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教學教到最后老師都暈了,宣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十點,一轉頭就碰到細瘦白嫩的腿。睜開眼對上周遂含笑的臉。 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自己被人抱到雙腿之間。周遂把她抱在懷里作題,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夸他不忘學習,還是批評他粘人。 “醒了?” 宣雨閉著眼點點頭,掙扎著起床,一動簡直覺得下半身酸痛難耐。她憤恨地一錘他的腿。 周遂緊張地摸著她的臉:“怎么了?” 宣雨扯開被子,掀開衣服下擺,果不其然腰上青青紫紫,她瞪他一眼不說話。 周遂幫她清洗的時候已經預料到她醒來的時候的怒意,被她不輕不重打兩下也沒兩下??墒切暄坨R泛紅好像要哭出來似的,把他嚇得不行,放開手里的練習冊,翻身到她身上,撩起她的衣服下擺,輕輕柔柔的吻落在那些痕跡上,拉著她的手說著:“對不起,我下次一定輕一點?!?/br> “餓了吧?”周遂見她不答,自顧自地走進衛生間把她的發帶拿出來給她帶好,熱毛巾往臉上糊。 “快點起床,你昨天晚上都沒吃什么東西?!?/br> 宣雨接過他的熱毛巾,推開了他欲扶她的手,踱步進了衛生間洗漱。 出來的時候,桌面上是晾涼的粥和剝好的玉米。周遂還在廚房里面忙活。 “在煮什么?” 周遂拿著勺子攪拌著鍋里面的番茄牛腩。 “番茄牛腩。我這周留下來的菜你都沒吃多少,是不是天氣熱,煮這個你吃了應該能開開胃?!?/br> 宣雨這時難免語塞,不僅僅是天氣熱的原因,最近劇組接連殺青,楊謙幾乎天天都約她去蹭飯,秉持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準則,她還是去蹭了兩頓,沒想到還讓人擔心了。 “還是這些菜不太對你胃口?!敝芩炜此е嵛岬乩^續問道,他探身看了看時鐘,把火關了?!澳阆氤允裁?,我晚上回來買菜的時候我看著買?!?/br> “你下午要去哪?” 周遂心里漫起一陣緊張,還是盡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去跟同學家里學習?!?/br> 周遂演技可比張闖拙劣,但是說謊還是不好,宣雨直勾勾的看著他,把他微表情露出來的破綻捕捉在眼里,心里起了詢問的心思,又被她壓了下去,沒事,生活就是你騙我瞞。 “去吧?!?/br>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周遂已經離開了。身上的衣服被已經換好了,宣雨拿床頭柜子的套盒,搖一搖,一點聲響都沒有,那一句果然不是夢話。 昨晚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宣雨徹底明白了那一句“教會徒弟累死師傅”的老話,身體在他手上向折紙一樣,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本來還能推拒他入侵抵在他胸膛的手,被他一掌抓住壓在頭頂。 朦朦朧朧只記得他咬著她耳朵說:“小雨,這一盒我已經用完了,下周的我來買?!?/br> 本來懷著一種期待恐懼交織的情感度過著這周,沒想到逃避了叁個月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宣雨,你媽住院了?!眲Ⅺ惔蛄藗€電話,讓宣雨當天晚上就坐上了去A市的高鐵。 “我媽怎么樣?”宣雨一出站就坐上了劉麗的車。 但劉麗一臉疲態,宣雨把她趕到副駕駛,把安全帶扣好就往劉麗家開。 劉麗捏了捏眉心,“你媽高血壓前兩天下社區的時候突然就暈了。對了,你離婚你爸不同意,這婚離不了嗎?” “張闖就是我爸的傀儡,他同意了張闖不可能不同意?!?/br> 劉麗抽了抽嘴角:“這就是包辦婚姻吧,哦,張闖這人的面子工程做的是真的牛。你媽住院后忙前忙后腿都沒閑過。今天下午我去的時候,你媽還和顏悅色地跟他聊著天,你這婚,難離?!?/br> 宣雨嘆了口氣:“我媽心軟,我爸心狠,我姐叛逆,我沒靠山?!?/br> “誒,張闖那是軟硬不吃,我看是和平不了,你要不試一下訴訟離婚?!?/br> 宣雨哼了一聲:“我要是告張闖,這事要是傳出去,我爸能為了他的臉面,毀了我的臉。先試著協議吧,我明天再找張闖談談?!?/br> 劉麗把手里的文件一扔,“談啥,我都覺得你提的分割都退讓成這樣了,他看都不看?!?/br> “你爸同意了,張闖就能同意嗎?” “他本來就是因為我爸才跟我結婚的?!?/br> “看上你爸的能力怎么還敢出軌啊,他怎么敢?” 宣雨見紅燈,把車停在停車線內:“可能需要在出軌上面尋找征服的快感吧,畢竟他的路都是我爸給鋪好的,按照路線走沒有快感吧?!崩湫σ幌?,“而且他做的其實挺隱秘的?!?/br> 劉麗想到那個命名為“辣眼”的壓縮包幾個G的圖像視頻,這也隱秘。 宣雨解答了她的疑惑:“一看你就沒怎么看那些視頻,那些視頻都是自拍視角?!?/br> “哈?” “你知道我怎么發現他出軌的嗎?”宣雨眼珠轉了一下,邊回憶著說道:“我第一次知道他出軌是去年我用家里電腦的時候發現他微信沒有退出來,他的狐朋狗友群一直在響著,我手欠點進去一看,發現他一個兄弟發了自拍視頻,我嚇得找他有沒有發,結果一找,找到了六個視頻?!?/br> “沒有...沒有你的吧?” “看屁股應該沒我,而且他在我身上沒有那么長的時間可以跟他兄弟炫耀?!?/br> 劉麗扶額,簡直不敢想當時她這么過來的。 “怎么當時不跟我說啊?!?/br> 宣雨眨了眨眼睛,忍了忍眼睛的酸澀,該怎么說她已經習慣了婚姻的無趣,甚至是生活的無趣。 “我說真的,實在談不攏你也別退讓了,試一下走訴訟,我能幫你的更多?!?/br> “嗯?!?/br> 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醫院已經不允許探視,宣雨就在劉麗家住了下來。 宣雨上高鐵之前特地切換回以前的微信,把問候的回復了一下,嘲諷的刪除了一下。張闖給她發了不少消息,在宣雨眼里不過是不愿放棄家里大靠山的垂死掙扎,她翻著白眼瀏覽了一下,下拉導航欄發現運營商下午發來了幾條欠費停機消息,最恐怖的是,上面顯示的星期—星期五。 手忙腳亂地切換回B市的微信,隨著“收取中”的圈圈轉動,手機瘋狂震動,宣雨看著那個五叁頭像旁邊的紅色數字一下biu到99+。還沒等她點開對話框,對面已經彈來一句:“你不要我了嗎?” 事情好像嚴重了。 宣雨馬上回復了一句:“沒有?!?/br> 一瞬間視頻通話申請馬上打了過來。 周遂那一邊是完全的暗色,沉默中還有壓抑的哭腔的粗喘。 “周遂?!?/br> 一聲輕聲的呼喚讓宣雨看見了他的眼淚,在流進的月光的照耀下晶瑩的像真心。 “你在哪里?”周遂看著她的臉,眼睛一眨不眨,眼淚在眼眶中部懸著又落下,宣雨看著心臟一陣抽痛。 “我...我有事情要辦出去一趟?!?/br> “你在哪里?”周遂緊緊盯著她,求一個答案。 “我,我在”宣雨看著他的臉,差點就心軟得把一切和盤托出,但又生生扼住,因為對面傳來了一句。 “不告訴我也可以,你會回來嗎?” “會的會的?!?/br> 宣雨隔著屏幕摸了摸他的臉,想把他臉上的淚水拭干凈:“別哭了?!?/br> 周遂不知道如何跟她說,從下午就打不通的電話,發送的消息石沉大海,回到家里發現沒人在家,衣柜里的衣服消失了大半的感覺如何。他的自卑他的不安他的一切那么沉重,他只看著掌心里的她,卻一點都不愿意加注在她身上。 可是還是會怯懦著發問: “你會煩我嗎?” 宣雨被他語氣嚇得心驚rou跳,連忙回復道:“不會不會,我真的很快就回來了,我手機欠費停機了所以才沒看到消息?!彼泡p聲音安撫著他:“你現在好好洗個澡,好好休息,我辦完事情我就回來?!?/br> “嗯?!?/br> 手機彈窗出來一條消息:成功充值100元。 “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嗯?!?/br> “我可以發消息打視頻嗎?” “可以?!?/br> 宣雨陪他天南地北地聊著,眼皮上下打架,打著哈欠還堅持回應著他。最后兩個人都癱倒在床上。 周遂側躺著床上,看著屏幕里人昏昏欲睡,溫聲哄睡:“睡吧,睡吧?!?/br> 他描摹著她沉睡的容顏,壓抑許久的眼淚再次無聲流出,小心地忍著啜泣,沒人比他更害怕希望落空,他聽見她清淺的呼吸聲默默流淚,把心中的懼意釋放出來。 和宣雨的相逢像是一場夢,他草草結束學業后,面對未知的未來的恐懼大于報復的快感,他跟著他向來不相為謀的混混在街頭鬼混,整日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浪蕩,清楚地看著自己墮落。街上的人來來往往,他想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拉著他的手說:“自己賺的會更甜?!?,他吸著劣質嗆人的焦油,騎著沒有剎車的死飛競速,看著原來熟悉的街坊鄰里對他失望的眼神。 直到某日他在酒吧喝酒時被拍了拍肩膀,看到了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人。 他企圖在她眼中看出除了陌生以外的更多情感,卻只看見她手足無措地背誦著銷售話術。他成為了她第一個客戶,把兜里的錢全部掏出來買了一打啤酒幫她開張,顯然她笑得驚喜又有點羞澀,連連向他道謝,顯然跟下一個人說話時候背挺得更直了。 他囊中羞澀卻每天都去酒吧看她賣酒,但她一次都沒有再來給他推銷。他看著她被拒絕時低落又馬上握起拳頭暗暗鼓勁,發現自己的掌心也是蜷著的,他笑了一下,有人賣得時候她小心隱藏著上翹的嘴角,但顯然他上揚的弧度比她更大。 這個混混的形象漸漸立不住,他不再邋遢晃蕩,幾乎每天都穿著干凈地端坐在暗處,和酒吧的調性格格不入。 那個讓他一輩子都難忘的夜晚其實開始的并不浪漫。她被買酒的勸酒,這些事情其實在酒吧很常見,每次在他起身制止之前,她總能脫身??墒墙裢盹@然對象更加難纏,他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喝得臉頰酡紅,被一個膘肥馬壯的大叔拉著手。他攏緊了拳頭向她走去,將她的手從男人手里抽出來,攬著她的腰,對大叔說:“先生你好,我們經理要找她有事情?!?/br> 大叔瞪了他一眼,被他不咸不淡地看了回去,居然也放開了手。 拖著一個醉鬼不知道該往哪里去,酒氣隨著呼吸熏在他臉上,他腳步也漸漸飄了起來。找了個酒店想讓她先休息一晚,宣雨居然拉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后來她開始流淚說著“放過我”,他將她攬進懷里安撫著,卻被她胡亂地吻了起來... 被她教育,被她拉回家,她重新給了他一個家,她點頭同意允許他的靠近。他并沒有因為在一起的順利而欣喜若狂,更多是誠惶誠恐。他把全部的金錢上交,使出渾身解數縮小兩人之間的差距,急切地證明他不是她的負累,而是她的需要。 他一邊努力地達到對她能到更加細致的程度,一邊期待著再無旁人如他一般對她熱情癡戀。 --