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沒有結果的曇花,是不會開第二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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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路曼已經是高二下學期,她比之前看著瘦了好多,只有那雙水洗葡萄般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他以為她不會來,連早飯都沒帶,但對方并未找他討要,也一改常態翻起了課本聽講著如同咒語般的授課。 “路曼?!彼桓液疤舐?,此刻的路曼就和易碎的水晶一樣憔悴蒼白,像一朵正綻放的花步入了落敗的場景。 他不喜歡她這樣,他還是喜歡她笑著調侃他的樣子。 路曼沒應聲,就好像身邊沒有他這個人,直到中午放學,他跟著她上了天臺,她就好似一只折斷了羽翼的蝴蝶,脆弱的坐在欄桿上。 “路曼!” 他生怕她想不開,站在不遠處不停地說著話,“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說給我聽,是不是因為我忘了給你帶早飯,明天我一定帶來,你先下來好不好?” 說給他聽,路曼瞇起眼睛望向藍天。 九月的天真的好曬啊,她一直在努力什么呢? 自己憑實力考上的學校,卻被人誤解成家里買的成績;鼻青臉腫的學著武藝,卻連幾個大漢都打不過;好不容易戒掉的毒癮,卻只是一個針頭就能勾起。 她想起被丟回的那日,她還和以往一樣淡定,自負到以為憑自己的意志力沒什么可以打倒,可真在齊蘊藉懷里醒來的那刻,后知后覺的冷汗幾乎將她整個人溺斃。 不單是以往吸毒后自殘,現在已經到了自盡的地步,如若齊蘊藉晚到一秒,她真的會頭朝下,腦袋砸在地面上,爛rou碎成一團吧? 那夜齊蘊藉抱著她說了很多,很多很多,但都敵不過他家祠堂擺在邊位的一張黑白照片。 那人她見過,在八歲那年,在能看見藍天白云青青草地的那天,他的熱血濺撒在她的臉上,她聽到了子彈刺入身體的聲音,她看到了世間一切變為紅色。 那是她很討厭的顏色,討厭到除了黑白,她再也喜歡不起來任何鮮艷的色彩。 發瘋時喊啞的嗓音再開口,難聽的就像鴨子被捏住喉嚨,她呆指著那張照片,神情冷淡的問道:“那是誰?” 齊蘊藉看了一眼,唇抿得很緊,“我父親?!?/br> 懸在半空的手都染墜落,她突然開始發抖,溫度陡然下降,叁十多度的天氣里,她涼的像是從凍庫里剛走出來。 齊蘊藉不停給她搓著手臂,將她抱進懷里取暖卻被她一把推開,“蘊藉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br> 他確認著她的狀態,確保她不會再發瘋傷害自己,依言走了出去。 也沒走多遠,就在祠堂外守著,直到爺爺進去交談了幾句,路曼的生氣才算恢復了一點,哪怕只有一點,他也能稍稍放下心來。 路曼是他看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不論是她將自己綁在床上咬緊牙根不發出嘶吼的樣子,還是她揮刀想要自殘的樣子,現在連跳樓的樣子他都見過了。 若非他總是死皮賴臉的往她家里跑,她的生命真有可能靜止在那一天。 或者停止在某一天。 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告訴路曼,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關心她,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傷害。 不知從何處飄來一根羽毛,路曼伸手去拂,嚇得身后的男生慌了陣腳,“路曼!” 她笑了聲,笑意很淺,“你要不怕死就上來啊,沉嘉言!” 沉嘉言這樣的男生,她還有什么資格去碰,去想,她已經不干凈了。 地下搏斗場的七天,長凳上花白淌血的尸體,裹在被下yin亂的姿勢,每一樣都讓她覺得羞恥。 她注定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沉嘉言真的爬了上去,他沒爬過墻,為了她翻了人家的院門,偷了一只不該在春天露苞的曇花,也沒坐過天臺的欄桿,懸空的雙腿和深達幾十厘米的高樓讓他腿肚子都在發軟。 他沒有眾多女生中看到的那么耀眼,他只是一個努力上進的學生,只是一個默默喜歡她的男孩,也只是一個為了愛不顧一切的人。 手心掏出一只有些陳舊的唇膏管,他笑得有些謹慎,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路曼,你還記得之前你給我的潤唇膏嗎?后來我又去買了十幾種口味的,但都沒有你做的好聞?!?/br> “可惜你做的這支用完了,可我不想唇太干,就堅持用著買的那些,你猜我今天涂得什么味道的唇膏?” “還有你之前說要給我的白蘭精油,到底什么時候給我,都一年多了,我那不到五毫升早就用完了,沒有白蘭我真的哪哪都不舒服,你什么時候能再給我做點?” “上期末你沒來考試,試卷的大致難點我都給你圈了起來,今年你在努點力,考個重點大學沒問題的?!?/br> “沉嘉言?!彼驍嗨男踹?,一句話勾起他的回憶,“你還記得那枝曇花嗎?” “沒有結果的曇花,是不會開第二次的?!?/br> 他不說話了,也不知道該回什么,那次她說的原話不是這樣,但這樣點破,他也算徹底明白了她的拒絕。 她不喜歡他,之前的種種一切,皆是他一廂情愿。 皆大歡喜,所有人都有各自歡喜的事,唯獨他,世界再無歡喜二字。 二人再無交談,一切恢復初始,像按下了清零鍵,周雪羽再次上崗送飯大使,雷打不動催她吃飯。 路曼也覺得自己的心門是關上了,放不進任何一只蒼蠅和螞蟻,可沒承想,裂縫早就在遇到沉嘉言的那天,就已經存在了。 她不是故意偷聽到班主任和他的談話,只是剛好也被叫去,在門外聽到了他的保證。 很可笑的保證,只是保證自己和路曼坐一桌,不會影響學習。 坐一桌有什么好的呢?她這樣的同桌應該很多人都避之不及。 “你是喜歡路曼嗎?”班主任問出了心中疑惑,這兩年班上座位換洗過大半,每次都被他用各種理由回絕,這次依舊如此。 要說二人之間沒有貓膩,她是萬萬不會信的。 “是?!蹦猩幕卮痃H鏘有力,沒有絲毫猶豫,“她不知道,這一切和她無關,如果您要叫家長的話,請只叫我的父母?!?/br>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高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