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學堂里今日很安靜,明宜臨時有事,無法來上課,今日專門請了一位作畫的老師。他穿著墨藍色的圓袍,長馬褲,細看圓袍上還有淡淡的顏料痕跡。 “弟子們平日都辛苦,今日可以輕松一些,每人課后作一副畫即可,可以畫人也可以畫物?!?/br> 年輕的男人走到桌前,將他提前畫好的兩幅畫貼在板上。一副是畫的垂柳,碧綠的枝條舒展開來,懶洋洋地迎著春光,倒映在粼粼湖面上,閃著亮鋥鋥的光。一副是畫的人像,是一位靠著床榻坐著的女子,女子倚在四角塌上,姿態隨意,唇上帶點笑意。這副畫線條不多,卻幾筆勾勒出女人的神態,堪稱惟妙惟肖。 弟子們看著畫,被那些明亮的色彩和精細的線條吸引,看得沉迷其間。 許軟軟回到竹屋后便犯了難。這里只有她和容傾兩人。她又不能畫奇形怪狀的382,唯一的選擇只剩下她的師尊。 門輕輕被敲了敲, 容傾站起身,剛推開半扇門。女孩的腦袋就探了進來,“師尊?”她沒有盤發髻,簡單扎了顆圓弧形的發團,松松落下幾縷發絲,垂在頸間?!澳阍诿?? “想請師尊幫個忙?!毕袷桥滤淮饝频?,女孩期盼地看著他,眨了眨眼,淺棕色眸子水潤圓亮。 “你說,”容傾視線落在那顆小發團上,含笑應她。 “就是,學堂里要我們作畫,我思來想去,師尊儀表堂堂,清俊無雙…呃至尊至善 見容傾不為所動,面色如常,許軟軟又即興發揮了幾句臺詞。 382在她肩上發出干嘔的聲音。 弟子便想以師尊作畫?!?/br> “可以”容傾星眸微轉,頷首答應了她。 許軟軟咬著畫筆想了一會兒,搬了個小竹凳在容傾旁邊,容傾持一筆和白色宣紙,也在她對面落座。 許軟軟執起筆,頓了一會兒,又躊躇著該從何處落筆。她從前只畫過女子,還是卡通版女子,這還是第一次畫男子。 容傾逆著光坐在面前,凜眉似雪,黑發傾如墨,唇瓣淺淡著色,眸子碧綠含光,長睫垂落眼瞼,一片鴉羽般的陰影。眉眼如畫,深淺適宜,哪一處都不是許軟軟的筆能勾勒出來的。 眼睛怎么畫呢?眉又怎么描呢?她有些忘記了以前學過的三瓜兩棗。 管他的,先畫一下試試。又過了幾分鐘,許軟軟下定了決心,如果不落筆,就是一片空白。就算畫得很爛,容傾應該也不會怪她。 直直地一筆下去,她自信落筆。 容傾的眼睛被畫成了圓溜溜的葡萄。又一筆下去,容傾的臉的輪廓尖而細長,和他本人不能說全無相似,但是大相徑庭。382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在她肩上笑得直顫。頓時,許軟軟的秀眉擰成了麻花。 “軟軟,你這副模樣,莫非是把為師畫成了丑態?” 他的直覺竟這么準。許軟軟側身擋住容傾看過來的目光,“師尊,拜托拜托,等一會兒看到了千萬別生弟子的氣?!?/br> 女孩水潤的眸子掠過他,收斂起唇邊將溢未溢的笑意, “不會生氣?!比輧A眸間也生起笑意,沒再細細追問,著色于自己的宣紙上。 或許還可以修補一下。 這筆一定要好好畫,畫出容傾的唇形。 許軟軟抬眸仔細凝視著容傾的唇。他微低著頭,唇形兩側偏薄,呈淺粉色,中間的唇珠飽滿水潤,像浸潤著甘霖。 許軟軟拿起筆在粉液中沾取,等待筆尖染上粉桃紅,像煙嵐云岫間的霞色。 先畫了唇珠那一點,許軟軟躊躇著怎么畫后面幾筆。 是該先畫唇形,還是輕輕勾勒呢? 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唇形描摹出來。許軟軟一手撐著畫布,一手緩緩落筆,盡力不讓自己的指尖抖動。 舌尖抵上她的貝齒,唇珠貼著她下唇瓣的嬌嫩,向里深入探尋,直到沿著軟rou滑到舌根。那夜的畫面忽地呈現于腦海。 許軟軟指尖輕顫,筆尖恰好偏離了預定的軌跡,斜歪到一邊,扭扭曲曲黑髯似的一圈圍在那一點粉上。 382捂著嘴,扭著圓潤的身子,不斷發出噗噗噗的聲音。 “好了?!比輧A放下筆,將宣紙遞給她。 他畫得很好。畫中是她蹙眉作畫的模樣,雖只用了細黑筆勾勒輪廓,著色不多,與她也有六七分相似。 容傾也拿到了許軟軟為他作的畫。 他專注凝視著,眼中笑意漸深。 “在軟軟心中,為師便是這幅模樣?!?/br> “怎么會呢,師尊,弟子畫技不佳,沒能畫出師尊十分之一的美貌?!痹S軟軟一時羞憤,將內心裝的話和盤托出。才意識到容傾大概是在一本正經地逗弄她。 他似乎聽得愉悅,眸子里像堆雪消殘,暖化霜皚,明眸燦辰,綠松石上一層柔光。 她的師尊,的確是很貌美的。 “既然如此,畫作我便保存了?!比輧A收起她的那副丑畫,將它放進了桌邊的一抽屜里。 “不要?!?/br> “那你便來拿?!?/br> 許軟軟發現今日容傾特別喜歡逗弄她。 難道他又產生了新的惡趣味?在她以前的世界里,就有許許多多的人喜歡叫著她軟軟,一邊像她蹂躪382一樣蹂躪她的臉。 許軟軟不由地一陣惡寒。 她頓了一會兒,趁容傾不備,想從他的懷里鉆過去打開桌前的抽屜。只是容傾像手臂上長了眼睛,屈起了右手,許軟軟便一頭撞進了他懷里。額頭抵上了他的手掌,鼻尖撐在他的腿上,濃烈的冷香侵襲而入。 “小心一點?!?/br> 容傾將許軟軟扶起來,小姑娘的鼻尖紅了一片,眼睛里含著水,一副可憐的模樣。像他把人欺負狠了。他后知后覺地有些無措, “軟軟,是為師不對,你…” “師尊,好疼”其實是被撞得溢出生理性眼淚的許軟軟,打了個噴嚏。 面前的男人忽而靠近,拿著手帕給她撫著鼻尖。細致地將紅了的一片都揉過。他的眸子漂亮得不似人,惑人心神,許軟軟看著,心尖涌起暖熱。道不明的燥。燙到了她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