,后面跟著幾名親信,大氣不敢喘。 別看馮英已經年近六十,可目光如炬,是常年廝殺戰場之后錘煉而成的精氣神。要說馮家叁子是何等俊美,其實看馮老爺子就知道了,馮英年輕時候也是風流人物,娶的大小老婆俱是美艷,只是女人一直有,子嗣卻始終不見蹤影。好在他還算賣力,總算在叁房的肚皮上耕耘出了結果,在而立之年時候有了老大馮旭。正所謂有一就有二,四房的肚皮過了幾年也爭氣起來,直接將二叁給他生出來了。短短幾年有了叁個兒子,馮英挺滿意,由于父母都是漂亮人,所以馮家叁子也都是生得粉雕玉琢,分外討人喜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馮英進入房間后,一拍桌子,那聲音一聽就中氣十足。 “副主席你先息怒。上海那里傳來的消息,是因為商會主席謝承被暗殺了?!?/br> “人死不死關我何事?我只關心錢。人死了,那錢呢?” 一眾親信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好上海發生的事情。傳來的加急電報只說謝承死得突然,這筆錢就根本沒拿到手,現在狀況不明。既然是不明確,這事情就棘手了,一直經手錢財的人死了,錢就變成了一筆難解的糊涂賬。何況財路本就不明,廣州現在是自立門戶,中央亂成了一鍋粥,還管不到廣州頭上來??墒亲罱锩娘L潮高漲,這統一的局面還是顯而易見的。 還是馮英做督軍時的參謀長,現任幫辦賀安宏有了主意,他一個眼神看向了馮英,馮英大手一揮示意道:“老賀留下?!?/br> 待閑雜人走光后,賀安宏上前幾步,湊到馮英耳邊輕聲道:“上海那里暗哨的消息,除了我們的錢,還有福建石督軍那里也有一筆。我們可以和她合作?!?/br> “石督軍?那小兔崽子頭腦還真是轉得快,是個人才啊?!瘪T英一聽名就想起了自家老叁那場敗仗,戰事完了以后,他特別研究過這場戰役。平心而論,自家兒子打得很是老成穩妥,既不冒進,也未貽誤戰機,確實是那姓石的小子有兩把刷子?!翱上О 覜]有女兒,不然嫁給那小子,聯姻一下,閩廣兩地頓時固若金湯了?!?/br> 賀安宏一聽就知道馮英誤會了,趕緊解釋道:“石娉是女的?!?/br> “什么?”馮英糊涂了:“那,那些報紙?” “老督軍你有所不知?,F在局勢這么亂,北方那些報紙有多少記者真往南方跑?而且這石娉因為能打仗,大家都理所當然以為她是男人。連福建當地的幾家報社也是故意模棱兩可,不點穿石娉女兒身,就為了彰顯靖國軍的威名?!?/br> 馮英一聽確實新奇,這女人頭腦如此靈活,又如此善于打仗的,那真是寥寥無幾了。女將軍,有意思??!馮英追問道:“那你怎么會知道的?” “我也是前陣子知道的。我不是新納了一房小妾?就是福建的。她跟前有個老媽子以前在石府待過,那日我偶爾聽她們聊到石府,就多問了兩句,但是男是女不是個重點,所以轉頭就把這事給忘了,今天老督軍你說起聯姻,我就想起來了,你沒有女兒,可有叁位少爺啊?!?/br> 馮英眼睛頓時一亮,兒女親家這個事情,可是拉近兩家關系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了。而且現在石娉當家做主,娶了她等于擁有了福建軍政大權,到時候馮石兩家聯手,不怕和中央談判。 “可我這叁個兒子,哪個合適呢?” 賀安宏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按照順序建議:“叁位少爺都正當年,也都未婚配。要不大少爺——” “別提那混小子。人家能看上這紈绔子弟?”一提到長子馮旭,馮英就頭疼。想當年對于長子他是多么寄予希望,畢竟妻子肚子不爭氣,叁個兒子都是從小妾肚子里生出來的,雖然最后掛名在正妻名下,對外宣稱叁名嫡子,其實本質上叁人沒差別。唯一差別的就是馮旭是長子,自古到今長子又是名義上嫡子,那都是首選的繼承人,頗為看重。 馮旭小的時候,聰明伶俐,能文能武,很有少年英姿的樣子。但是從什么時候起,馮旭就變了呢?馮英自己也沒搞清楚,他早年征戰沙場,時常不在府中。正妻死得早,幾個小妾命也不長,府中沒有一個像樣當家管事的人。等他意識到馮旭眠花問柳,吃喝嫖賭,成了個實實在在紈绔子弟時,想管,卻為時已晚。 “那二少爺?聽說二少回來了,督軍你去看過他沒有?” “馮煥啊——”馮英沒再多言,對于這個兒子,其實做老子的最清楚不過了。此子絕非凡夫俗子,可大概因為太過脫俗,所以世間熙熙攘攘、沽名釣利之事,這兒子都不適合。太直率、太純真、太美好,若是生在盛世,那簡直是一代英豪。只可惜啊——這天下亂世,都在爭權奪利以保命為先。他雖然連續幾封家書催馮煥回來,其實是不愿意他去讀那什么軍事學校。馮煥如今已經非常厲害,要是在軍需裝備上學有所成,一旦有心人利用馮煥,那將會是滔天禍害。這個兒子注定是天空海闊任他飛翔,所以他這個做老子盡量不和他多有牽扯,以免將來他這個老骨頭牽絆住他。 賀安宏察言觀色知道二少也并非合適人選,自然推出最后一名候選人:“還是叁少爺吧。他年少有為,又接了老督軍你的事業。那石娉是將軍,叁少也是將軍,兩人身份地位相當、想來兩人若是結為夫婦,簡直是強強聯手啊?!?/br> “馮淇?!瘪T英手指敲點著桌面,嘆了口氣道:“做事還毛躁了點,就怕將來壓不住那石娉?!彼谛睦镱^琢磨了一番后,勾手示意賀安宏靠近,然后輕聲下了命令:“你親自去廣州一次,把石娉的脾性和外貌了解清楚,最好能知道她生辰八字,然后加急電報給我。這事要辦得快而隱秘,聽明白了嗎?” 賀安宏點了點頭,他從年輕時候就跟著馮英,自然對馮家是忠心耿耿。馮淇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撇開利益結盟之外,他當然希望馮淇能夠娶到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那石娉雖然是女將軍拋頭露面,可是身份地位擺在那里,勝過多少千金小姐。只要這石娉不是長得歪瓜裂棗、性情乖張的話,馮家定是第一時間下聘呢。 且不說馮英替自己老叁盯上了石娉,石娉那里也得到了上海發來的緊急電報。 “謝承死了?那錢呢?拿回來啊?!笔炒篌@失色的反應和馮英如出一轍。 杜南禛一臉凝重,搖了搖頭道:“這筆錢可不能明著要回來啊。當初這筆巨款,可是袁世凱特別撥給閩廣兩地作為軍餉用的,后來袁世凱死了,局勢混亂,咱們趁著革命鬧了獨立后,私吞了這筆軍餉。這要是被揭發出來,可是殺頭的罪名。就算上面拿我們沒有辦法,將來也難以服眾?!?/br> “媽的,死得真不是時候?!笔骋欢亲踊饸?,她本來今天穿得風流倜儻,準備迎接賀品珍出院,未曾想她美人沒接到,反而接了這么一個晴天霹靂。正所謂十個軍閥十一個貪,還有一個在娘胎里就學會剝削,石娉自然也不能免俗。這世道年年戰火連天,今日你能成王,又豈知明日是不是敗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當然要為自己打算一下。 石娉坐在椅子上,雙腿叉開,一手搭在太師椅背上,另一手擱在身前書桌上,坐姿格外豪放不羈。她今日因為要接賀品珍出院,所以沒有穿軍裝,只穿了一身便服,白色襯衣外敞開披了一件短褂,如此坐姿下,更加讓她的胸挺拔豐滿,襯衣撐起,一側翻開面,隱隱約約露出里面貼身背心,春光乍泄。 要換了平時,杜南禛鐵定板起臉教訓她這生猛的坐姿,只是此刻有要事商議,一時也顧不及糾正她這老毛病了。 石娉單手劃開火柴點燃了嘴上叼的香煙,開始盤算怎么解決眼前的問題。問題棘手,不比在瞬息萬變的戰場簡單。但她一向頭腦活絡,思路清晰,她把行軍打仗的計謀用來處理平日各種突發事件,總能夠劍走偏鋒,一招致勝。 “你說馮英那老家伙當初拿了那筆軍餉會怎么處理?”石娉一根煙抽完后隨手滅在了煙缸內,抬眸看向杜南禛問道。 杜南禛一愣,若有所思道:“肯定會獨吞。至于怎么吞,就很難說了?!?/br> “你說,世界上會不會有這種巧事,老家伙和我的錢都經了謝承的手去cao作?” 杜南禛很快反應過來,他直接站起身道:“我再去一次上海探一下情況?!?/br> 石娉點了點頭,難得嚴肅地叮囑道:“如今局勢動蕩,宇之你此行千萬小心?!?/br> 杜南禛聞言,伸手習慣性地撫摸了一下石娉后腦發絲,含笑應道:“放心吧,我會萬事謹慎。我不在的時候,你還記得答應我什么嗎?” “哎,知道知道。我保證你不在的時候,我連窯子都不逛,肯定安分守己?!笔承攀牡┑┡牧诵馗WC,心說自己追賀品珍還來不及,那些庸脂俗粉當然沒時間去看。 杜南禛辦事雷厲風行,當天晚上就乘船離開遠航。石娉離了杜南禛的監管,心里頭那叫一個美滋滋。她嘴里叼著煙,腳上踩著拖鞋,哼著不著調的歌在督軍府內撒野。 與此同時,千里跑來曬太陽的趙臨恒總算到達了福建。 原文發自шшш.ρο1?.тш;微博:江潮月中落;請支持作者版權,感謝?。ㄈ缛舻遣簧螾O,可以加qq群:904890167尋求幫助) 馮老頭出場了,要是石娉和馮淇在一起,那么這篇就變成了撩弟妹文,不是撩小媽了。。哈哈。問題是馮老頭是給他兒子下聘啊,怎么會把他搭進去呢?猜一猜哦,順便趙童鞋千里來和石娉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