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冬至。

    北方的冬天干燥又冷得刺骨，風吹在人臉上都像是要刮下一層皮，生疼。

    林眠停好車，看著這棟矗立在京市返貨地帶的奢靡場所，門口有人在等著她。

    “小林?！遍T口女人看見她招了個手，林眠淺笑了一下走過去。

    “明姐?！?/br>
    面前的人一身修長風衣，里面是身淺色的通勤裝，又美又颯，是律所后來加入的合伙人之一，也是她回國以后負責帶她的前輩。

    “下雪天路滑，開車小心點?！眱蓚€人往華闕里面走，今天是律所的聚餐，和林眠一起來的幾個新人更是主角。

    包間的門被推開，暖意鋪面，林眠打過招呼后就跟著明多樂坐下，今天是新人聚餐，中年級和高年級律師在隔壁，這間都是帶教前輩和實習生。

    迦合是京市著名的紅圈所，林眠看著場上有幾位都是著名的律師，甚至有一位是她在上課時候出現在課題案例中的律師。

    房間暖氣開的足，林眠脫了外面厚厚的大衣，明多樂察覺到她的動作，向女生看過去。

    白色羊毛打底衫貼身，顯得女生肩頸筆直，手握著杯子，皮膚在燈下白得晃眼，說句唇紅齒白絕不過分。

    杏眼微微彎著看著別人，安靜恬淡。

    “一會李律肯定要過來給你介紹男朋友?！泵鞫鄻房拷?，低聲和林眠說話。

    林眠視線落在李律師身上，也是律所的老人，國字臉長得不怒自威，林眠一直都不怎么敢跟他說話，“為什么？感覺李律師不太關心這些??！?

    林眠在律所最佩服的就是明多樂，完美的女強人，也是迦合合伙人中唯一的女性。

    她話音剛落，下一秒，李林的目光就投過來，“小林也是前段時間剛來的，大陸體系法律熟悉的怎么樣？”

    林眠被問得猝不及防，站起身微微點頭，“回國之前就開始熟悉了?！?/br>
    “坐下坐下?！崩盍謹[擺手，“大家不要搞得像在律所那么緊張，面試的時候我記得小林是喬治城大學的吧？”

    林眠應聲。

    “這么巧，我手上的江堪也是喬治城的?！崩盍种钢磉呑哪猩?，一張臉清雋明朗。

    林眠看了江堪一眼，“我們在學校見過幾次?！?/br>
    只是不太熟罷了，她心理想。

    旁邊明多樂笑出聲，“你就別忙著給你的徒弟定女朋友了，小林來面試那天，就有好幾個初年級律師過來打聽?！?/br>
    這倒也是真的，這幾年林眠張開，也不再像高中的時候天天把自己藏起來，面試那天還專門畫了個淡妝。

    李林聽完也只是笑笑，拍著江堪的肩膀，“師傅只能幫你到這了?！?/br>
    包間里面哄堂大笑，林眠被投過來的目光盯著還是臉紅了些，明多樂及時給她解圍，“陪我去個洗手間?！?/br>
    林眠自然應下。

    “迦合可以談戀愛，要是有喜歡的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拉關系?！泵鞫鄻愤呄词诌吀嬖V她。

    林眠這幾年沒少人給她介紹男朋友，“還沒這個打算?！?/br>
    “怎么，是還沒談過戀愛還是談過念念不忘啊?！?/br>
    林眠怔住，想了會，“談過，但是覺得還是單身好?！?/br>
    明多樂笑笑，看她要補妝就出去等她，剛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季暖：“眠眠，你租好房子沒有，過幾天我也要回去！”

    林眠：就等大小姐回來了。

    等林眠和明多樂回去的時候，包間聲音格外熱鬧，林眠跟在后面，推開門聽見李律師的聲音。

    “剛好，這是我們負責這一塊的明律師?！?/br>
    “明律師，這位是MQ的遲總?！?/br>
    林眠也帶上笑抬眼，或許是房間燈光太亮，她似乎沒看清，眨眼再看的時候，她定在原地，周圍的喧鬧聲都在那一瞬消失。

    她看著遲欽轉過身，眼神淡淡的，人似乎變得更冷了。

    身上是剪裁得體的西裝，上身白襯衫被他解開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身形挺拔，頭發不像年少時候總是被他隨意抓亂，更短了些，被精致打理過。

    看見明多樂身后的自己，一雙漆黑的眼盯著她，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久不見?！?/br>
    林眠聽見他的聲音，沉黯低啞，骨子里的那股散漫勁收了個干干凈凈。

    多久，林眠都不需要算，八年。

    是他們在江市時間的十倍，恍若隔世，何止時間，他們之間本來就已經隔著天塹。

    她沒有說話，跟著明多樂走近他，只是垂下了眼，她聽見明多樂笑著回應，“遲總，前幾天合作我們剛見過?！?/br>
    靠近之后，林眠鼻尖闖入一股熟悉的香味，還是苦澀的佛手柑混著檸檬的微酸。

    這么多年，他還是沒換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