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殺死父親
之后幾天,藍瑭時常去醫院探望她父親,很多時候,她只來短短十分鐘,什么都不做,就站在王淵床前,凝視他。 王淵年紀大,就算完成移植,仍存在極大的風險,她想,林南予給王淵的嗎啡劑量應該不小,才會讓他一直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但不得不說他的臉色比初次見面時好了很多。 這時就不得不感嘆醫療的偉大,明明不久前才命懸一線,但幾小時過后,一條命竟然可以那么輕易被拉回來,麻煩的是,她與王家的糾葛可能要因此拖延更久。 這天,藍瑭處理完工作,又習慣性來到醫院,不知不覺,同一棟樓的醫護人員好似都認識了她,一來是因為她漂亮,二來是因為她孝順,之后當大家談起那個住在vip病房的鴻山集團創辦人,都會連帶談起她那個氣質甚好的小女兒。 王淵的vip病房外向來有保鑣把守,但他們奉王序之命,從來沒有為難過藍瑭,此時,她已經走進病房,病房地板是木製的,空氣中帶有百合花香,她腳步很輕幾乎無聲,傍晚時分,可以看到橙橘的馀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襯著整個病房里的柔和擺設,很有療癒效果。 藍瑭的神色漠然,耳邊回盪著呆板的儀器聲,她走到病床前,看著王淵毫無血色的臉,上頭盡是皺紋跟疲態,無法想像這曾經是一個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甚至,還是母親每晚魂牽夢縈的對象。 作為一個專業心理師,她感覺自己幾乎可以解開所有人的心結,但唯獨無法理解她的母親,或許是因為她本身的立場就無法中立,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那男人該死的程度都沒有減少,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好像在藍瑭出生的那刻,就註定就是個死結。 「我終于見到你了?!顾{瑭喃喃自語,已經站在病床旁半天的她慢慢張開手掌,一步一步朝王淵靠近,最后緊貼在老人脆弱的脖子上,只見她手指逐漸收緊、用力,蒼白的手背泛起青筋,很快血壓監控儀就發出警報,幾乎是同一時間,耳邊傳來叩叩兩下敲門聲。 藍瑭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收回來,轉頭,看到穿著白袍的林南予懶懶地靠在門上。 「你知道這間病房有監視器嗎?」他說,嗓音清冷帶有磁性,但又談不上警告。 藍瑭看他身邊沒跟來其他醫護人員,便坦然地把手插回口袋:「你是來查房的嗎?」 「路過?!?/br> 「是嗎?」藍瑭抬眼,學他當時一樣打量著對方,良久后才問:「你會告訴別人嗎?」 「不會?!沽帜嫌璐鸬暮芎唵?,一個字都沒多問,藍瑭看他轉頭要走,上前叫住他:「醫生?!?/br> 只見林南予的腳步一頓,側頭看她。 「你會讓他醒來嗎?」藍瑭問。 「會?!?/br> 「什么時候?」 「這一兩天?!?/br> 藍瑭失笑,忍不住手握成拳:「這實在是,太好了?!?/br> 彷彿嚐到舌上用力過猛的血腥味,她目送林南予離開,但不知有沒有看錯,那男人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好似拆穿她的虛情假意。 那日之后,原本看起來很孝順的藍瑭突然沒了去醫院的動力,據律師所說,王淵已經醒了,而且因為林南予醫術了得,他的傷口恢復地極好,大概幾天就能出院。 除卻私人恩怨,藍瑭不確定王淵復活對整個家族來說是不是好事,畢竟王序已經掌權一年,現在正大刀闊斧地進行集團內的改革,這引起很多老臣的不滿;而江雪善作為長期被背叛的元配,一直都恨著王淵,甚至連肺臟手術前就已經恨不得他去死;王悅那大小姐更不用說,她嬌生慣養,時常與母親共情,所以與王淵也不親近。 她承認,那時出手掐他是自己思慮不周,如今人醒了,她不管想不想也都沒有機會?;貧w初衷,她本就不愿意淌王家的渾水,除了王序不咸不淡的態度,其他王家人對她的厭惡是一目瞭然,既然現在王淵醒了,爭奪遺產的腥風血雨想必會延遲幾年,于是她打算在做完t大的演講后就回美國,以盡可能降低跟王家互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