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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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從鬧市開向深林,天色未明,白色薄霧輕掩著路道兩側濃密的綠林。你看著車窗外的無盡綠色,沉音靠在你肩膀邊昏昏欲睡。 奧菲利貴族學院有每年100%重本率,往屆畢業生基本都是各領域精英身居高位,因此就算是地處深山老林,權貴還是擠破頭也要把人送進來讀書。雖然你非常的懷疑,其他屆的你不知道,就單單你這一屆,真的有多少認真學習的人嗎?究竟要怎么當社會棟梁和人才。 算了吧,別人的事情又和你有什么關系呢。你自己又表現的很好嗎?其實你也只是一個沾了他人光的垃圾。 學校和家庭,就像身上時刻提醒著你的束縛胸部的緊身內衣。你偶爾感到窒息,很想打開車窗呼吸新鮮的空氣,但是你最終只是靜靜看著車窗的水珠滑落下來。 只有在學習的時候你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價值,但是最近你的學習狀態很差。 你無法靜下心。 你在周圍同學聊天中聽見非云申請社團的時候被祁星耀找麻煩,但是f4之一的阮開晨出現維護非云,祁星耀很生氣,因為他們的兄弟情被這個“女人”打破了,放話要報復非云。 你坐回位置就注意到非云的手臂外側有一處明顯的擦傷,他皮膚透白,顯得淡紅色擦傷格外刺目。 你不敢直視他,會偷偷的用余光觀察,目光定格于他細而有力的素白手腕上的三點紅痣。你控制不住的這么做,硬是要說清楚你到底是被他哪一點吸引,你說不出來。 祁星耀的背景是做軍火生意的家族,憑借著家族人脈糾集了一大堆跟在他身后給他辦事的混子學生。如果祁星耀對付非云,非云處境一定很糟糕,非云手臂上的擦傷也許只是表面。 非云真的不會受傷嗎?你有些開始懷疑他究竟真的是不是男主角了。 你知道你不應該過多的關注非云的事情,但是你又忍不住想,如果非云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你只是冷眼旁觀一點都不幫助“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偷偷的目光下移,從白襯衫滑到百褶裙上,但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比你高……聲音,你壓低聲音說的也差不多,mama說青春期變聲的男生都是這么說的,所以從聲音上判斷不出來性別……你只能盯著百褶裙的位置,試圖看出一點什么。 “怎么了?”非云對上你的眼睛,彎起雙眸。 “沒事沒事!”你飛快的扭回過頭,有點臉紅。 你盯的太過了被他發現了。 他笑著問你要借的筆記,你暈乎乎的從抽屜找出來遞給他。 “……李維,你認識她不就是6班那個,她最近交了個男朋友是學生會的,然后她變得有點神神叨叨的了……” “那還好,哎,最近秦雪茹有沒有繼續發瘋?” 每次下課,諸如此類的對話,就會從你的前桌傳來。 坐在你前面的女同學叫陳園欣,她是一個喜歡說閑話和八卦的人,一下課就準時有一堆人湊在她桌邊聊天。 你坐在陳園欣后面,他們聊天聲音總之徑直傳入你的耳朵??赡苁亲罱鼪]什么話題,聊了些有的沒的之后又接著說他們總是愛談論的秦雪茹,性格不好的那個同學,晾衣服時把衣服襪子晾在別人漱口杯上面的那個同學,問別人要筆記的時候語言很強硬,也沒有感謝的那個同學。 “她最近態度好了很多,問她借什么她都會借,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有點討厭,說不清,可能是因為,他身上那種氣質就讓人很討厭,對,你有這種感覺吧……” 在你舉行班里的心理輔導活動的時候,秦雪茹跟你哭訴過。她說在那個宿舍生活得很壓抑,經常有別的同學來串門和她的舍友聊天到深夜,很打擾她休息。她希望能與舍友彼此和解,但是舍友總是把她的不是編成樂子,跟其他人說。 現在所有人都討厭她,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辦才能獲得所有人的原諒。 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是公式般的勸她:“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專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敞開心扉,雙方都換位思考”。 她后續也沒有再找你傾訴。你從前桌的聊天中聽到了秦雪茹一系列行動。 好像她抗爭過,甚至和老師說過要換宿舍,但是沒用,于是開始融入她融不進的這個團體。 …… “說的我都口渴了,”陳園欣說著,拉動椅子轉身趴在你的書堆上,“班長,可以給我幫我買一瓶水嗎?謝謝啦?!?/br> 陳園欣喜歡結交各個方面的“名流”,包括是班長的你。 她總是親熱的跟你打招呼,對你笑臉相迎,你確定她不是你的朋友,但是總是被她這樣熱情相待也不免仿佛有些熟捻。 你看了眼手上的筆記本,抱歉地對她笑笑:“我還有一些筆記沒有補完……” “求求你了,班長,你最好了?!?/br> 陳園欣哀求著,抓著你握筆的手搖晃,更讓你感到恐懼的是她周圍的人都看著你。 “好吧好吧,我去。還有什么人要吃什么嗎?” 你是班上的班長沒錯,但其實沒什么話語權。你經常給老師和同學跑腿,習慣了。你媽讓你凡事都爭強好勝,包括競選班長,其中還有一段往事,你不想提及。 有同學開玩笑的說:“章哥,沉子莘要買東西了,你不要點什么嗎?不然你的專屬跑腿我們可不敢用啊?!?/br> 被兩三個男同學圍著的章寧夏正在打游戲,聽到聲音,掃了你一眼,“給我帶個冰激凌,別化了?!?/br> 前任班長章寧夏,同樣是你不太想提及的人。 章寧夏發話后,其他同學才報菜名一般說出讓你買的東西,還有熱心人專門給你列了一張字條怕你忘記。 這就是你的相處之道,不愿意在別的事情上融入他們,給他們做一些小事以獲得一點安息之地。悲哀,但安全。 “這么多東西很難拿。我和你一起去吧?!狈窃瓶聪蚰?,漂亮的眼睛仍然帶著笑意。 “我有袋子。況且那里挺遠的,外面又曬,我去就行,你有什么要帶的嗎?” 他搖搖頭。 你放下筆,匆匆的跑出班級,賣水的商店離教學樓比較遠,你必須要快一點。 不知道為什么教學樓內部和附近都沒有售賣東西的商店,這也被很多同學詬病。許多人提議效仿其他學校,在教學樓的每一層放置那種智能柜子,賣點零食和水和面包什么的,會非常方便,對于學校來說也并不難辦。但是學校以此將影響整個校園古典的設計風格為由,拒絕放這種柜子。 于是買點什么東西都要穿梭整棟教學樓。 奧菲利學院教學樓大廳的墻壁用的是一種很暗的漆色,金色的方格花紋,復古又肅穆。你從大廳一側環梯跑下去,那座歷史悠久的巨大的金色掛鐘在你的頭頂滴滴答答。 每次經過大廳準能看到那個鐘,它到點時發出的種聲能夠傳播到整個校園?,F在,它就在拼命的催促你,一定要在上課之前趕回來。 你飛快的跑,像是在跑800米,像是在為自己在這個學校里面的一席之地而爭奪,滿頭大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從千米外的小賣部折返,終于在上課鈴聲響起時出現在班級的門口。 他們歡呼著你的歸來,但你敏銳的神經,又敏銳而無用的察覺到,沒有人真心的感謝你,只是你作為跑腿加固了他們的優越感,又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是高你一等的人。 這種無用的敏感帶來的痛苦,時常伴隨著你,你無法擺脫它。 “謝謝班長??!”陳園欣高興地過來抱住你,拿起自己的水蹦開,你把其他東西分發出去,又一次相安無事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