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菜市口
出身大戶的女兒家,要不太機歪、要不太假掰,再不就像井柔嫣那種,娶進門肯定是自找麻煩的類型。見識過一群妖魔鬼怪之后,疲憊不堪的虞克善決定?? 「母后,您這樣私自帶兒子出宮,實在是不合禮制!」獻允柱試圖跟他娘說理,都有點脾氣了。 脫下一身華服、褪去金貴頭飾,虞克善翹著腳坐在街邊,端起碗公就是大口大口的杏仁茶,那暢快真是從頭通到腳,心情都愉悅了。雖然身上僅是一匹素布裁製的衣裳,但上好的質感仍是顯現著她的貴氣,這貴氣和行為當真是衝突了。 「我就是太理智了才帶你出宮?!褂菘松瓢氩[著眼搖搖頭,想著那些個宴會還是覺得頭痛,「宮里那些女孩家都不適合你,你出了宮就到處轉轉,要有真心喜歡的,我們再帶回宮吧?!?/br> 看看這街頭,同樣是花花綠綠,宮里的花花綠綠既憋屈又噁心,宮外的花花綠綠全都是自由爽快的氣息。管他什么豪門大戶、家世高貴的,她虞克善就只想找一個普通人當兒媳。 「母后,皇子娶親不能這樣的?!?/br> 「誰說不能,要不能我們母子倆就當第一,有母后幫你呢?!?獻允柱哪能說得過他娘啊,索性也不爭了,「那便罷了,可您出宮怎么連祈歡都不帶著,萬一出了什么事,父皇會怪罪兒子的?!?/br> 「你都囉唆成這樣了,要帶著祈歡還不成天拿宮里那套來煩我。況且要真出了什么事,你說祈歡能干嘛?」虞克善指著獻允柱的鼻子,「我兒子不就在這嘛,有你保護我就行了?!?/br> 「我氣還沒消呢,才不管您!」 嘟囔是這樣嘟囔,虞克善要去哪,獻允柱也是貼在身邊好好地跟著,一刻也沒敢跟丟??删退锬侨鰵g性子,出了宮就像脫韁野馬,一下子吃著沾滿灰塵的街邊小吃,一下子又跟人家買豬rou學殺價,玩得可起勁了。 玩過了半條街,虞克善被一處擠滿的人潮吸引,一群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聽著誰說話,她伸長脖子從人縫中細看,也跟著聽得專心。 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佝僂的身子站都站不直,不過聲音倒是充滿張力,時而鏗鏘、時而詭譎,把故事說得有模有樣,「??女人美若天仙、柔情似水,殊不知有多少人全都折在這溫柔鄉里。不過她們神出鬼沒,也不是輕易能遇到的,倘若真的碰上了,千萬不能迷戀,一旦陷了下去,沒了命竟都還算幸運,最糟的情況是被施展了攝魂術?!?/br> 「嗯——原來不管什么時代都有這種江湖術士啊?!褂菘松苼碜袁F代,自是不信這種牛鬼蛇神,可聽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妖言惑眾?!公I允柱則是司空見慣了,嗤之以鼻聽也聽不下去,沒什么興趣就逕自先走了。 老頭子嘻嘻笑著,隱隱營造著一種詭異的邪氣,「攝魂術是前朝的遺禍,攝魂者施咒或將人變作魁、或吸乾人的精氣,待人神智丟失再無意識之時,就將魂魄澈底禁錮,而被攝魂者則永世不能超生??」 虞克善聽得入神,還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猛地回神才發現獻允柱人都不見了。她沿街間晃尋著獻允柱的身影,卻在某個街口被人喚住。 「貴人,就此打住腳步吧,不可再前行了?!钩雎暤氖且幻a臟破爛的乞丐,瞧他蓄是蓄著白鬍,但確切也看不出是幾歲。他抬都沒抬頭看虞克善,就這么說了一句。 「不走不行,我得找我兒子呢?!?/br> 乞丐頻頻搖頭,想勸退:「前方有禍,恐波及貴人的性命?!?/br> 「多謝你的忠告,但我現在活的也不知道是誰的命,怎么說也得把人家的兒子看好?!褂菘松贫自谄蜇っ媲?,拿了些錢放進他的碗里,「我會小心的,先走了?!?/br> 穿過了一路的人海,虞克善好不容易找著了獻允柱,遠遠地就瞧見他正和一個女子拉拉扯扯,隨后還被女子拉進了屋里。不明不白倒還好,走近一看可真是不得了?? 虞克善瞪大眼、開大嘴,睜睜地看著眼前的樓房,上頭掛了張牌匾寫著喜香樓三個字,「上酒家?」她不禁驚嘆:「喔——我這兒子看著為人正直,但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的,果真是個男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