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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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藤蔓纏繞的綠色郵箱中拿出了你的每周來信。 這次粉色信封貼的是兔子貼紙。上周小希給你寄了她用拍立得在學校拍的天空照片,每張都湛藍靜謐。你把照片都貼在教材書上了,在回信問她有沒有別的,小希一向是有求必應,這周的信封也是厚厚的,你已經開始期待了。 你心情愉快的返回班級,中途卻在樓道看到了一個女孩雙手交叉撐在走廊的欄桿邊上,她的波浪長發和敞開的校服外套被晨風吹得飛揚,左手夾著一根煙,正仰頭望向綠樹上的天空,嘴唇吞吐著煙霧。 煙霧消失又再一次彌漫,模糊她的側臉。 “東暖,”你邊叫她,邊走向這個你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同班同學,“額,昨天張老師說我可以和別的組的同學交換去新的活動小組,她說你也想換小組?她讓我來問問你,你覺得怎么樣?” 她沒說話,只是繼續抽煙。 你以為沒戲的時候,她突然說,“昨天你為什么要在講臺上賣傻?你明知道他們會故意刁難你,你還要上臺?挺傻的,我昨天笑的眼淚都出來了?!?/br> 東暖說的是昨天的小組展示,你從班主任那里離開之后,趕上了最后的課堂展示課,就是每個小組成員上去把自己的PPT講出來,你剛進教室,李熊和其他叁個人就來質問你不見人又不做PPT,說你既然不完成作業,就別想拿分。 你說,“我已經做PPT了,我昨天就發給羅林了?!?/br> “我沒收到信息???”羅林看起來很無辜,“你一直沒發給我,我以為你不想寫了,我干脆就直接自己做了一個ppt了,反正發言稿是我寫的,我也有大家的素材,而且李熊也在催我?!?/br> 你心頭一陣無語,拿出手機,看了下聊天,他果然沒接收。 你應該確認一下的,被他擺了一道。 羅林看了你的消息,嘴上卻說,“我以為是你發脾氣沒發,你為什么不再多發幾條信息給我怎么知道???你的網差沒發送成功吧?行吧,是我沒看行了,反正我也做了新的了?!?/br> 何陽又當理中客:“什么行了,憑什么讓你多做一份???就是沉子莘的問題,他不好好溝通,多發幾次,怪誰???” “……尷尬。我以為你真的沒發,沉子莘你做事情多看幾遍行不行,耽誤大家時間,夠無語的?!崩钚軗蠐项^。 宗澤附和:“就是啊,你一直都這樣,有話不說,最后又怪我們?!?/br> 李熊便開始發揮:“而且,你干的活最少了,你只用做ppt,現在ppt都沒做……到時候你的成績怎么算?各部分負責表格評分怎么填?你這次的分要給羅林?!?/br> 你當時很不甘心,“可是,我做了ppt的。宗澤用我的不行嗎?” 宗澤說:“你昨晚沒發給我,ppt講稿我背的是羅林的,我根本就不熟悉你的ppt?!?/br> “那你們要怎么辦?下次課題我全包了可以嗎?” 羅林說:“我不知道……每個人干活不是算分的嗎?你都干要我們怎么拿分???” “既然是這樣,我待會用我的ppt去講,行了吧。我錯了,我將功補錯,當時候講課的分算宗澤在那里?!?/br> 宗澤說:“算了算了還是我去吧?!?/br> 李熊說:“別,讓他去,ppt出錯是他的問題。他舍不得他那幾分的,比要他命還難受?!?/br> “我覺得,”羅林插嘴,“你講可以,但是你確定你能保證我們的評分嗎?” 你當時說的是:“我很熟我的ppt,知道怎么講。就算是倒數也不會多低的,頂多差零點幾吧,以前也不是沒倒數過?!?/br> 然后你開始準備ppt的講解。因為你是班長,經常在班上發言,你不是很害怕講,也把這當做是普通的事。 但沒想到座位上評分同學集體打了一個非常低的離譜的分數,連老師都覺得太低了,問了:“同學們覺得子莘同學講的有什么不足呢?” 下面開始嘰嘰喳喳。 “聲音太小了?!?/br> “后面都聽不見?!?/br> “因為他人品不行可以說嘛哈哈哈哈……” 所有人尤其是你的小組成員都在幸災樂禍,你就算很想讓自己冷靜,也做不到。老師最后嘆了一口氣,“子莘同學要正視你的問題,放大一點聲音,下次你一定會做的更好的?!?/br> 應該就是這樣,東暖說“你在講臺上賣傻”的就是這件事。 在你的小組找你麻煩前你先去找了張老師,問能不能把你的分勻給其他組員,又把PPT的前因后果都說了。老師很理解你,她建議你換一個小組,然后跟你說東暖也想換小組,你可以去跟東暖商量一下。 老實說,你和東暖的關系有點復雜,所以你只是看到她就順口問了一句,不抱什么希望。 “如果你不想換小組的話,那就算了,我先走了?!?/br> 東暖沒說什么,繼續抽煙,動作麻木而干涸,令你臨走前又忍不住多嘴一句,“你奶奶的病怎么樣了?沒什么,我就是覺得,嗯……抽煙好像不太健康?!?/br> “和你有關系嗎?” “……沒關系?!?/br> “哎呦,這不是沉子莘嘛!怎么還勾引人章寧夏的貨?” 你注意到迎面走來的那群人時,一個物體已經帶著疾風向你投擲過來,被你側身躲過。拋過來的,應該是某個人的早餐的裝著鮮紅色果汁的玻璃瓶,從你前面擦肩而過的同時,在空中潑出一小段鮮紅的水痕飛出走廊外,然后墜下,如雨落轉瞬消失。 高空墜物很不好,會砸到下面的人,就算這里很少會有人經過。 你皺著眉頭看著祁星耀和章寧夏那群人,什么都沒說,邁步離開。 那群人推搡著你,不讓你走,祁星耀抱胸囂張的笑著,章寧夏表情冷漠的看著你。 “動我兄弟的女人就這樣走了?就這么隨隨便便讓讓你走了,那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動她?媽的,你還敢躲!抓著他!” 他一邊說一邊踹你,說一個字踹一腳。 “怎么還拿著粉色的信???有點sao啊,是想給誰告白???非云還不夠你玩的?”祁星耀說著搶奪你手上的信封,你用力的握在手里,把信弄得很皺,肚子上挨了一拳。 內心想著小希應該會生氣。因為小希有收藏信紙的習慣,你們約好你每次就在她來信的信紙背面寫回信,所以你通常會注意保持信紙的干凈平整。 一個音調平平的女聲打斷即將發生的暴力, “你們到底去不去。如果要打架,我就走了?!?/br> 東暖把煙頭丟到地上,用鞋子踩滅。 改得有些短的校裙被風吹得翻起,薄薄的薄荷綠色內褲下的纖長大腿明晃晃的露出來,但她毫不在乎,說完就扭頭走了。 “算你小子走運,我今天有事要忙,這筆賬先記下,以后再算,你現在可以去告狀,看我怎么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祁星耀說完狠狠補了一腳,這腳踹比先前的更痛,你被踹得撞在欄桿上。 那群人就離開了。高一的時候你就聽說,他們那群人經常會在偷偷的從學校某個地方翹課溜到外面。 你把信小心的展開,盡量弄平整,輕輕的裝進衣服口袋里,然后捂著肚子,等待著腿上的鈍痛感消失,慢慢走回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