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夕陽漸下,馀霞在柏油路面上照得有些朦朧,一棵棵茂密且蔥綠的樹,佇立在馬路兩側,散發清淡的幽香,葉片也隨著徐風輕拂的搖盪。 一個約二十光景的女人走在街道上,身穿寶藍色洋裝,燙捲的長發飄逸,高跟鞋踩在地上,規律的發出脆響。 一隻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聽見那頭的人道:「木子芳大小姐,你要到了沒有???」 女人一聲輕笑,腳步加快:「急什么?時間還早呢?!?/br> 那頭「咦」的一聲:「派對兩個小時后就開始了,生日蛋糕真能即時做完?」 木子芳聽之一怔,抬手一看手錶,才笑道:「唬人呢,現在才五點多?!?/br> 那頭靜了片刻,旋即激動的說:「唬人?派對七點開始,你對自己倒是有自信。黃荺姐說你再不來,她就要去蛋糕店買現成的了?!?/br> 「不是九點開始嗎?」木子芳臉色驟變,聽好友的語氣,又不似在開玩笑。左右一看,這個時段計程車不多,時而開來一、兩臺,卻都有載乘客了。 木子芳無聲焦急,小臉有些緊繃,躊躇到最后,小步跑了起來。跑著去派對現場,估摸著也要一個多小時才能抵達,當然,路上若招到車子,那就更好了。 思緒千絲萬縷,突然「喀」的一聲響,木子芳覺得腳踝一扭,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急忙扶著墻撐起身子,陡見斷掉的高跟鞋,有些不甘、又有些無奈。 「喂,向琴嗎?你幫我轉告黃荺姐,說我趕不上了?!?/br> 那人愣了下:「欸——怎么這樣?」 木子芳手拿著高跟鞋,赤足走在街上,天色漸漸暗下來,風勢不似先前的溫馴。 抵達時,已經七點了。 那是一棟極高的大樓,從外面一看,幾乎上矗入云,約有四十幾個樓層。 她看見有個警衛站在曲尺形柜檯中,眼中緊盯著監視器畫面,一動也不動。 那警衛一見來人穿著華麗,隱約間臆測得出端倪,問:「您是潘先生的朋友嗎?」 木子芳微微一笑:「是的,我叫木子芳?!?/br> 警衛靦腆的點頭,說了一句「稍等」,便轉過身打電話確認。 不久后,他說:「子芳小姐,三樓201號房請?!?/br> 木子芳道謝,走近了電梯。 此時,警衛拿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拿起雙肩背包離開。 木子芳覺得有些古怪。 當電梯門關起,突然,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插入縫口,電梯門又緩慢的開啟,只見一個全身上下都裹著黑衣的人走了進來,帽子壓的老低,看不清五官。 她按了三樓,那人按了二樓,兩人均沉默不語。 電梯門轟轟的關上,里面一片寂靜。 ——派對持續舉行。 顧向琴與木子芳是好友,正是電話中講話的人,她長的非常漂亮,一頭褐色長發,窈窕的身材曲線在緊身禮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撫媚動人。 芊芊十指扣著酒杯,她一下沒一下的抿著喝,顯然有些興致缺缺。 她身旁坐著一名婦人,看起來年逾五十歲,短發整齊,赭紅的唇瓣冶艷,笑起來,眼角的魚尾紋倒是添了起分親近之意。 顧向琴將酒杯擱在一旁,噘嘴問:「黃荺姐,子芳怎么這么慢???」 「懶得來吧?!裹S荺沉下臉,又突然抿嘴冷笑道:「最好不要來,不然看著也礙眼?!?/br> 顧向琴微微發怔,說:「我以為你們已經合好了??黃荺姐,你們到底為了什么而吵架?」說著又抿一口酒。 黃荺沉默片刻:「丟人的事情不提也罷。倒是你,最好離那女人遠一些,改天發現了她的真面目,就別怪我沒有多加提醒你?!?/br> 顧向琴白了她一眼:「別和我說子芳的壞話,不管如何,她對我都像親姊妹一樣好?!?/br> 黃荺不再言語。 一名男子站在她們倆前面,不知道聽了多久。他面目精緻,一雙桃花眼尤為漂亮,身材高挑,襯衫上兩顆扣子松著,肌膚顯隱若現,看起來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正是今日的壽星,潘柏季。 他走了過來,自然的攬起顧向琴的腰,又吻了吻她豐盈的唇:「吶,你們在聊什么?」 顧向琴羞紅了臉,嗔怒的說:「明知故問!」 他輕輕笑了起來。 潘柏季是個十足十的紈褲子弟,家世本來就非常顯赫,從小就有無盡的錢財任由他揮霍,自然女朋友換了一個又換,最近又不知為何突然跟顧向琴好上了。 大家聽了消息都一笑置之,長的不錯的女生皆與他關係不比尋常了,何論是相貌出眾顯眼的顧向琴? 黃荺站起身,晃了下手中的香煙:「我出去透透氣?!共坏人麄兓卮?,顧自離開。 此時八點了,仍然沒有木子芳的蹤影。 黃荺還抽著煙,修長的腿交叉,身子靠在椅墊上,一雙鳳眼微瞇,口中不時吐出數縷白煙,嫋嫋的繚繞在赭紅色的唇間,看起來別有一番成熟風味。 潘柏季在屋內看著,半開玩笑的說:「如果我早生個十年二十年,那該有多好?」 顧向琴臉色一白,自然懂了意思:礙于年齡差距,他和黃荺沒有機會搭上。 潘柏季訕訕的笑了。 此時大門被撞開,一名微微發福的成年男子跑了進來,渾身冷汗浸透了衣衫,啞著聲音大喊: 「木??木子芳在外面死了!」 留下一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