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后來的人們(微H)
隔天,藍瑭在天濛濛亮時驚醒,頭痛欲裂之馀,分不清昨晚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夢,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去過那里。 她趕緊打開電視,等待六點的晨間新聞,沒多久,手機跳出通知,新一天的頭條寫道:『林道遠戒護送醫,手術成功,律師表示:等待狀態恢復,積極配合調查?!凰蹲×?,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林南予真的在最后一刻改變心意了嗎? 想到這里,藍瑭下意識要撥通他的號碼,但下一秒,突然想起那傢伙在手術室前說的狠話,一邊堅持復仇、一邊說愛她、一邊又趕她走。 還敢說不留她,這種人,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深吸一口氣,藍瑭帶著馀怒把手機扔回床上,就在這時,耳邊傳來浴室開門聲。 林南予下半身圍著浴巾走出浴室,慵懶的臉上掛著幾滴水珠,微透光的窗簾在他的腹肌上打出深淺不一的陰影,他赤腳踩在地上,見到藍瑭醒了,表情有些驚訝:「不多睡會嗎?」 藍瑭揉了揉太陽xue,確認四周擺設是她在臺北的家,然后冷冷地問:「你不是應該在手術室嗎?」這是什么宛如平行宇宙的場景。 林南予笑出來,拿著另一條浴巾擦拭尚在滴水的頭發,問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然后視線瞟到電視螢幕上的晨間新聞,隨手拿起遙控器關掉。 藍瑭抱著被子,默默后退一步,在她的記憶中,她跑去林道遠躲藏的醫院,苦口婆心地勸說林南予別在手術臺上搞小動作把林道遠弄死,兩人在一大票醫師面前吵了很大的一架,最后這個男人不只無動于衷,還冷冰冰地對她說了一堆狠話,特別固執、沒心沒肺地要執行他的復仇計畫,但......這個結果到底是怎么回事? 「對不起?!顾醋∷{瑭想去拿遙控器的手,試探性湊近,想在她臉上親一口,但被她扭頭狠狠拒絕。 林南予也沒惱,像是以往對她有無限包容的模樣:「藍瑭,昨天晚上我確實很氣,但也確實被你動搖?!诡D了頓,放緩語調:「只要是個男人,應該不可能不被那些話打動吧。你倒好了,大老遠跑來深山訓我一頓,吵完架,立馬把自己喝醉,大鬧醫院,幾個保全都抓不住你,后來是林南城打給我,叫我把你帶回去?!?/br> 「你知道我幫你賠了多少錢嗎?」說到這,他傾身向前,摸上藍瑭略紅的小臉,但她眼神還是充滿提防,奶兇奶兇的,把林南予看笑:「對不起,我說了過分的話,我很后悔?!?/br> 「你說,你不留我......」藍瑭抿了抿唇,瞬間淚眼汪汪。 男人哭笑不得,趕緊哄:「我的本意是讓你自由來去,但還有后話,希望你別走,或者是,如果你走了,我會很難過?!拐f完,抓起藍瑭的手去摸他的腹肌,藍瑭本想罵他,誰知仔細一看,上頭有些青紫的瘀痕。 「天啊......這是我打的嗎?」藍瑭對于氣急敗壞醉酒的記憶完全喪失,但看林南予身上可怕的傷痕,她開始懷疑自己酒后的人格。 暴力小貓。 「你、你、你......怎么不知道要反抗啊?!顾D時氣消,哭喪著臉摸摸他,林南予順勢將她抱進懷里,抓起她的爪子晃了晃:「看看你這小爪子,揍我幾拳,我反倒醒了?!?/br> 「如果我真的覺得你不重要,肯定把事情做絕,但你講的話讓我挺感動的,所以上刀前又重新想了一遍?!顾呎f邊在她臉上落下細碎的吻,接著慢慢把人壓回床上:「我不是放過他,只是先同意你的提議,給社會一個機會,看看公權力的處置會不會讓我滿意,不過在這之前,林道遠也要先過自己那關?!?/br> 「他怎么了?」 「瘋了?!顾{瑭可以感覺到林南予結實的肌rou正緊貼著她摩擦,然后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腦勺,薄唇貼近:「我不過嚇了嚇他,他承受不了便發瘋了,看來他干的虧心事著實多?!惯呎f邊解她的睡衣鈕扣:「這樣還是很壞嗎?」 藍瑭雙手抵著他的胸口,瞇起眼睛:「這才是讓你改變心意的主因?!沽值肋h死到臨頭先來了齣發瘋的戲碼,林南予當然不用把事情做絕了,很壞,真的很壞。 「我要睡覺了?!顾{瑭拉過被子,試圖只露出兩隻眼睛,林南予低笑,湊到她耳邊壓低嗓音:「問你話呢,這樣還是很壞嗎?嗯?」喉結鼓動帶出那磁性的音調,讓人渾身發燙。 那天之后,林道遠開始在精神病院進進出出,他的眼神里總是充滿驚慌,時常在夜里吼叫,沒事就愛嘟曩付曾和阿渺的名字,因為太過頻繁的發病,導致那些曾經懷疑他造假演戲的人都逐漸噤了聲,取而代之的是普羅大眾的失望,因為他沒辦法溝通,無法交代更多犯罪細節,就算關了他,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唯一樂見這個結果的大概只有林家兄弟,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私刑正義,因為現在的林道遠,看起來就像是陷入一場無法甦醒的惡夢,所有他人生背負的罪孽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淵那邊,因為對檢警辦案高度配合,加上身份轉成污點證人,因此意外地沒被限制出境,如他當時的承諾,他真的給人一種痛改前非的感覺,戒菸戒酒、吐出贓款,然后開始和江雪善準備移民加拿大的事宜,王悅不出意外應該會陪在兩老身邊,而王序終于在這件事后,坐實他鴻山建設董座的位子,所有過去看不慣的,他終于能隨心意處理掉了。 只能說,每一個人,這一路走來都不容易。 一個月后,不知不覺已來到一年的尾聲,冷氣團剛過,帶走冰冷的水氣,藍瑭推著王淵在花園里散步,梅花枝條上掛著露珠,加上冬日暖陽露臉,讓老人家精神為之一震。 「晚上一起吃飯嗎?王序也會回來?!雇鯗Y問她。 藍瑭搖搖頭:「不了,還是不習慣一家子坐在一起的感覺,而且明天我就要去馬爾地夫參加婚禮,今天還是留在家收拾行李好了?!?/br> 這答案不出王淵所料,但也是因為一直對她于心有愧,因此自康復以來,他都盡可能讓藍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兩人的關係談不上好或不好,就是感覺一直有層薄膜隔在中間,但他們也不勉強,只愿日子一久,可以像春日融雪般,慢慢化解彼此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