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如果她死在那個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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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下來的路曼有多閑,已經到了在自家院子里栽花種草的地步。 楊辛那邊還在試鏡招募,周雪羽帶著時宜楠忙著招商,唯獨她公司也不去,就待在家里理理滿院子的花。 闞斉淵身體好了以后,近乎破罐破摔的程度,在幾次叁番的討好下,路曼趁夜鉆了次他的被窩,將他治的服服帖帖。 公司一些重要會議他不得不去的情況下,抽出了大片時間給她研究菜譜,燉的湯都快給別墅泳池蓄滿了水。 他做飯有天賦,其實也沒有多好吃,和那些得獎或是出名的飯店還是有一定差別的。 但路曼就是好那一口,有種家的味道。 她不曾得過的味道。 她也知道,越是平靜的生活下,暗流依舊還是在蓄勢待發,噴發的那日,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 柯洛柯京買了手機,第一時間和她聯系,每日匯報自己的進程,不久前剛考出了駕照。 她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家里叁個男人都在外面上班,她一個掛名的公司老總卻躲在庭院里看云卷云舒,手機里未吃到手的雛鳥不停發著含羞帶怯的照片隱晦的勾引。 很突然的,想到了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囚場,渾身破爛黑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掛在瘦出肋骨的身體上。 漆黑的眼珠外是大片彌漫的白色,謹小慎微的眼神透露著警惕和戒備。 以及她年少時未曾察覺的兇狠。 她對他很兇,罵的都是道上的臟話。 從小就呆在那種地方,最能學習和模仿的時候,學會了很多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記起的東西。 她知道人體哪里最脆弱,也知道刀從哪個地方扎進去血流的最少。 她見過,卻從沒想過會實驗。 血從指縫流出來的那刻,血水覆蓋的是一具溫熱的身體,她被高大的身軀抱著,他身上有和齊蘊藉一樣暖絨的熱氣。 可很快變了,光線變暗了,視線落入無窮無盡的黑夜中,女人嘶啞的喊叫夾雜在板凳翹起的撞擊里。 很吵,她想用鋒利的刀刃刺進那些男人的后背,割掉他們賴以自豪的性器。 可她無能為力。 刀刃扎入胸口的那一刻,她在發抖,在害怕。 如果…… 如果那個雪夜,她就死掉了,該有多好? “想什么呢?”齊蘊藉的聲音像一束天光打破此刻的黑暗,彌漫的花香夾雜在空氣分子里。 她微微睜眼,就看到眼前手捧鮮花的男人。 “戴安娜?!彼剜艘痪?。 花語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是與你相愛。 相愛嗎? 路曼瞇著眼去看他的眼睛,觸及的仍是刺眼陽光帶出來的大片血紅。 “今天怎么這么早下班?” 齊蘊藉將花束擺在亭中石桌上,再踱布至她身側,輕松地將她從躺椅上抱起。 “你不是發消息說晚上要去參加酒會?我怕你今晚不回家,就提前點下班回來見你?!?/br> “唔?!彼龜r著他的脖子撒嬌,言語里還有幾分困倦,“雪羽說晚上楊導組織了酒會,幾個投資商也來,他那個新本子快要開拍了,我去湊湊熱鬧?!?/br> “要不要我陪你?”他試探性問了句,想也知道她不會同意。 果不其然,路曼搖頭拒絕,且不說里頭有個吃過的鮮rou,萬一她醉意大發扯著蒙嘉瑞來個大鬧會場,不妥妥的現場戴綠帽。 齊蘊藉又怎會不知她公司里有其他男人,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有幾分疙瘩的。 嫩白如雪的肌膚上還有點淺淺的傷痕,涂了藥膏淡了許多。 天氣都開始發涼了,蔣萊和祁焱卻都像沒了動靜一樣銷聲匿跡。 路曼換了身得體的晚禮裙,貼身的布料為白色打底,最外層勾著無數的水晶,燈光打在上面,她就如同水里出現的妖神,神態中都帶著不可侵犯的圣意。 按理說這身裝扮已然可以,但她還是套上了單薄的風衣遮掩。 他問時,她只道夜里天涼。 但齊蘊藉心里清楚,她這是去酒會前還有約會。 他猜的不假,湛霄哲已經在祁焱那工作了一段時間,她說出去的話卻遲遲沒有兌現。 所幸趁這次出門,一并辦了。 齊蘊藉看著她驅車駛出車庫,再回頭時,桌上的戴安娜安安靜靜插在花瓶里,午后的陽光斜打在透明玻璃處,再在桃木桌面上印出一片波瀾的光斑。 困于桌面的花,和困于家中的人一樣。 有過一時的喜愛,卻仍舊會在凋落之時棄之如履。 湛霄哲早早到了,坐在靠窗的圓桌前喝著咖啡,他好像喜甜,棕色的沫子沾染了上嘴唇一條線。 二人從未見過,從路曼高中開始,一直只有簡單的通訊,枯燥的聊天內容也都圍繞著串串數字和代碼。 他不知道她的樣貌,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路曼同理,對于一個并不會介入生活的人,她沒有興趣過多了解。 見面只是約定。 “喝點什么?”湛霄哲舔著上唇的泡沫,手上拿著菜單,眼里卻在上下打量。 他不是刻板印象里程序員的呆板模樣,反而生的風情多種,很像游離于池塘的海王,尤其是勾著唇線的動作,更像是拋下魚餌的前兆。 “待會兒有應酬,不喝了?!甭仿崎_他遞上來的菜單,單手解開胸前的紐扣,大方的將內里水晶貼身抹胸裙露了出來。 湛霄哲承認確有眼前一亮,許是店內折射的陽光,也許是她寡淡的神情。 她雖說不喝,他還是招呼服務員給她送上了杯檸檬水,路曼交迭著雙腿輕抿了一口,直接步入正題。 “研究的如何?可有進展?” 湛霄哲啞然失笑,“合著我們的見面,非得圍繞著那個男人?” 路曼微瞇起眼,戒備之意寫了滿臉,“我可沒提任何人,你只說見面,也沒說其他,不然我們之間還有什么可聊?代碼?” 他默然,隨即攆起方糖丟入咖啡里,“我這人喜甜,喜挑戰,喜征服。他那的技術難關可比我們之前參與的要困難的多,不是一天兩天可以促成。但以我的能力,我覺得今年年底前還是有望研發成功的?!?/br> “只不過……” 路曼沒接茬,甚至連目光都沒放在他身上。 湛霄哲也不說話了,不停夾著方糖丟入馬克杯中,一瓶方糖見底,一塊塊顆粒明顯的糖塊堆積在杯中來不及融化,直到咖啡汁即將滿溢。 她扯過他手里的夾子,撿起一塊方糖扔進杯里。 棕色液體順理成章地從杯壁上滑落至杯碟,她丟下夾子,拎起手包與他道別,“糖吃多了,過猶不及。況且,我和你一樣,喜歡征服?!?/br> 湛霄哲一愣,望著離去的背影低聲失笑。 秋風吹拂著她的風衣,細長的小腿踩著細帶銀色高跟,美得像個該擺在水晶球里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