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突來的求婚
盡管已經年紀不輕,鬢角甚至都染上了銀絲,胡須也是斑駁的銀灰色,溫斯萊特的形影卻依舊令人過目難忘。 歷經過無數猛烈兇殘的戰火,溫伯爵的身軀依舊昂揚挺拔,未顯絲毫頹勢,他的肩膀厚實,胸懷寬闊,雙眼精力矍鑠,面容依稀流露出年輕時的瀟灑英武。 他與那次我在峽谷中遇險時所見無所分別,沒有變老,也沒有變虛弱。 在我注視他的時候,溫伯爵也將我里里外外仔細審視了一番,然后開口:“溫寧小姐,我很欣慰你能再到王宮來……” 他的話瞬間勾起我過去的記憶,我帶著委屈與不平說:“應該是欣慰我還活著,沒有被獸人撕碎吧?” 溫伯爵微垂下頭,做了一個溫柔的騎士禮節,“我很悲哀聽聞你所遭遇的,溫寧小姐,你的家族是一個不屈且榮耀的家族。但時至今日,我更欣慰在王宮見到你。我聽說你并未有庇護者,如你愿意,我想充當你的后盾?!?/br> 我望著他,怔忡片刻,手心暗中攢緊。 我很想問問他知不知道羅伊娜的暴行,但嘴唇顫抖片刻我還是將那些愚蠢的只顧發泄情緒的話給咽了回去。 木已成舟,我已歷劫歸來,再揭舊賬也于事無補,只是徒增尷尬罷了! “怎么?伯爵大人——您是想做我的監護人嗎?” 溫伯爵的年齡的確足夠做我的父親了,但如果剃掉胡須,精心修飾一番,或許他依舊會顯得很英俊。 尤其是他那雙深邃的藍眼,一點也未染滄桑和憂愁,仿佛他在少年時代就擁有這樣一雙迷人的眼眸了! 我感到新奇,溫伯爵年輕時究竟是什么樣子呢? 我聽過許多關于他的傳說,說他青年時無比俊美卓越,迷倒了無數的貴婦,甚至騎士同僚也愛戴他,把他視為神一樣的人物。 他手捧強大的圣劍,卻保持著一顆公正平和的心,待人謙誠,作戰英勇,他是人類王國數一數二的英雄人物。 即使已經年逾四十,溫伯爵依舊風采不減當年的傳奇。 可他為何要找上門來要求做我的監護人呢?我感到心里不安,生怕被他瞧出那天晚上的端倪。 但溫伯爵只是目光溫和地望著我,彬彬有禮的說:“我對艾列德負有某種義務,你父親曾是我的同袍,以騎士道義來說在他身故之后我應該保護他的女兒?!?/br> 他用一種歉疚的眼光看著我,“蘭西婭,如果你當初主動來尋求我的庇護,我將難辭其責?!?/br> “但我沒有?!蔽移届o地說。 當時我們正被獸人追殺,溫伯爵及時出現救了溫寧的人,但他之后忙于追擊獸族殘軍將它們趕出峽谷并未回來,而我則很快在宮里找到了情人兼庇護者的威弗列森伯爵,后者身為國王的親戚地位比溫伯爵還要高,他自然也就不方便出手了。 我更相信溫伯爵并不想接近我,昔日同袍的女兒過于年輕美貌,像他這樣恪守騎士之道的人自然是想回避多過挺身而出,維弗列森省卻了他的很多麻煩。 但現在我一無所有,沒有頭銜,居無定所,溫伯爵就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如果你愿意,蘭西婭,我可以擔當你的庇護者?!彼麍远ǖ卣f,“你將立刻搬出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br> 我來了興趣,“搬出去?去哪兒?” “我的城堡,或者你不愿意住在那里的話——我也可以另外為你選擇舒適的住所?!?/br> “可我覺得這里很好??!我喜歡國王的宮廷?!蔽夜室忸B皮地吐了吐舌頭。 溫伯爵輕皺眉頭,以著不贊同的口吻說:“這里不是年輕小姐獨自居住的地方,如果由我來做你的庇護者,我將無法容忍你的名譽受損?!?/br>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找這么多情人?”我眨了眨眼,舔著唇瓣輕笑:“沒想到溫伯爵這么忙的大人物也會留心傾聽宮廷緋聞???” 我帶著一種發泄般的快意直接戳破了橫亙在我們之間的窗戶紙,氛圍立即變得尷尬起來。 溫伯爵裝飾著暗淡花紋的禮服前襟不由因慍怒而起伏大了一些,他似乎對這里的yin靡氣息不堪其擾,可他越是一本正經維持著風度,我就越想捉弄折騰他。 “只要小姐肯從這里離開,我保證流言很快就會散去?!彼径ㄔ谖疑砬皟擅滋幘筒辉倏壳?,他的謹慎持重愈發令我感到不耐。 我從座椅上站起來,徑直沖到他面前很近的距離,使他來不及后退保持距離。 我昂首對他說:“伯爵大人,您不覺得自己在多管閑事嗎?呆在這里我很快樂,過去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您并未出手,如今忽然來端起長輩的架勢教訓我是為了什么?您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這位德高望重的騎士領袖被我攪得神情錯愕,他的面色明顯變得有幾分難看。 “溫寧小姐,我之所以提出做你的庇護者,除了要對過去我所未盡的義務作出彌補,還有一個原因——”他俯視著我,眼神充滿了不贊同,卻說出:“我受埃弗特之托,代他向你求婚?!?/br> 我笑得前仰后合,“您……向我求婚?” “替我的部下埃弗特爵士?!睖夭糁貙徚艘槐?,背著手做出一副正義慨然的姿態,“埃弗特對你一往情深,他欲正式的求娶你。蘭西婭,我希望你能答應他,為此我將向你提供終生的庇護?!?/br> 意思是他可以作為我名義上的父親送我出嫁? 如果換成其他女人那簡直是畢生夢寐以求,但我卻笑吟吟地看著他,狡黠地說:“還有什么令我心動的條件嗎?” 溫伯爵沉下一口氣,似乎已經被我折騰得不耐,“我可以負擔你所需要的嫁妝,一切看你所需。我沒有子女,在此方面小姐可以相信我一定不會吝嗇?!?/br> 我自他身前款步挪移,繞著圈子伸展舒適婀娜的腰身,幾乎沒有任何男人能不被我的動作吸引,他們紛紛會丟了魂般追隨我而來,但溫伯爵卻依舊不為所動地立在那里。 我圍著他轉了一圈,最后笑瞇瞇對他說:“我拒絕?!?/br> 溫伯爵欲言又止,我搶著說:“伯爵大人依舊瀟灑如昔,我從小就十分傾慕您呢!我對您的部下一點也不感興趣,可伯爵您如果真心誠意想要保護我的安危,并不是只能做我名義上的父親啊……” 我早就聽說了溫伯爵的妻子小半年前病逝,事實上那個女人病了很久一段時間,據說前去同溫伯爵洽談婚事的人早就絡繹不絕,但都被他婉拒了。 我不禁想起過去多麗絲曾八卦過的,溫伯爵從年輕時就不沾女色,極度清心寡欲,他本不欲娶妻,全是因為國王不能允許他單身才被迫結婚。但溫斯萊特伯爵夫人也就只是個擺設,甚至從未有人見過伯爵夫婦共同出現在一起過。 我不相信溫伯爵這樣一個熱血騎士領主會對女人不感興趣,越是如此我越想挑戰他的情欲。 如果我成了溫伯爵夫人,那么想要探得安息之地的秘密是不是會更加容易? 可惜我的如意算盤應聲而碎,溫伯爵直接拒絕了我:“如果你不同意這樁婚事,就當作我沒有來過,以圣主亞瑟之名,祝小姐好運?!?/br> 他轉身就走,毫無商量的余地,丟下我一人在屋內。 只是當他即將打開房門出去時,他忽然側轉身看了我一眼—— “我希望下次不會在不該出現的地方看到你的身影,溫寧小姐,倘若有下一次的話,請恕我無法顧念你父親昔日的忠誠和榮譽?!?/br> 他給了我一番“好自為之”的暗示和告誡,然后離開了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