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為什么會做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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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寺卿用匿名買家的身份,第二次給逄經賦交易的時候,海運的貨物在運來的途中遇到了航海事故。 一艘5000噸DWT的貨船和郵輪在海面發生碰撞,導致郵輪直接沉海。 為了掩人耳目,程英言給逄經賦提供的郵輪是經過改造,內部為了滿足特殊的貨物運輸需求,里面復雜的設施幾乎全部掏空,完全不能承受事故的撞擊。 郵輪上的叁百噸貨也沉入海底,逄經賦的人電話告知范寺卿,詢問是否能再寬限幾日交付。 這邊范寺卿剛掛完電話,程英言的電話便響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達成一致的默契。 程英言接下電話:“賦老板?!?/br> 范寺卿敲打著座椅扶手,漫不經心撐著頭,看程英言故作驚訝:“怎么會翻船呢?貨也沒有了嗎?”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的確太可惜了?!?/br> “可以,沒問題,我會再給您提供兩艘郵輪,不過您切記小心,盡量選個好天氣出海,畢竟沉下去的東西就撈不上來了,那些玩意可不能讓人知道?!?/br> 程英言掛完電話,臉上的笑露出幾分嘲意。 “叁百噸貨啊,我倒是好奇逄經賦究竟在跟多少軍火制造商合作,這才剛沉,就又能在短時間內可以集中這么多貨源?!?/br> 范寺卿添著茶水:“據我所知,亞洲這塊地方零零碎碎的軍火商加起來有兩百多個,都和他有密切聯系,只不過我們的境內運輸嚴格,只有他一個人獨占市場份額?!?/br> 程英言挑眉:“難道你之前就沒想過和他合作,占據這一塊蛋糕嗎?” “他在拿命干生意,一旦他離開這塊土地,世界各地的軍火商對他手中擁有的份額虎視眈眈,都會想辦法拿下他的人頭,不止我們想要這塊土地的大蛋糕,全世界各地的人都想要,只不過,我們是離他腦袋最近的?!?/br> “看來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你也不會這么快改變主意?!?/br> 范寺卿沒有反駁。 “如今他交不上貨,必定對我心存愧疚,拿下他的信任是一定的,把他手里的現貨買完,我們就可以提早開始行動了?!?/br> 這叁百噸貨在海上運了將近半個月才剛到境內,下一批貨估計也是這么長時間。 等貨到手之后,他們就即刻展開行動,逄經賦一定沒有防備,任他怎么掙扎,在短時間內也無法籌到新的武器。 - 迎黎港。 距離漾呈縣有著六十公里的距離。 這里是曾經當地漁業發達時候的港口,如今進入禁漁期,民用港口全部封鎖,附近屬半島地形,方圓百里無人居住,成了一個郵輪暫時??康淖罴训攸c。 那艘在逄經賦口中海里沉沒的郵輪,正好端端地停在這里。 巨型的鋼鐵巨獸,沉默而威武,壯觀的身軀,被周圍綠樹成蔭的山巒隱蔽遮擋,郵輪的甲板上,八歧門的人正在部署預防海盜的武器設施。 這艘郵輪上藏著逄經賦在國內集中起來的全部武器。 逄經賦假借郵輪沉海,拖延給范寺卿的交貨時間,又從程英言手中,名正言順地拿走兩艘大型郵輪。 田煙蹲在海邊的沙灘上,閉著眼享受迎面吹來的海風。浪花拍打著海岸,發出悠揚的聲響。 飄逸的白裙迎風吹起,裙角落地時黏了幾粒沙,海風吹紅田煙的臉頰,她把下巴往圍巾里縮了縮,像只倉鼠似的,腮幫子飽滿翹著。 有人從郵輪的臺階上走了下來,踹動著鐵板,發出清脆的響聲。 田煙睜開眼,看到下來的人是齊勝吏。 他也在盯著她看。沙灘上渺小卻清晰的一個小人,肌膚被黑色的圍巾襯得格外白嫩,如同貝殼中的珍珠。 齊勝吏滿身肌rou,短款的夾克衫把他顯得更雄壯了。 田煙和他直勾勾地對視,齊勝吏率先移開視線,低頭看著腳下的臺階。 身后傳來逄經賦的聲音,田煙撐膝起身,朝他跑去。 她越跑越快,黑色的圍巾垂在身前擺動著,在快要靠近他時,張開懷撲上前,緊緊摟住了他的腰,雙臂穿進他的大衣里,享受著他體溫帶來的溫暖。 逄經賦寬大的掌心,上下揉搓著她纖瘦的后背。 “去車里把外套穿上?!?/br> “不要,我要抱著你,你比外套暖和多了?!?/br> 他眼底浮現笑意,笑聲從他胸膛震出回饋給田煙。 田煙仰起頭,下巴擱在他的胸口,小兔子似的呆萌眨著眼,逄經賦撫摸她被凍紅的耳尖,手法輕柔捏著那塊冰冷為她暖熱。 “最近表現得不錯,有什么想要的獎勵?!?/br> 田煙轉著眼珠,看起來是在認真思考。 “我想給祝若云打個電話,可以嗎?” 逄經賦沒有對這個問題否認,也沒有給答復。 “我以為,你會想要見見你的外婆?!?/br> 逄經賦認為,他手里捏著她的親人,所以她才會表現得如此乖巧,但沒想到開口關心的,卻是她的朋友。 “我外婆有阿爾茨海默病,她已經不認識我了?!?/br> “而且,您也一定不會傷害她的,我知道的,您對我來說是個很好的人,比我遇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好?!?/br> 逄經賦覺得田煙在給他“捧殺”。 不過這招他也并不是不受用。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讓你給她打電話?!?/br> 田煙好奇的表情仰望著他。 “你為什么會做臥底?!?/br> 田煙抿嘴:“您不會又要收拾我吧?!?/br> “我只是要聽這個答案而已?!?/br> “因為好奇?!?/br> 他眉頭一皺。這個回答當然不能說服逄經賦。 “他們說做臥底可以了解所有人的信息,可以擁有特權,調查任何想知道的事情,我好奇我的爸爸是因為什么離開mama,才導致她抑郁了五年之后,在家里自焚去世?!?/br> 這個回答依舊不能讓逄經賦信服。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上大學那會,是我mama剛去世的時候?!?/br> “所以他們就找到了你,讓你加入他們,指使你潛入我身邊的臥底團隊,就部署在你的學校里?!?/br> 逄經賦撫摸著她的眼尾,拇指上的薄繭擦過她的顴骨。 田煙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同時心里又帶著忐忑。 逄經賦已經徹底調查清楚她身后的團隊了,令她擔心的是,另一個潛入在逄經賦身邊的臥底,會不會有危險。 “是,逄先生,我沒有對您撒謊,那時候的我滿腔熱血和報復心,我以為的臥底,會像電影里演的那樣,可以掌握情報后任意支配所有人,但事實卻并不是那樣?!?/br> “我的爸爸他只是變心了而已,任何人都沒有錯,我也不能處置所有人,我mama的自焚,歸根結底是我沒有好好陪伴在她身邊,那時候的我,只會埋怨她為什么那么矯情動不動就哭,我只會說她為什么不肯換個男人,為什么要把我生下來,為什么……” 田煙的話沒有說完,逄經賦捂住了她的嘴巴。 海邊的風吹得很冷,打在田煙的背上,冷硬而銳利,毫不留情地割裂著她的皮膚,直透骨髓。 溫熱的淚珠滴在他的手背,冷熱反復交替的眼眶,被風凍得通透,那雙眼睛顯得格外紅潤,眼淚浸泡黑亮的瞳孔中除了淚水,還有她悔恨交加的自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